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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大人,果然是你。”
书秀微微一笑:“杏渺公子,好久不见可还安好?”
约是想起了在泸州时的事,杏渺脸微微红了,摊开手,掌心正躺着刚才那张纸条,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吧,樊大人,找我什么事?”
“羽都不肯见我,这是为什么?”
“这……我可帮不来了你。”杏渺为难地说。
书秀低下头,静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
“杏渺公子,若是可以,帮我把这幅画交给郡主吧。”
“可……以……”
“那谢谢公子了。”书秀说得极客气,弄得杏渺都有点不好意思,他本来就是个侍童而已。书秀转身朝门口走去——
“诶等等!——”杏渺咬住了嘴唇,仿佛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样,“你先等着吧……郡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空了……对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儿?”
书秀一笑:“我只是试试而已,没想到你真在这儿。”
待到书秀走后好久,杏渺才走进里间,而里面静静坐在桌前喝茶的,就是多日不见的羽都。
他好像瘦了一点,仍然是淡漠高贵的样子。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郡主,这是樊小姐要给您的。”
修长的手指触到卷轴时,竟有些微微的颤抖,顿了顿,打开画卷——
红衣的美人凤眼轻勾,眼里三分傲气三分魅惑,静静靠着一棵垂杨柳,纤细的手指抚着如墨的黑发,旁边的题词是“之子于归”什么的……
“啊——”杏渺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却又立刻捂住了嘴,偷偷看自家郡主,却发现羽都的脸已经红成了一片,只好偷笑着躲出了门外。
什么嘛!羽都心里一片混乱,又惊又喜,可还是掩不住满满的喜悦,这个,这个,突然给他这个,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看那落款,大概还是她在回程时作的吧,她那时伤还没好吧……羽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一片乱哄哄的,甜蜜与喜悦涌上心头,脸立刻被热气烘红了——
拿着那卷画轴,竟不知道怎么办好,匆匆把它卷了起来,回到了皇贵亲王,就对着镜子发呆。这个紫檀妆奁,是父亲传给他的,母王和父妃,早就准备好了他出嫁的嫁妆,只是不知道,一拖就拖了那么多年——
想当初他接下为女皇做监察御史的职责,就放弃了身为男子应有的一切,抛头露面,为打探消息接触各种各样的人,做了那么多年的事,他的心态甚至已经完全不是以前天真少年的样子了,见惯了官场诡谲,玩弄手段,多方经营,他以为自己就要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孤独的寂寥的,鲜艳的却是寂寞的……
想到二姐回来了……苑……眼神暗了暗,虽不知到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又因为什么突然出现了,可毕竟她回来了,母王很高兴……
“小弟,你在吗?”祁连苑轻轻推门进来了。
她此时与往日已大不相同,本就是习武的身子,恢复得很快,一身光鲜华贵的锦裘,仿佛当初京城那个才气风流的王府二小姐的影子又重新出现了。
“二姐。”羽都淡淡道。
“诶……你还在怨我吗?”祁连苑无奈地答道,当初她青涩年少轻狂,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已经是成熟沧桑了许多。
“当初是我不对,大姐的死我太过气愤,想要自己出去调查清楚,把你和母亲丢下了……你辛苦了,羽儿,是二姐不好……”
听及此话,羽都眼睛不由得一酸,当初大姐身死,母亲大受打击,二姐离家出走,皇贵亲王府,一夜之间,就只留下了羽都一个男子。为了让亲王府持续下去,不能落入后继无人的场面,他以一种怎样决绝的心态,到叹着气的女皇表姐哪儿求了这个职位来,以男子之身,扛下了这个重任。
“羽儿,二姐害你辛苦了……是二姐错了……如今你监察御史的身份已经暴露,也不需要再做下去了,就让二姐以后好好照顾你吧……王府,我会撑起来的……”
“苑……你先出去吧……”羽都湿润了眼眶,看着还摆在案上的画轴,觉得一切都仿佛戏剧一般,“你先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祁连苑叹了叹气,走了出去。
二十六
两匹马在郊外的草地上慢慢走着,前面的一匹白马上坐着一个长发如墨的年轻男子,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白纱,只露出一双漂亮的黑色眼睛。
