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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武道:“是。
上官仪道:“你找到了吗?”
佟武道:“没有。”
上官仪淡然一笑,道:“如果连你也找不出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佟武道:“这计划本无破绽?”
上官仪道:“不错。”
佟武沉默了,好半天方道:“我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上官仪道:“为什么?”
佟武道:“那个神秘的黑衣蒙面人。”
上官仪沉吟一会着,慢慢道:“芙蓉真的没有见过他?”
佟武略显苦涩地道:“她坚持说没有。可我总觉得……”
上官仪道;“为什么?”
佟武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总觉得她有什么事情瞒着,不愿说出来。”
上官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今夜她就自由了,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多,真有什么事,她慢慢会告诉你的。”
佟武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笑道:“不想这些了,公孙璆和杨威那边准备好了吗?”
上官仪道:“你忘了杨威在江湖上的雅号了?”
佟武不禁一笑。
他当然没有忘,所以他的担心绝对是多余的。
一个人能在江湖上博得“滴水不漏”的名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连“滴水不漏”杨威也认为这个计划很完美,佟武当然也不必再担心了。
现在,他们惟一要做的事,就是等待。
等待黑夜的来临。
*** *** ***
夜。夜已深。
“是你?”
佟武显然吃了一惊。
杨思古淡然一笑,道:“怎么,佟兄不欢迎我来这里?”
佟武焦躁不安地摇了摇头,道:“师叔呢?我让人请师叔来,是有很重要的事!”
杨思古道:“跟我说不行吗?”
佟武道:“当然不行!”
杨思古道:“为什么?”
佟武道:“请杨兄尽快找到师叔,迟了就没机会了。”
“机会?什么样的机会?”
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人影一闪,洪虓已出现在佟武面前。
佟武不禁悚然。
他根本没看清洪虓是如何出现的,更没察觉出刚才洪虓就在附近。
洪虓的功力比他所了解的竟然更进了一层。
佟武不及多想,急道:“请使者多派精锐力量…··”
洪虓嘶哑的低语声打断了他的话;“这两天你回来的都很晚。”
佟武一怔,恭声道:“是。”
洪虓道:“是不是锦衣卫发现了一些线索?”
佟武道:‘’是。
洪虓皱了皱眉,四平八稳地坐下了,忽然道:“你身边的侍卫好像换了很多。我刚才前后转了转,这些人已不是前几天那批人了。”
佟武道:“是。柳小侯知道属下想继续追查白莲教一案,担心底下的安全,另派了一批好手来保护属下。”
洪虓点点头,语气中多了一丝讥讽,淡淡地道:“他们应该比上一批厉害得多喽?”
佟武道:“身手的确要高一些。”
洪虓的嘴角难得地闪过一丝笑意,道:“我刚才转了一圈,没一个人发现。也没一个人有所警觉。”
佟武苦笑道:“柳小侯一番好意,属下……”
洪虓突然转开话题,道:“锦衣卫发现了什么线索?”
佟武道:“今天夜里,将有人劫狱。”
洪虓道:“为了那个卖艺的女入?”
佟武道;“是。
洪虓道:“你不是本打算放了她吗?”
佟武道:“是。可是锦衣卫终于让她开口了。”
洪虓道:“她说什么了”’
佟武道:“不知使者是否记得,属下曾说过怀疑她与他有关联。”
洪虓目光一凝,道:“记得。”
佟武道:“使者曾说过,是一个女入救了他。”
洪虓道;“不错。”
佟武道:“那个女人,很可能就是芙蓉。”
洪虓低声道:“她为什么要招供自己曾救过人?”
佟武道:“锦衣卫新近研制出了一种麻醉剂,人吃下之后,精神恍惚,什么事都会说出来。”
洪虓目光闪动,道:“她还说什么了?”
佟武道:“她说她救的那个人武功奇高,几天前曾进大狱看过她,让她安心等待,今夜就带人来救她。”
洪虓道:“她到底是不是白莲教的人?”
佟武摇头道:“好像还真不是。”
洪虓道:“如果她救的人真是他,她一定是血鸳鸯令的人。”
佟武道:“好像也不是。”
洪虓的声音更嘶哑,更低沉:“她说自己是什么人了吗?”
佟武苦笑道:“她被灌了药后,说话一直吞吞吐吐,含糊不清,一会儿说她救的人以前并不认识,一会儿又说她救的本是自己的主人,属下以为她还在有意识地抵抗药性,便让人加灌了一剂,谁知…··她干脆睡死过去了。”
洪虓道:“以你之见,她的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佟武道:“那种药剂非常有效。”
洪虓道:“也就是说,她有可能是他暗中训练的秘密力量中的一员?”
