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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
我有选择过吗?嫁给容恪,是被逼;嫁给初过,同样是被迫。
如果可以选择,我只想找一个真心待我的人,白首不相离。
如若此生,我找不到这样的人,那么,天高水长任我飘摇。
可惜,我这辈子碰到的人,慕容非要我嫁给他,可他却将我推向了地狱。凤凰,我以为我爱他,我也以为他是爱我的,当我知道我喜欢的人,他也喜欢我的时候,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可是,在凤凰心中,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我从来就没有他的天下来得重要。那么脆弱的感情,命运终究还是将他彻底推向我的彼岸,我和他,此生再也不可能有交集。
对于初过,我从来都毫不保留地相信,他就算没有传说中的那般美好,他对我都不曾有恶意,他的步步筹谋也不会伤及我。他看我的眼神中包含的怜惜和浓浓的爱意,我反应再迟钝,有那么多瞬间,我也早已经顿悟。
可是,我爱他吗?我要一辈子这样生活在他的庇护下?
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我永远看不透。
我和他之间,就好像隔着一层薄翼,那层薄翼看起来一捅就破,实际上却坚韧无比。我们之间,实际上比万水千山还要遥远。如若隔着万水千山,两个人还有重逢的可能,而我和他,我却看不到未来。
“这是我欠他的。”过了很久,我怅然道。
许南一直没有说话,摆弄着手里的茶具,听到我的话后,微微抬起眼睑,微愣了一瞬,笑道:“必须还要找个懂药的人过来。”
我盯着许南俊朗的脸看了半天,这么多年过去,我有时候还是忍不住为容恪叹息,当初东都王府里,虽然不尽是惊世之才,但都非凡人。刚才我光顾着自己神伤,许南已经将要做的事大概理了一遍,非常清晰地告诉我还缺什么。
我点头道:“我会请谢神医来帮我的。”
事情做得很顺利,北方经过连年的战乱,凤凰无暇南顾,正在休整,北方的夏粮已经收了上来,欷侃收了不少粮食上来。粮食是收上来了,如何穿越边境,把粮食运过来,这倒是个问题。我以为欷侃会选择强渡淮水,那几天我的心一直揪在那,担心出事。后来,欷侃来信说,他走梁州,进入益州,从益州辗转把粮食运过来。当他风尘仆仆地回到江南的时候,江南已经过了重阳。
我看着他华丽的面容,妩媚依旧,但已饱含风霜,心里一阵心酸,可是我能做的仅仅是给他一个拥抱,连一句谢谢都说不出。
药材方面,我特地请了谢道横来帮我选药材,和教我如何储藏。可这中间还是出了岔子。
我开始买进药材的时候,药材的价格并不高,但到后来,药铺都说,药材已经有人预定了,要买的话,必须加价。
不曾想,中途竟然杀出个程咬金来。
许南几经周折,终于查到了背后的主使者,是云梦德。
原来是他,原来是他们。
我的心开始颤栗,要是其他人,我还可以借助政策施压或者直接动武,而对云梦德,亦或是云梦德背后的凤凰,我该如何面对?
挣扎了半天,还是决定去找云梦德,好歹我们曾经的情分在那里。
我单独去云府找云梦德。当我到了江州云府的时候,云府的管家已经侯在那里了,原来知道我会来找他。
管家在前面带路,在一个梨园里停下了脚步好大的园子,梨园里黑压压结满了梨子。
但我的目光却没有看向这些梨子,而是看向梨园里那个着猩红色袍子的修长的身形,面容柔媚华贵,秀美绝伦,脸上早已没有年少时的残酷和暴戾,而是呈现出一种柔和的光芒。那样遗世独立于梨树下,仿佛黄昏时分天边的红霞漫卷,又像是萧索的冬季,漫山遍野灰暗中突现一片绚烂的红玫瑰。
我怔在那,突然很想逃走,但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他的脸色本来是淡淡的,看到我之后,面色凝了一下,目光迷离。半响,轻轻地朝我这边走过来,当他离我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的心跳越来越快,终于他在离我不远处停下了,我松了一口气。他滞了一下后,接着向我飘来,终于,他的面容还是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曾无数次设想,我们今生如果还能见面,再见面的时候,是个怎样的场景。
可当我们真正重逢的时候,我泪流满面,一句话也说不出。他静静地看我流泪,缓缓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终于在我哭得没有力气再继续的时候,他把我拥在怀里,他的怀抱还是那样温暖,我有一丝错觉,我以为我又回到了东都王府,我和他相拥而眠。
我轻轻推开他,吸了口气,哑着嗓子道:“我今天来是想请你们放手的,看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不要和我争那些药材。”
他凝视着我半响,目光闪动,终于嗫喏着开口:“我没想过要和你争药材,我只是想见见你,哪怕只有一面。”
我本来已经停止哭泣,他一句话又让我泪如泉涌,哭倒在地,他蹲下来重新将我拥在怀里,抱了很久,
我的理智强迫自己不能沉沦,我拼命推开他,用力过猛,两个人同时坐在了地上。泪眼中,我看到他的面容抽搐了一下,眼中饱含深深的伤痛。
我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站起身来,他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就在我转身欲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他悲怆的声音:“凌夕,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真的没的选,没的选……”
我努力忍住眼中的泪水翻滚,轻声道:“我明白的,所以我不恨你,从来没有。是命运让我们分开的,我同样也别无选择。”
半响,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飞雪对你好吗?”
