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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积些福祉罢了。只是我二人都是武人,行事未免粗豪鲁莽。若是秦大人以此诟病,那我等也无话可说,只得任凭皇上发落。”他此言近似无理强辩,却一语转与了皇帝。那秦镛竟也不好再说什么,众臣皆望向赢烈。
赢烈闻得秦镛弹劾唐章二人的一番言语,不觉脸上微红。这秦镛虽是弹劾唐徊秉与章炎作风奢靡,倒似是暗里指摘宫中亦是铺张浪费,暗合了前日皇后所语。他虽心明此举不当,然而这九五之尊哪里喜欢臣子指手画脚,不由心中便恼了秦镛。又听了章炎一席话,倒颇合心意,沉吟片刻,即开口道:“虽则秦卿家所言有理,然而这婚丧嫁娶本是人生大事,人为喜庆行些什么事出来,都不足为过,何况并无逾矩之处。原不是什么大事,倒何用放到朝堂上来议论!”言下之意,便是暗讥秦镛无事生非,小题大嘴。秦镛羞惭满脸,退回班中。
这秦镛原是林霄一党,林霄见失了先机,便忙不迭上本奏道:“皇上,前番朝廷所制之‘开中制’,普天下商人为利所驱,以钱米换盐者颇多,致使朝廷税收流失严重,国库空虚。臣今奏请废除此制,并责问建议人之过失。”赢烈却道:“‘开中制’本为非常之策,能在其时奏奇效,已是大功一件。其时前方战事吃紧,黄河沿岸百姓流离,你们身为人臣却想不出半条救世良策,如今事后又来追问所谓献策人之过失,成何道理?!”斥责了一顿,又言道:“既然盐税流失颇多,自今日起,商人再兑换盐引,皆收其双倍税负,加派徭役,有不能出劳力者,花钱买赎。即日起,责令户部,遵照办理。”林霄听了个哑口无言,只得退下。
群臣再无别议,就散了朝堂。
赢烈下了朝,心中不快,走到坤宁宫,与皇后说了今日之事。萧清婉听过,只浅浅一笑,未加评论,同他说笑了一回,就罢了。赢烈终是不乐,吩咐吏部,随意寻了些由头,将秦镛贬了职,远远的外放了。那秦镛为林霄做了一回马前卒,却落进个左迁的境地,虽是气郁交加,也无计可施。只得收拾了行囊,择日上路。那林霄亲送他至城外,长亭之内,折柳相赠,言辞恳切,许诺将来必定助他还京。那秦镛满胸郁气,方才稍有纾解,作别而去。
林霄回城,路上途径忠武将军府,却见西墙下角门走出两个仆妇,登上门前停着的车子,登时就走了。他观那两名妇人穿衣打扮甚是不俗,便低声向跟轿子的小厮吩咐了几句,那小厮便点头去了。轿子一行,直奔相府而去。
回至府内,他走到书房,才吃了盏茶,前去打探的小厮就回来了,进来报道:“报老爷,那两个女人都是萧相爷家的仆妇。”林霄便问道:“见得真么?”那小厮到:“小的亲眼得见那车到萧府东墙下,她们下来进了角门了。”林霄点了点头,便打发他去了,他自家在太师椅上坐了,手指扣着扶手,心里就忖道:如今这情形,这两人想必是为萧家拉拢过去了。前日朝上,皇上既然恁般说来,这以粮换盐的法子,必是有人献计而并非皇帝自家想出来的。若是朝上的人,那折子必然经我手的,我岂有不知的道理。思前想后,也只一人能如此行事。但皇后竟然这般大胆,女子之身竟而干涉朝政!皇帝本是最忌讳后宫议政的,竟也容她插手了。看来若非有什么实在的把柄,能将她连根拔了,否则轻易是伤不得她了。
他一人在书房盘算,直到日西时分,方才到上房同夫人一道吃饭。饭毕,又吩咐太太:“到正日子上,带上大丫头,进宫与皇后娘娘请安,再瞧瞧惠妃娘娘。”林夫人自然明白这里头的事,也就点头应下。
然而偏生这个时候,宫里许多嫔妃皆患了时疾病,萧清婉严了宫禁,外戚请见一概不准,这事儿也就一再地拖延了下去。
时日匆匆,腊尽春回,转瞬进了二月,天气一日暖过一日,坤宁宫里宫人将冬季的大毛衣服并斗篷棉袄之类拿出来翻晒,又一一收进柜中。又因年里皇帝有吩咐,花房送了金桂银桂各五株,移栽入坤宁宫。萧清婉了却宫务,暂得几日清闲,眼看赢缊已过了一岁,便筹谋着教他下地行走。
这日,坤宁宫明间里头,四个宫女围在一处,嘻嘻哈哈,笑着看太子学走路。奶母将赢缊放在地上,便撒了手。萧清婉倚在门边,笑着点手招他过去。赢缊两手扶着描金炕床,圆睁着眼睛,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见大伙只顾立在一旁看着,便望向萧清婉,伸了手喊着妈要抱。
萧清婉含笑摇头,一步也不动,只张开了怀抱。赢缊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两只穿着缎子鞋的小脚挪来挪去。过了半晌,看终无一人出手,哼唧了半日,忽然嘴里高声喊着,两手高高举起,一路小跑扑到萧清婉怀里。
