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掘她的男人。
为了让自己融入她的生活,雷克牢记社交行事历,认识她的朋友和敌人。他甚至每天早上去洗温泉,但是她已不再陪同她外婆前往。
想到文娜他不禁咬牙。那个老恶婆令麦克白剧中的巫婆相形之下,如同和蔼可亲的教母。这位洛克堡公爵未亡人并不爱护她的外孙女。难道茱莉看不出文娜扭曲的爱背后,其实是残酷的擅权与操控?
他想到自己的双亲,他们沉溺在享乐中,无暇顾及一个喜欢冒险甚于上学的顽皮儿子。一个在领导统御方面表现出色,却在自我价值上惨败的儿子。直到他出海,雷克才感到自在自如。
他想象他母亲展信得悉他即将结婚时的表情。她会微微一笑,然后订做十几件新衣服作为庆祝。只有在他又获颁勋章,或他父亲又交给他一块产业经营时,她才记得有这个儿子。除了他偶尔造访伦敦巧遇他母亲之外,他和恩德利公爵夫人之间唯一的定期联系是,每年他生日时她寄来的一封信。不过,那也不算是联系沟通,因为她寄来的讯息十年如一日:他几时才会生个继承人,完成他对齐家的责任义务?
雷克不禁纳闷,父母怎会如此迫切要有继承人,然后却把他们丢给奶妈和保姆?他一直觉得在他们的生活中他是一个器皿,需要用时拿出来擦净打光,燕会结束后立刻尘封起来。恩德利公爵夫妇对他们的私人仆从表达的关心胜过对他们的独生子。但雷克对这一点也渐感愧疚,因为艾森对他比他的亲身父亲更像个父亲。
在这一点上,他和茱莉境遇相仿:他们均未体会过亲情,至少不是真心疼爱或周全的养育。但这些并未阻止他希望能得到它们。他会做个好父亲,他会疼爱他的子女,带着他们在身边。他会爱他们,绝不羞于麦达他的疼爱。
茱莉希望得到什么?三样东西,她说过。他无法给她诚实,因为他的真面目会令她厌恶。独立自主也不可能,因为他要她日夜陪着他——与他原本预期与她的婚姻差之千里。但是他能给她也会给她忠实。他会永远支持她,他会向任何一个污蔑她名声之人挑战,他会爱她到天荒地老。
面前只有一项障碍:他必须先赢得她的心。
门开了,兴奋涌向雷克。
艾森珊珊走入房间,手中拿着一叠信件,表情解事。“你看到我好象很失望啊,你一定是在等别人。”
雷克又开始踱步。“她在哪里?”
“让我重新描述一次。失望还不足以形容你的表情,”艾森说。“事实上,你的样子就像去年在波士顿五月节上我们见到的那只关在笼里的花豹,冷冷的绿眼睛。你记得那只畜生吗?”
“记得,还有个瘦瘦的小鬼用根棍子戳它。结束他的愚行遭到了报应。”
艾森佯作惊骇状,高举双手。“哦,不!那只花豹咬掉他的手了?那只畜生脾气真可怕。”
看见他那熟悉的爆闹模样,雷克感到紧张和压力都减轻了。“你的幽默感才恐怖呢。你见到她了没?”
咧着嘴,艾森拿起雷克的外套。“来,穿上吧。她在隔壁金斯顿公爵家。”
雷克转身套上袖子。艾森抚平肩膀,调整衣领。她随时会翩然走进大门了。她会肩背邮袋,昂着下巴,眸子亮蓝而疏远,正经八百地来办公事。他渴盼的女人。
但是不多久,桑福将她请入房中时,雷克发觉他错估了她的一点:眼睛。不再是疏远,它们有如土耳其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日安,爵爷。”她的口气比暴风雪还冰冷。
“你好,茱莉。”
艾森一步跨到他俩中间。“请把披风和手套交给我好吗,小姐?”
“我不是来社交应酬。不过,好的。”
她把邮袋放在一张椅子上。把被风和手套交给他之后,她说:“失礼一下,艾森。我想单独与你的主人一谈。”
雷克的意识警觉到异样。她那双漂亮的眼睛背后藏着什么聪明念头?他仔细审视她。她对布料颇具鉴赏力,选的衣着款式也能衬托出她高挑的身材。今天她穿了一袭橘褐色发亮的硬棉长服。外裙时髦地自腰际叉开,露出与莲袖相同的黄色缎质内裙。没有蝴蝶结,穗带或精致的绣工,这袭长服反而烘托出她的美丽。方形领口露出她纤细的肩呷骨,丰满的酥胸若隐若现。
他想到那双酥胸间若是戴着首饰必定好看。想到她酥胸的形状、肌肤和在他嘴中的滋味,他全身发热。
“你饿了吗,爵爷?要我送茶点来吗?”
