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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是有个四岁的女儿吗?咱们去不能空着手。再说现在上去了正是吃饭的点儿,没什么表示怎么好意思坐下来就吃饭?”
林雯一家三口都在,他们买的一袋东西真管了用,林雯四岁的女儿在爸妈的教导下清脆地叫了叔叔、阿姨,然后抱着东西玩去了。林雯家已为他俩的到来做了准备,丈夫周雨又亲自下了厨,做了一桌色鲜味美的饭菜,然后四个人团团坐了,喝着周雨家乡产的白酒,边吃边谈;他们的小女儿时不时地跑过来,让妈妈挟上一筷子菜,放在嘴里,然后又“咯咯”笑着跑开……
吃过午饭后,林雯带着他俩去找书商,那个叫吴红禄的书商把点儿设在了城市的另一端,三个人倒了两次公共汽车、花费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吴书商在大宾馆包的房间,是那种颇有品位、档次不低的宾馆,估计一晚上得一百来块钱,可见他的财大气粗。吴书商不在,房间里只有一个女孩,是那种有些姿色的,却不浓妆艳抹,化着淡妆的她淡淡地告诉他们:
“老吴不在,刚刚出去了。”
“出去了?不是说好等我们的吗?”林雯有点儿急了。她与吴书商并不熟,只是在聚会上经朋友介绍认识互相交换了名片。
“你们等着吧,他一会儿就回来。”女孩依然那样,捧着一本书,过于专注地看。
他们不好再跟她说什么,于是便等。屋里很乱,床上、桌子上、墙角都是书,还有一些散页、书皮,墙上贴着几张宣传画,是一套文革回顾的书,黑大广告语挺吸引人。蒋立言与陈玲很新奇,四下看着;尤其是蒋立言,拿起一本书看看,然后放下又抄起另一本,看内容、摸质地,在心里暗暗与自己的长篇作比较。林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掏出手机拨号,通了,然后跑到走廊里与人说话。一阵儿电话铃响,女孩走到写字桌前,从一摞书后面拿起红色的话筒来,“喂”了一声,然后表情热烈地说了起来,末了,她对着那边说:
《青春雪》续篇 第六章(3)
“你没什么事儿就回来吧,有三个人在等你呢。”
又过了半个小时,吴红禄才回来。他的典型特征就是矮、黑胖。四十多岁的样子,肥厚的手里提着“掌中宝”手机,他嗓门宏亮,一进门就对林雯说“对不起”,然后给那女孩叫“华”,问华谁谁打电话来了没有,谁谁谁回音了没有,女孩一一答复。听说话他们是从属、工作关系,看样子却有一种亲昵。然后请他们坐下,对蒋立言说:
“是你有一部稿子吧,叫什么时代的?”
“是《同居时代》。是我刚完成的一部长篇小说。写的是在改革开放第二个时期,社会大潮变幻不定的大背景下,一群年轻人的婚恋悲喜剧。他们处于一个情感、道德、价值观都日新月异的年代,人们失去了信仰,解构理想,回避崇高,拜金主义、实用主义、享乐主义横行泛滥,新思想、新观念与传统的思想道德形成一个巨大的落差,他们迷惑而惊喜,跃跃欲试又惴惴不安,在新旧道德的激烈斗争下,他们恋爱、谈婚论嫁,直面一切既定的客观事实,他们流泪、流血,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才换取了一点点儿醒悟,才能日益成熟起来……”蒋立言象背课文一样滔滔不绝,又好象讲述自己的写作大纲,写作的过程中这些已锲入脑海了,今天一见了书商,一见了可能使自己的作品风行于市的人,便有些激动地排了队溜出来了。
吴红禄坐在那里,一边听一边“哦、哦”,见他没个完,讲完中心思想后又想讲段落大意,便打断了说:
“你写的不是纪实文学啊,我在电话中听林小姐一说,以为是一部纪实文学呢,现在市场上有关隐私的书卖得很热,我想一部名叫《同居时代》、以一些同居的事为主并加以分析、评判的书,做出来肯定好卖。没想到是一部小说。你能不能以我刚才的思路把它改成一部纪实性的作品,好象问卷调查似的?”蒋立言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他没想到兴致勃勃地赶来,这儿却是“猴吃麻花──满拧”;更没想到吴书商会轻轻松松地让他把半年的心血连血都换了,好半天,才断断续续地:
“这……我写的是小说,至于纪实文学……以后、以后可以试一试。”
“我现在感兴趣的是纪实文学,小说是不可能做的。现在小说的市场不怎么好,象什么恋啊、情的太滥了,不是很好发。我想你回去可以做一下调整,把它改成或另起炉灶,搞一部纪实的,这咱们可以合作合作。其实也不太难,弄几个问题,找几个阶层的人,瞎编也行。”吴红禄直来直去,不容蒋立言说什么的推开了这次合作。
蒋立言望着人家,眼有点儿发直。如果梦破灭时也会“啪”地响一下的话,那他的脑海里已经“噼噼啪啪”了。来之前想得太多、太好了,以至于现在如梦初醒、哑口无言。
“哦,原来你只搞纪实的啊,是我事先没讲清楚。”见蒋立言发呆,林雯插话缓解气氛了,“不过现在的行市也没个准儿,前一阵儿热的搞出来后没准都过去了;看着没什么戏的也许就能火起来,总之,市场化了,操作性很强,是不是?”
