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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这人很知趣,傅佩瑶这样乖巧的女孩深夜在外徘徊还落了水,明显不简单,这是傅家的私事,哪怕他有心替自家表哥探清底细也不好干涉太多,因此在傅家众人赶到后便告辞离开。
傅佩岚点点头,忆起刚才万语柔给她打的电话,连忙掏出手机说道,“刚才大嫂打电话问三姐的情况,我当时也没心情详细说,大哥你再给她回个信儿吧,免得她记挂。”
傅沛林接过电话,又看了一眼痛哭不已的傅妈妈,走出病房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万语柔在听说傅佩瑶落水后就心中一咯噔,只是她家中还有双胞胎照顾,无法跟着婆婆丈夫等人赶去医院,可是留在家中却坐立不安,她一向很喜欢这个勤快温柔的小姑子的,虽然偶尔也像傅妈妈一样为她的婚事发愁,可却真心希望她能拥有自己的幸福,而不是这样被弟弟欺辱。
万语柔在电话里又询问了一番医院的情形,听说婆婆痛苦异常,一个劲儿的埋怨自己坑了孩子,偷偷撇了撇嘴,傅沛齐这样还不都是这老太婆惯的?都是儿子,在傅家傅沛齐的地位却明显高出自家老公一截,她心里早就不舒坦了。如今就叫老太太看看,她千娇百宠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可怜佩瑶遭了这么大的罪。
“佩瑶这边估计没什么大事儿了,你多少眯一会儿养养神,天亮后少不得还要帮着家里张罗些饭菜。”电话那头的傅沛林温声说道,现在母亲和姐妹明显没有心情顾及其他。
“你放心,这点事儿我还是能做好的,也不知道佩瑶能吃什么,我就给她弄点流食吧,到时候你回来取走。”万语柔说道,撂下电话后鄙视的看了看炕上仍旧呼呼大睡的傅沛齐,气的重重呸了一声,眼珠一转,起身将房门大敞,任冷风吹进屋子,“哼,冻死你,没良心的小畜生!”说完就回了自己房间。
傅沛齐翻了个身,无意识的往更温暖的炕头挪去,可惜现在已经凌晨四五点钟,炉子上的火早就灭了,炕头也仅有一点余温,他整个人缩成一团,一只手往身边摸索了一下,似乎想要寻找被子,可最终只拽来一只枕头抱在怀里,就这样又睡了一个钟头,许是实在扛不住周身的冷意,到底还是不情愿的睁开眼睛,他看着天花板上糊着的报纸,认出这是傅妈妈大屋,迷迷糊糊的问道,“妈,几点了?怎么这么冷?”
说完这话,他再次闭上了眼睛,待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傅妈妈的回答后只能慢腾腾的坐起身子,一眼就看见斜前方敞开的房门,冷风吹过,他重重的打了两个喷嚏,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和有些潮湿的领口,眉头紧紧皱起,蹬上鞋子就回了自己房间,一边洗漱一边奇怪家中的安静。今天并不是周日,往日这个时间大哥和三姐早就起床准备吃完早餐上班了,可是现在整个院子却悄无声息。
傅沛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转回大屋,见傅妈妈仍旧不在,只好抬腿去了厨房,“大嫂,妈出去了?”
万语柔看了他一眼,从鼻腔中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傅沛齐见她态度冷漠,眉头皱的更紧,摸了摸有些发烫的额头,不高兴的抿起唇,“大嫂,妈那屋的门怎么是开着的?我冻得都发热了。”依着傅妈妈对他的宠爱,知道他睡觉定会保证室内的温度,准是这个粗心大意的嫂子进来取东西却忘记关门。
万语柔脸色微变,以为小叔子发现自己故意做坏事,连忙瞪着眼珠说道,“我一直在厨房做饭,根本没注意大屋的门是开是关,你发烧可不能赖我头上!”
傅沛齐见她不承认,气得冷笑,“那咱家还真是闹鬼了!”
万语柔扁扁嘴,不搭他的话,自顾自的将煎饺出锅,又弯腰去橱柜里找保温瓶盛好白粥放到一旁,抬头时却见傅沛齐正端着煎饺和碗筷准备离开,连忙张口喊他,“嗳嗳,沛齐,你怎么把煎饺端走了?那不是给你的。”家里现成的肉馅不多,她又脱不开身去早市买,因此只做了六十多个,给守在医院的傅家娘几个还不够呢,哪里轮得到傅沛齐吃。
傅沛齐眉头一挑,任万语柔将手里的煎饺夺走,只张口问道,“那我吃什么了?”
万语柔嘴一努,“诺,锅里剩的粥你都拿走吧,那边还有一碟咸菜。”
傅沛齐的怒火一下子就蹿起来,“那饺子是给谁的?你们能吃我就不能了?”大嫂今天是抽风了吧?很该让傅妈妈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儿媳妇,别以为有大哥护着就可以亏待他,他哼了哼,“我妈呢?”
万语柔见他这意思居然是想告状,心里更加不喜,一边装着煎饺一边小声嘟囔,“把自己亲姐姐逼得跳河,还有心思挑吃的,狼心狗肺!”