萧清婉喜不自胜,将他抱起,搂着满头满脸的抚弄。赢缊只觉新奇好玩,咯咯大笑不住。萧清婉逗了他一阵,又放他下地,拉着他的手在屋里来回走动。
自此之后,赢缊渐渐学会行走,每日里也不要人抱了,先在屋里转,落后到廊上,天气暖和起来就缠闹着带他的奶母、宫女领他到院里去。这起人恐太子在院里磕了绊了,生出事来,惹皇后降罪,只是不肯。赢缊看众人不顺他心意,便大闹起来。弄到没法,还是萧清婉点了头,多叫人跟随陪伴,方才罢了。
赢缊天性顽皮,又生在这富贵窝里,自打出世便人人捧着,凡事无不依从,稍加时日,便成了一幅顽劣的脾性,只是年纪尚幼,瞧不出来。每日在坤宁宫里嬉闹,不是撞倒了花架子,就是打碎了琉璃碗。众人只当孩子年小无知,调皮爱动,皆不理论。赢烈每每过来,瞧见这样,还是当做心肝宝贝一般,未有一字苛责管教,任凭闹得怎样,皆宠溺非常。萧清婉瞧在眼里,口里也不提起,只在心中默默计较了一番。
今年气候回暖早,过了三月,天更热起来,萧清婉早早的换上了夹衣、绸裤、纱裙,饶是如此,还时常害热。赢缊又淘气,常惹出些事来,她又要看养孩子,又要打理宫务,便有些不大耐烦。亏得德妃从旁相助,分些事情过去,才略松散些。
这天,刚用过午膳,萧清婉为赢缊厮缠了一上午,累得狠了,躺在炕上歇息。宸贵妃忽然走来,见状便笑道:“妹妹的精神是不如以往了,这有了孩子,倒一日比一日见疲乏了。”因又问道:“缊儿呢?”萧清婉见她过来,便让她上炕坐了,说道:“快不要提起,这孩子也太爱缠人了。只要我在这屋里,他就谁都不要,只在我身边混闹。我的事情又多,又要应付他,哪有这些精神?待要不理呢,他就吵闹起来,谁哄都不中用,就他老子在这里,还略好些。这会子是闹累了,被奶婆子抱到那屋睡觉去了。”就说道:“姐姐这会儿来,可是有什么事?”
宸贵妃说道:“才知道一桩喜事,特特地来告诉你,蕊丫头有了身孕了。”萧清婉一听,便来了精神,起来笑道:“这倒真是喜事,可有几日了?”宸贵妃说道:“你先不要高兴,还有一桩事呢。咱们那状元妹夫,今年要外放了,你不记得了么?”
第二百二十二章
萧清婉听了这话;略想了一回,方才笑道,“你不说,我倒真险些忘了。妹夫外放了江苏巡按,要代天巡狩;有日子不在京里呢;蕊丫头倒偏这个时候有了。”宸贵妃说道;“可不是;我也是这么说。蕊丫头托人送信儿进来,说妹夫家中公婆早逝;妹夫这一出去,家里就只剩她一个冷落落的,她心里害怕。再者,她这是头胎,凡事儿都不知道,也不能没个人照顾。”萧清婉便问道:“她有几个月了?”宸贵妃道:“大约是腊月里头有的,这时候还不满三月。”萧清婉笑道:“正是该仔细调养的时候,她心里怎么想?姐姐是个什么意思?”宸贵妃笑道:“她家在京里是没什么亲戚的,纵然有,也都是靠不着的。妹夫又有出远门,夫族里也没什么人,虽有个小姑子,也已出了阁,到人家里去,没那个道理。我想着,不如还把她接到咱家来,叫母亲照看着。待妹夫回来时,差不多也要临盆了。”
萧清婉想了一回,便笑道:“倒也好,她在咱家也曾住过好些时候。只是一件,今时不比往日,她已出阁了,再到咱家来住,一怕人说闲话,二来也虑妹夫心里也要不高兴。”宸贵妃笑道:“我说你也未免忒小看人,妹夫不是那样的人。他待心蕊十分的好,心蕊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自来没二话的。至于人说闲话,自打你我进了宫,咱家的闲话还少么?凭他们说去罢,哪管的了那许多!”一席话说的萧清婉也笑了,说道:“姐姐今儿倒比我痛快了。”说着,就罢了。
姊妹二人商议妥当,便派人出宫传信儿。萧夫人也有此意,只是心存顾虑,今见皇后传了话出来,便安了心,打发人到李十洲府上告知孟心蕊此事。孟心蕊收得消息,便忙忙的收拾东西,先替李十洲打点了行囊,卷裹衣裳,才拾掇自己的随身衣物。
又过五日,李十洲便动身出京。他二人正值新婚,陡经分离,难免别情依依。孟心蕊送他出城,两只眼睛揉的红肿,扯着丈夫衣袖,只不肯撒手。李十洲虽也万分不舍,但皇命难违,只得硬劝了妻子回去,登车而去。临行前,又交代:“倘或我一时不能回来,孩儿生下来就请老师与他起名罢。”孟心蕊含泪应下,夫妇两个就此别过。
送了李十洲离去,孟心蕊归家便吩咐关门闭户,只留两对家人看守门户,带了自己的陪嫁丫头、养娘仆妇等人,自到萧府去,萧家也早派人来接。李十洲虽做了高官,却因家中人口不多,故而下人也极少,此时倒十分便宜。
自此,孟心蕊便在萧府住下,安心待产。萧夫人闲了时,也带她进宫与两位娘娘请安。这姊妹三人倒能多见上几面,坐在一处说说笑笑。萧清婉总有笑语,叫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