佟武道:“属下也这样想。”
洪虓凝视着他的双眼,慢慢道:“她说没说救人的经过?”
佟武道:“她是在京郊,看见一大群人在追杀六七个已经身受重伤的人,她用红纱蒙面,突然冲上去,用红绸带卷起最后一人,趁那帮人一愣神间,逃脱了围捕。”
洪虓道:“她是向什么方向逃的?”
佟武摇头道:“听不清,好像是说什么庙。”
洪虓着了杨思古一眼。
杨思古微微点了点头。
洪虓的目光又思向佟武,道:“锦衣卫知道有人劫狱,有什么打算?”
佟武道:“马指挥本想将她转移到另外的地方,属下说,可以将计就计,设下埋伏……”
杨思古忽然道:“她既然不是白莲教,锦衣卫留着她岂非已毫无价值,为什么不干脆放了她呢?”
佟武吃惊地看了他一眼,道:“杨兄忘了?那天夜里,她的两名同伙杀了锦衣卫十数人,虽然当场被格杀一人,可另一个还是逃了,锦衣卫怎么可能放过呢?”
杨思古哑口无言。
洪虓点头道:”不错,锦衣卫不可能放过她,就算知道她不是白莲教,也会硬指她是,以此向皇帝邀功。”
佟武钦佩地道:“使者明见。”
洪虓道:“你是如何计划的?”
佟武道:“属下已与马指挥商定,任由来人得手,暗中派遣得力人手跟踪。”
洪虓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道:“很好。我这就过去安排人手。”
他的眼中,闪出一丝兴奋,就像是一只发现了猎物的鹰隼。
佟武一直提在喉头的心终于落下了。
他知道,洪虓已真的被他打动。
只要今夜的行动能按照预定的计划圆满完成,洪虓必将从此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的心刚刚放进肚子里,门外响起一个侍卫的声音:
“佟大人,锦衣卫有人来,说有要事求见。”
佟武还没放稳的那颗心忽悠一下又提了起来,他竭力控制着自己,镇定地道:“有请。”
洪虓淡淡道:“我在这里,怕不太方便吧。”
佟武指了指后面一扇门,道:“请。”
*** *** ***
三进深的小院里,竟布置了二十七处暗桩。
洪虓的谨慎由此可见一斑。
上官仪如一只硕大的狸猫,轻捷地掠过两重屋脊,进了黑暗的后院。
后院是一座二层小楼。
他贴着围墙,慢慢挨近楼侧,双足轻点,半空中一个翻身,脚尖已勾在楼顶屋檐上。
据已掌握的情况,洪虓本人就住在二楼正中那间房间里。
如果吴诚也在京城,一定会住在这座二层小楼上。
上官仪相信自己不会错,因为他的推测基于他对洪虓的了解。像吴诚这样一个对洪虓的全盘计划举足轻重的人,洪虓不把他安置在跟前,是绝不会安心的。
他很清楚自己此行实在太冒险,但他又不想错过这个惟一的机会。
因为他并不知道,也无法探明谨慎而行踪诡秘的洪虓究竟什么时候在这幢宅院里,什么时候不在。
除了今夜,除了现在。
现在,洪虓在佟武的家里。
虽然他在那里停留的时间不会太长,但对于上官仪来说,却足够了。
上官仪游龙般绕着屋檐转了一圈,发现自己的判断完全错了。
吴诚不在这里。
但他还是有收获。
就在与洪尬的卧室相连的那个大房间里,他看见了两个女人。
两个已睡熟的女人。
两个几乎身无寸缕的女人。
房间里铺着厚厚的地毯,两个女人相拥着躺在地上。
就在她们的身边,杂乱地摆放着绳索,铁枷,和一条长长的皮鞭。
上官仪愕然,继而恍然大悟。
他的胃立刻抽搐起来。
他深深吸疗一口气,足尖一松,扑到了围墙上,顺着围墙溜到院外。
顾不得会被人发现,他伏在墙根下,无声地呕吐起来。
他终于明白洪尬为什么会投靠血鸳鸯令了。
*** *** ***
佟武跌足道:“怎么会这样?!”
马指挥一张脸已涨紫,气哼哼地道:“早知道东厂会来提人,不如早把她给放了。”
佟武道:“你没告诉他们,佟某手上有圣上的密旨?”
马指挥道:“说了,可他们根本不理。”
佟武道:“连圣上的密旨也压不住他们?他们不怕圣上班师回京,拿他们问罪?”
马指挥苦笑道:“现在是太子监国,东厂来人说是奉太子之命,兄弟手上又没有圣旨能拿出来给他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