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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迟疑了下,伸手揽住我的腰,飞身到了房顶,轻轻掀起两片瓦,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我从瓦缝里向下,倒吸一口凉气,心紧紧地揪在那里。我真是纳闷,为什么这种香艳的镜头总是被我逮个正着。
我向花铸示意,花铸揽住我,飞身到了地上。我着陆后很久,一直到回到竹枝苑,我的心还在扑扑跳。
怪不得呢,我心中的疑惑也逐渐得到解答。
怪不得,初绽要受慕容非指使来迫害我,原来他们是这种关系!刚才我看到他俩在屋子里热情相拥,然后……
想来,慕容非也算是一个侍才自傲的人,可他这辈子总摆脱不了以身侍虎,前有父王,后有萧初绽。可惜了他满腹的才华和雄才伟略,只是时运不济,他败在了独孤楼手上。后人在评价晋州之战的时候,用的最多的还是“时运”这个词。
我在回去的路上,刚才的画面一直在脑中盘旋。我终于明白,当初慕容非为什么要以我作为卒子去害容恪,容恪死了,萧家才是真正的受益人。可是,谁才是幕后真正的翻云覆雨手?除了萧初绽,应该还包括萧青莲。
萧初过呢?
当这个人的名字出现在我的脑海中的时候,我心中竟然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默念了好几遍,突然觉得,我真的从来不曾认识过他!
十年离乱后
“阿……阿姐。”
我怔在那里,直直地盯着竹枝苑门外站立的青涩的少年,终于含泪而笑,少年飞奔而来,紧紧地抱住我。多少的时光流逝,原来瘦小的个子已经比我还要高一头多了,我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不断地呢喃:“信,你真的是信吗?”
余光里,一个白色的身影转身离开。
“让我好好看看你,嗯,变高了,怎么又变瘦了?”良久,我从他的怀抱里出来,拉着他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地来回看了好几遍。
他一直是羞涩地笑着,然后我们两个的眼泪同时流了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只能互相傻傻地笑着。
“阿姐,你过得好吗?”我把信拉到屋里,他犹豫着问道。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首先想到的都是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该让人如何回答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和煦地笑道:“我很好,你呢?”
我真的很好,这么多死里逃生,终究还是活下来了,现在还能吃,能睡,也能笑得出,这能说不好么?
但我真的很好吗?我的两个孩子相继离开,我有时候都不想再走下去。
可是,生活只能向前看,人生不如意十之**,我这样相比很多人来说,已经很好很好了。
我的话也让信陷入沉默。
这真的是个让人很难回答的问题喔,想想信的坎坷肯定不会亚于我,父王兵败身亡,和家人分离,在战乱中颠沛流离到现在,能说好么?从他满面的风霜和他这一年纪不该有的疲惫中,我知道,他很不好。
信犹豫了半响,终究浅浅地笑道:“我也很好,阿姐。”
是啊,我们还能见面,这对于生逢乱世的人来说,是件多么庆幸的事情。
我拉着信的手,笑问道:“还喜欢吃肉么?”信小时候只吃肉,从来不碰蔬菜,我那时候就很担心他营养不均衡,或者是营养过剩,可是他小时候一直都很瘦,是江南人那种秀气的模样。
信轻轻点头,笑道:“我还是很讨厌吃蔬菜,上次在晋州的时候,大家都开始吃树皮了,我还是要吃肉。”
他说完愣住,因为我的眼泪已经涌了上来,半响,伸手轻轻抹去我的泪水,笑道:“阿姐你看,我不吃树皮,还是活下来了。”
他的话让我的泪流得更凶,像是开启的闸门。信愣在那里,一时无措后,把我拥在怀里,低声在我耳边说道:“阿姐,我还能见到你,真的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我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袍,我抬头看他有点黝黑的面容,突然有一种感觉:我们所认为的沧海桑田,其实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我对信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缠着我给他讲故事的那个小不点上,没想到,现在的他已经开始安慰我,开始成为我哭泣时的肩膀。
他脸部的轮廓比少时多了几分刚硬,和我上次见到的那个慌乱青涩的少年截然不同,虽然还带着几分稚气,但终究已经经历过太多的生与死,已经在沙场上磨砺成一个铁铮铮的汉子。
我把脸上的泪水抹去,然后又把他上上下下大量了一遍,笑道:“哟,长成帅小伙了,告诉阿姐,有没有哪家的姑娘相中我们家信啊?”
信的脸色暗了一下,踌躇了会儿,轻轻启口道:“阿姐认识的,盈香,我们本来说好等到晋州之围解了,我就向母妃要了她,可是,盈香她,终究没等到。”
我盯着信忧伤落寞的神情,心中泛起阵阵愁苦,这些人间的惨剧,只能怪这个世道,怪命运。
我轻叹了口气,低低地问道:“越哥哥和母妃还好吗?”