耳朵一向灵敏的傅沛齐自然听到了她的讽刺,气的正想反驳,却猛地注意到她话中前部分内容,立时呆住,脑子里不由得记起昨天发生的事情。杨越文向他提出分手,然后,然后……
傅沛齐手中的碗筷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喉结不停的滚动,一股股凉气从心底往外冒,他哑着声音断断续续的问道,“……你,你说什么?谁跳河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可怜虫
傅沛齐匆忙赶到医院;迎来的就是傅沛林的一顿暴打;“我等的就是你。”昨晚上他醉的稀里糊涂;打了也不知道痛;今个他就让他好好体会一下佩瑶的委屈。
傅妈妈的目光一直停在病床上还未清醒的女儿身上;听到小儿子的惨叫声;慢慢的转过头,嘴唇微动,最终却没有出声阻拦,沛林虽然暴躁;可还是有些分寸的,动作再狠估计也就是一些皮外伤,而沛齐确实应该受些教训了。
傅沛林见傅妈妈都不管他,更加有了胆气;手脚并用,不一会儿傅沛齐的五官就已经青肿,抱着肚子直不起腰来。后来还是巡房的护士听到动静赶过来训斥,“就算是单人病房也不能连喊带叫还打架啊!你们这样会影响到病人的休息。”
傅沛林这才停下手,恨恨的将他拖出病房,“你没资格来看佩瑶,给我好好蹲在这反省反省吧。”
傅沛齐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喃喃问道,“……三姐怎么样了?”
“没死成,你挺遗憾吧?”傅沛林冷笑,一脚踢开他往走廊走去,他还得回家取早饭呢,想到这里他更加生气,傅沛齐会过来明显是万语柔说的,可是他来时居然不想着把饭菜早点拎来,果然是不知好歹,一点小事儿也指望不上。
而事实上,傅沛齐从万语柔口中得知傅佩瑶被他气的跳河后拔腿就往医院跑,情急之下哪里还记得其他。他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侧过头怔怔的看着关的紧紧的病房门,心中五味杂陈。
他没想过要逼三姐自杀的,傅佩瑶是整个傅家最没有攻击性的女孩,说实话他有些瞧不起这样没有主见软弱的一塌糊涂的姐姐,可是瞧不起不代表厌恶和反感,没有人会讨厌对自己好的人,而傅佩瑶就是这样一个老好人,从不会记恨他人的欺负,反倒一门心思的善待别人,对亲人更是不藏一点私心,她虽然和傅佩岚关系最好,可对待其他兄弟姐妹也体贴友爱,从不嫉妒和埋怨,任劳任怨的为家里做贡献,不图一点私利,这样的姐姐,没有人会讨厌的,他只是……
他只是一时生气,他被杨越文抛弃,他不知道可以对着谁发泄,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哪怕没有傅佩瑶的那番话,他和杨越文也未必能终成眷属。她的母亲原就不同意二人交往,这一次如果不是他百般恳求,她根本就不会违背母亲的命令来傅家见家长,而王秀的闹场或许更是坚定了她的心意,杨越文是个好姑娘,可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正直的她永远无法理解自己的阴暗,他们本就是不般配的,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
傅沛齐垮着肩膀靠在墙壁上,哪怕心中一清二楚,可他却不想承认在自己在杨越文的眼中是个无耻之徒,不愿意接受她瞧不起他的事实,所以,他将责任都推到了傅佩瑶头上,如果那天王秀没来,如果那天傅佩瑶没有说走了嘴,或许他还有机会和杨越文继续交往,女人都是心软的,在他锲而不舍的关怀和成年累月的相处后,她定会渐渐离不开他,而那时,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成婚了,可一切的可能都被那天的会面毁了。
他不甘心,他不服气,他只能通过怒斥傅佩瑶来减轻自己心里的痛苦,可是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幸好三姐没事,要不然他就真的成了罪人了,到时连一向疼他的傅妈妈都不会继续包容他,他傅沛齐会彻底成为逼死姐姐的凶手,就算没有警察追究他的责任,可是心中的枷锁,亲人的指责和外面的风言风语却永远无法摆脱。
病房的门被推开,傅沛齐猛地抬起头,见是冯霄出来,连忙问道,“三姐醒了吗?”
冯霄摇摇头,见他声音嘶哑,脸上除了被打的伤口外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鼻子也不停的抽抽,明显是发烧感冒的症状,他将手里的水杯和卫生纸递了过去,慢慢走到傅沛齐的另一侧坐下,待他擦好鼻涕又喝了一口热水,这才说道,“佩瑶落水前只穿一件毛衣在外面转了七八个小时,本就着了凉,又在水里冻了几分钟,获救时已经休克,甚至都感觉不到呼吸……”
冯霄定定的看着傅沛齐,见他的脸色从内疚到恐惧最后转为担忧,满意的点点头,知道担心和愧疚,证明这小子还没混到六亲不认。傅沛齐有种种的坏毛病,甚至可以说品性不好,任性自私到了极点,可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是傅家的儿子,在傅妈妈在世期间,傅家兄弟姐妹就不可能不跟这个幼弟接触,既然无法避免,那就得想法子约束他。
傅沛齐的性格已经成型,想要让他变得大方体贴友爱手足几乎不可能,若是以往他也不想白费这种心力却雕琢这块朽木,可是现在傅佩瑶因他跳河自杀,他的心里恐怕也不会好受,再罪大恶极的人也不愿意在身上背负亲人的鲜血,傅沛齐还没坏到那种程度。借着这次的事故,让他稍微懂事一些,最起码不再没事找事的将家里的兄姐当人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