艾森嘲弄的口气将雷克从肉欲的思潮中惊醒,它也警告了他的欲念有多明显。“好。”
“别为我费事,”她斩钉截铁的口气压迫雷克的耐性。“我要说的话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艾森关上房门后,雷克知道这位侍从不会再进来。
茱莉伸手拿起邮袋。她动作优雅地解开皮带扣,掀开袋面。这动作她大概已经做过上千次了。
他凝视她的头发,未施香粉的金色发髻盘在头上,似乎令她纤细的颈项承荷不住。他注意到她又未戴任何首饰,只在脖子上系了一条缎带。他喜欢,因为她不需要装饰品。不过,将来他会将知名的齐氏钻石项链送给她。那串宝石应该会令她投入他的怀抱,这是用言语办不到的事。
她递出一封信。“你的信件,爵爷。”
不受欢迎的紫丁香味飘然而至。惊愕中。他任由未来的妻子把他前任情妇的信放在他手中。老天!这次求爱过程中还会出现什么样的怪事?
雷克像个生嫩的水手被人撞见在火药室抽烟似的,一把将要命的证据塞入口袋。“谢谢你。”他喃喃道。
她仍伸着手,笑容过度甜美地说:“这要四便士,爵爷。”
原来如此,她想玩游戏,是吧?“你真是唐突无礼,茱莉。”
“又如何?你真有代表性。”
“这话什么意思?”
“不谈了。请给四便主。”
“四便士做什么?”他问。
“邮资。”
他呆若木鸡,迸声反问:“你肯接受一个吻作为替代吗?”
她的笑容消失,细巧的耳鼻歙张。“别油腔滑调。你跟你的情妇信函往来是你的事,收取邮资是我的事。”
羞惭冷却了挑逗的企图。“对不起。”他从抽屉取出一枚金币放在她的手心里。
“四十二先令?两金尼?”她说。“我没有零钱找给你。”
他轻轻将她的手指合起来握住金币。“其它的拿去付邮车的费用。”也原谅我这个小丑。他几时才能学会应付这个女人?
她盯着金币半晌,摇摇头。“不,我不能接受。把它送给萧夫人吧。她和你的儿子比我更需要它……尤其你现在要把他们撵走了。”
她谴责的口气令雷克吃惊,他说:“我不知道你竟会毫无道德到偷看别人的信,而且洛伯不是我的儿子。”
她挺直了身子,向他跨近一步。欧薄荷的清香驱散了紫丁香的浓郁。“我没有看你的信,齐雷克,我从不看别人的信。道格亲自送交你的信,他告诉我萧夫人又哭又笑,因为你要跟她断绝关系。而且,你说那孩子不是你儿子,什么意思?”
耐心,雷克告诉自己。她惯于保护无助的孩童。“那孩子五岁。我……咂……认识萧夫人才一年左右。纵或如此,我已安排了他的就学。我相信她给我的信是关于此事。”
茱莉张口结舌,平滑的额头皱出一道纹。“哦,原谅我。我不该妄下断论。”
打从与安茱莉见面起,雷克就不断被她坦率的态度弄得阵脚大乱。他想拥抱她,希望她依赖他。他想问她为什么扛起邮局的重大责任。用言语追求她并不容易——尤其如果类似地前任情妇的话题不断钻入交谈中。不过,再想想,他几时跟茱莉有过正常的交谈?
“我原谅你,亲爱的,”他愉快地说。“既然问题澄清了,告诉我,从我上次见到你看到现在,你都在做什么?”
她把金币塞入袋子。“你上次见我,我是在睡觉。”
他记得她的模样有多么甜美,像天使一般,双唇微张,被单盖到她的下巴。“而且很美。”
“你是个喜爱恶作剧的丑怪巨人。”
“我不是。”
“我把你的画扔进垃圾桶了。”
“垃圾桶?”她的话有如拳头。他已多年未提笔作画,而且那幅画并未展现他的才华,但是熟能生巧,他的技巧会恢复。
“哦,我伤了你的感情。”
这次她想欲擒放纵了,嗯?这方面他可以与她匹敌。“我猜这表示你不肯再做我的模特儿了?”
她像女皇一般尊贵地走向他。“我从来就没有做过你的模特儿,你闯入我的房间——”
“不,我没有闯,”他打断她,希望能拖延她的忿怒。“我非常静悄悄。”
“我真高兴你觉得擅闯私宅是这么有趣。”
她的表情坚定可畏,就像在裁缝店内护卫施昆彼时一般。雷克好喜欢。“你生气时真迷人。”
她大笑,眼中的火花转为挪揄。“你以为我会被如此缺乏创意的奉承所打动?”
雷克有如在茫茫大海中慌了手脚,他发觉要赢得她的心一点也不容易。但是这项挑战却让他呆滞的脑子顿生灵感。幽默失败了,开门见山可会奏功,“要怎么样才会打动你?”
她走到壁炉前,摸克利夫兰公爵最喜爱而自豪的一组铁制士兵塑像。这幽暗而男性化的房间有了她,似乎明亮许多。雷克的生活亦然。
“如果,”她表示。“我要被打动,对象也不会是个有小偷的本事,和低级的想象力的男人。”她霍然转身,对他摇着手指。“听我的劝告,齐雷克,把你的艺术灵感限制在车辆和静物水果上,把你的多情限制在欢迎它的人身上。”
假如自尊是温煦的风,他已够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