这是我第一次叫沈玉琼母妃,想想我这一世的家人真的越来越少了。
“二哥去了天山,他说他要在那里过逍遥的日子,母妃她,她不在了。”
我怔住,这些问题再问下去,就只剩下悲伤。
“父王去世后,母妃就自尽了,她说不能让父王一个人太孤单。”信缓缓地诉说着分别后的人事变迁、悲欢离合,语调波澜不惊,但我听着却阵阵想哭。
他说晋州兵败后,越哥哥自己独自北上,非哥哥带着信往南走,凌玥不知所踪。然后他和非哥哥在安州的时候遇上了容若,非哥哥让信往前逃,自己和容若交手,就这样,他和非哥哥走散了。后来,他身无分文,干了几天偷鸡摸狗的勾当,终于有一次被卢济民看到了,和卢济民打了几个回合,被初过撞上,把他带到这里来。
这就是他分别后的人生轨迹,听上去和他的语调一样,平平淡淡,但这牵扯到多少的人和事,伤和痛,语言已经没有办法描述。
这也是我们慕容家最后的结局:分崩离析。
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把我的名字改成桓凌夕,一是因为,叫了二十年的名字,突然改了,有点怪怪的;二来,我不喜欢“桓”这个姓,它对我意味着耻辱和伤痛。所以,后来,人们也逐渐忘记我应该姓桓的,以为我就是复姓慕容。
信讲完了,我也把我分别后的遭遇用简短的几句话做了个概括,我的描述也是淡淡的,但信的眉头紧锁,我浅笑道:“我的人生其实用两个字就可以形容了,那就是:纠结。”
信默然不语,我们就一直呆呆地坐着,我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好像体重都轻了不少。信好像也有这种感觉,长吁一口气,轻轻地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信除了睡觉和解手不在一起,几乎是形影不离,黏在一起。互相讲着曾经的岁月、年少的时光和对方的改变。没话说的时候,我们就抬头看看天,有一天还到郊外骑马,当然,也少不了花铸这个跟屁虫。不过我已经习惯他跟在我后面了,对他,我已经习惯视而不见,当他是空气。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躺在草地上,悠悠地问道。
谈过过去和现在,必谈的当然是未来了。
信一直在沉默,我有点担心地转过头去看他,他还在看天,眉头微蹙。
“阿姐呢?”
未来和过去一样难以回答。
“随缘。”我想了一下,轻声说到。
“如果我和独孤楼交手,阿姐会站在哪一边?”
我一惊,立马从草地上坐了起来。信的目光绞在我的脸上,黝黑的脸上,我看不出表情。
“你要报仇?”
“阿姐没有这个打算么?”
看过太多的武侠小说,每个故事里,都会有个老和尚在那痴痴念叨着:冤冤相报何时了。
每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会哑然失笑,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他这个得道高僧来絮絮叨叨。
原来事情发生到自己的身上,感受会截然不同,俗世中的我们,总是有很多东西看不透。
“如果我帮独孤,你会杀了我吗?”
“我不会,因为你是我姐,但是我还是会去杀独孤楼,因为我是桓渊的儿子。”
我没有絮絮叨叨地做循循善诱状,信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独立思考和决策的能力和权利。我已经决定随缘了,那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
“所以,你会留下来帮初过?”
“嗯。”
我和他继续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流云,没再说话。晚上回去的时候,他说,他明天就要到军营里去了,就不来向我道别了,我点头。我盯着信的背影,心绪很复杂,坐在秋千上,摇摇晃晃,还是理不出头绪。
萧初过这丫也忒会收买人心了。
晚上,我到屋内的时候,有个人站在那里等我,正在看着我那幅《双人下山图》。
“这种陋作怎么能入飞雪公子的眼呢,不过是我一时兴起,随手涂鸦的。”
我其实没有嘲讽之意,但他的脸色还是暗了一下,淡淡地扫了一眼屋子,斟酌着开口:“今晚把东西收拾一下。”
他的话音刚落,我只觉得身上的血开始上涌,反应开始变得迟钝。他这话什么意思?放我走了?
他看到我逐渐涨红的脸,有一刻的错愕,我恍然清醒,是我会错意了。
“凌儿就这么盼望离开这里?”他有些苦涩地开口。
我静静地望着他的脸,没有说话,他的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他也没有说下去,只是深深凝视着我。横亘在我和他之间的是有些不真实的静寂,仿若山雨来临之前的安宁,又像是黎明前的静好。
种种迹象表明:大战将近。
终于,决战的时刻还是来了。
我冲他扯起一个笑容,为了我和他之间难以计算的爱恨纠葛。
我常常想,如若我们能够早点相遇,在我们最美好的年华里,我没有遇到过凤凰,我们的结局会不会完全不同?
那样,我就不会让他等我这么久,那样,我会每天倚在门框上等他回来。
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喜欢他,可从我第一次在马场见到他开始,他的模样就一直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不管后来经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