“很好,真的很好。”我怔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轻轻地说道,但声音却低沉得有一种悲怆感。
身后很久没有声音,我抬腿离开,跨出两步后,凤凰开口道:“那就好,那就好。”他的声音飘渺的仿佛浮在空中,但落在我的心鼓上,却让我神伤不已。
我终于忍不住,转身扑倒在他身上,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感受他紊乱的心跳声。此刻的我觉得安心无比,心底的隐忍无助都被抽走,仿佛是离群的孤雁找到了伙伴,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归途。
原来,我终究是羡慕烟火的,烟火在空中绽开的那一瞬间,虽短暂,但却绚烂一生。
就让我一夜白头吧,让我和我的爱人生生世世不想离。
梨树下,我和凤凰就那样拥抱在一起,万籁寂静,韶华在我们之间默默流淌,天地一片苍茫。
直到如冰雪般冷冽的声音响起:“凌夕终于找到一个与你上穷碧落下黄泉的人了么?”
我心神俱碎,和凤凰的手同时松开,然后勉力站起来,转身去面对来人,他碧绿的簪子在灰暗的梨树下显得尤为醒目,但我却觉得分外刺眼。
他的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冷笑中带着残酷,冷冽的目光穿过我,看向我身后的人。
我心里开始盘算,今天他们要是打起来,谁的胜算较大。就在我的心思千回百转的时候,初过温和的声音响起:“凌儿我们该回家了。”
说完,来拉我的手,我呆呆地被他拉住,但我另一只手,却被凤凰拉住。
这是什么状况?在演偶像剧么?
初过淡淡地扫了一眼凤凰,然后把目光移向我,目光如水。迎上他的目光,我盯着他水样的双眸,想透过这份淡定,看到这平静如水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波涛汹涌,但我却看不透,只觉得心仿佛被撕裂。有一瞬,我的心头涌现悔意。就这一瞬的悔意,我转头对凤凰轻轻道:“独孤你放手。”
凤凰的手缓缓地垂下,初过拉着我的手,缓步离开这个梨园,留下凤凰一个人站在萧索的秋风里。
一路上,初过一直没有松开我的手,嘴巴紧紧地抿着不开口。坐在马背上的时候,他的手臂紧紧箍住我的腰,仿佛带着莫大的仇恨。
一直到竹枝苑,他把我狠狠摔在床上,没有半点柔情,我的身体顿时如散架一般,我自然是痛得龇牙咧嘴。但他目光还是恶狠狠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我从来没见他生气成这样,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
“要不是我去找你,你是不是已经决定和你的杀父仇人双宿双飞了?”他的声音不大,但桌上的红烛却快被震落下来,我的耳膜被震得生疼,喉咙里有一丝甜腥味泛上来。
我和萧初过有一点很像,都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遇强则强。
我咽了口唾沫,把刚才的甜腥味强压下去,冷声道:“是又怎样,我父王死在他手上,不是你最想看到的事么?不然的话,最后与慕容家决战的就会是你,你难道还会放了慕容家不成?”
在这个三角纠葛里,任何一方都没有资格指责和怨恨其他人,谁都是非生即死的宿命。
我的话说到他心坎里了,他盛怒的面容已经化成一潭千年寒冰,盯着我的目光深沉冰冷。
“爷,蛋糕已经做好了,要不要现在送进来?”门外响起了晓莺怯生生的声音。
初过的目光还绞在我的脸上,半响,目光移到桌上的红烛上,脸色缓和了一些,沉声道:“送进来吧。”
晓莺进来,一放下蛋糕,就慌忙逃走,不敢去看这屋里两个恶斗的困兽。
我的目光移向蛋糕,粉色奶油画的牡丹花,鲜艳欲滴,我目光长时间定格在牡丹花旁边的那两行小楷上面:凌儿吾爱,生日快乐。
我这一世的生辰几乎已经被我遗忘了,没想到他竟然记得。他这么风尘仆仆赶回来,原来就是为了给我庆生。
我的目光再次转向他的时候,已经泪眼朦胧。
他走过来轻轻抱住我,我埋头在他的怀里,手不停地拍打他的胸膛,哭道:“萧初过你这个大坏蛋,你就喜欢欺负我。每次都是你先惹我伤心的,最后却让我无地自容。”
他抱着我一动不动,任由我打着,我最后哭得没有力气再哭,不停地哽咽,最后还是没忍住吐血,血染红了他的白袍。他轻轻擦去我嘴角的血渍,眉头蹙在一起,轻叹道:“凌儿,我们这是何苦呢?”
那个夜晚,我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