后面的一匹黑马上,一个秀雅清俊的年轻女子,嘴角含笑,驱使着马儿,静静跟着前面的男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前面的男子慢慢开口。
“什么,什么意思?”女子问道。
男子的脸微红了,嗔道:“你别装傻!你你,那幅画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到后面,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别说了!”男子的眼里已满是羞意,一抽马鞭,马儿往前跑了一段儿。书秀无奈,只好跟上羽都。
“你,为什么要这样子……”羽都咬着唇,问道。
“因为,我喜欢你。”女子清朗的声音淡淡说道。
风里有花的味道,有远处溪流的潺潺声响,这一刹那,一切都如此美好。
羽都沉默无言,此刻,他的脑子中竟想不出有什么可说的:“我……”
“那天在石室里,我看见你了。”
“什么!”羽都惊奇地叫道。
“很奇怪,我落在石洞里,那石壁上有个小孔,我可以看见你,听见你的声音,你却没有发现我。”
“对不起……”羽都喃喃道,她那时受伤落在那儿,好不容易看到了人,却无法获救,这种感觉一定很不好……
“什么对不起……”书秀淡笑道,“只是,我听到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你都听到了……”羽都脸爆红……
“嗯……”
“咫尺天涯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所以,我想我们都会有很多的话要说……”
“你不介意我骗过你?”羽都问道。
“你骗我什么?骗我你喜欢我,还是你真的在骗我?”羽都反问。
这个,现在好像也不能否认了……毕竟心中……早已……
“那你,没有介意我那些传闻吗……”
“介意,非常介意。”
羽都咬住了嘴唇,虽然期待过答案,但这也说得太直接了吧,心里隐隐的不舒服……
“所以,为了终结我的介意,你还是早点嫁过来比较好。”书秀认真地说道。
“你!”羽都急了,又羞又气,“想娶我,太简单了吧!”
“羽都郡主名动京城,想娶也的确没那么容易……”书秀歪着头说道,“不知他会不会看上我……”
“你……真是……油嘴滑舌!”羽都急着说道,把这种事那么直白地说出来……
“那你想要什么聘礼?我家境虽还行……”
“谁要你的什么聘礼……我,我……”看她仿佛还在认真思考聘礼的问题的样子,羽都压低了声音说:“我有嫁妆的……”
“你说什么?”
马儿一阵小跑,离开了这个尴尬甜蜜的境地,纵然高贵纵然骄傲,此刻,羽都也不过是卸下重重枷锁之后的普通男子而已……
“听说某人的绣工已经很不错了……那么,绣喜服应该可以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看着书秀手中拿着一个熟悉的香囊,想到家中堆下的一箩筐的香囊,没错,他的绣工的确是进步了,那么傻傻地做过那么多个一模一样的香囊后……“杏渺那个死小子,连主子都出卖!”
……
“可是……“羽都的声音中还是有犹豫,她们,真的可以吗……想起那天那人对自己说的话,心中一阵一阵的痛楚……
“为什么,会选上我?”你明明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没有为什么,遇上了,刚好就合适了……”
把马儿交给小厮,书秀回到了内院。想起刚才的事情,心里仿佛有一个空被填满了……纷纷扰扰什么的,都让它过去吧,遇到羽都,很不容易……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嗯?怎么了?“竟然是父亲身边的清月。
“好。“
走进樊父的房间,看见他面前摆着几个大箱子,放满了绸缎金银什么的,樊父正捧着一匹缎子在仔细察看着。
“秀儿,好,你回来了。“
“爹爹,这是要做什么?“看着地上的箱子,书秀问道。
樊父满脸堆笑,拉着书秀的手把她拉到一边坐下,亲切地说:“秀儿,有喜事要跟你说……”
“看见这些了吧,都是为父准备的聘礼……”
“哦?”书秀眉头一跳,难道父亲知道了自己和羽都……
“正好你回来了,又办成了泸州的大事,我和左夫郎都谈好了,接下来我们就挑个日子吧……”
“爹,你在说什么……”
“看你看你,多大个人了,这都忘了吗……正好,找个日子,你亲自上左大人家拜访吧,都是未来的岳母大人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孩子……”樊父捂着嘴笑起来,“你忘了吗,你去泸州前爹跟你提过的,左刺史家的大公子你不是中意了吗……我就给你提亲去了,正好,左家也很乐意,就定下了这门婚事……”
“爹,我……”书秀很想说不行,但是话仿佛梗在喉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看看,这料子多好,看吧,这帕子是左公子送过来的呢,看着做的多好……光看着手艺,就知道是个好孩子……”
“爹,不行,我……”
“不行什么?”樊父手里拿着绣帕,问道。
书秀突然说不出口了,爹爹这么高兴,自己突然跟他说自己要娶羽都,给左家退婚……她不敢想象爹爹会有什么反应……
“我,我不能去左家。”
“这孩子……”樊父突然笑开了,“害羞了吧……没事,礼数不能少,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