蒋立言没有听清她们说些什么,无非是一些遮掩、寒喧的话,直到告别出来,内心的沮丧才巨大而真实起来,一时间,心情格外阴沉,脸也木起来。
“很失望吧?都怪我,没问清楚。”林雯察觉出他的情绪低落,颇有歉意地说。
“这有什么,这就跟在菜市场上一样,你硬批给卖芹菜的一些鸡蛋,人家有个要吗?再找别人呗,又不是只有一个书商。”陈玲早就调整过来了,或者她一开始就没有盲目地乐观。
“他也太功利性了。”蒋立言还一副怨妇神态。
“你就是这样──一会儿激|情冲涌,一会儿又心灰意冷,写诗的都是狗脸,说变就变!”陈玲也说,并在后背抻了蒋立言一下,暗示他不要不管不顾的。
蒋立言抬起脸来笑了一个。
“别管他了,今晚你们住我那儿,吃完饭咱们玩麻将,正好凑一桌!”林雯朗声说道。
《青春雪》续篇 第六章(4)
第二天吃完早饭蒋立言与陈玲就从林家出来了。林雯已为他们联系了另一个书商,约在了上午十点。蒋立言见林雯找这个找那个的闲不住,就不想再耽误她了,让她忙自己的事,他们自己去谈,并想下午直接坐车返回去。
对省城他也算熟悉,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书商林志强住的朝阳宾馆。林志强在等着他们,他不同于吴红禄,年轻、干瘦,而且说话也客气,显得很有修养。见他这样,蒋立言又萌生了一些幻想,又大同小异地介绍了一遍,还把故事梗概讲了,林志强很有耐心地听完了,然后一笑:
“听您这一讲,我明白了一大半。怎么说呢?我觉得您很有编故事的能力,有波澜、有高潮,而且您写了多年的诗,语言不会太差劲儿。只是有一点,小说的字数好象少了点儿──所以稿子我也不用看了──十五万字,也就七、八个印张吧,我们要作的话,定价定不上去,就不会有多少利润。我想您最好把它抻长,二十五万字到三十万字最好,最少也不能低于二十万字,否则的话,不太可能有人想做。还有,您在城市生活过几年?”
“不到六年吧。”蒋立言答道。
“不到六年。那也不算短了,那你不至于思想这样落后啊?”林志强突发惊人语。
“怎么?思想落后?不知表现在哪方面?”蒋立言心里一沉,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问道。
“您写的《同居时代》,意在描写现时社会的同居现象,刚才听您介绍,您对同居、婚外恋等现象持强烈地批判态度,而这些现象正是社会进步、人们个性得到解放的标志。在我们的传统社会里,贞节牌坊充斥着乡间、城镇,时时处处在躲避真爱、压抑本性,这是五四以来我们一直反对并努力使之改观的。现在改革开放已有一段时间了,人们不但从生活水平上得以改善,在情感世界里也发生了爆炸。一些旧的被摈弃了,一些新的、实践型的吸收了进来,这正是进步的标志、发展的标志。而您这种思想与观念,至少落后了十年。”
林志强显然是那种善于思索又不乏自己见解的人,他头头是道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又毫不客气地批驳了蒋立言。蒋立言没有慌,在听他说话时,脑子也飞快地运转起来,把自己的话也想好了:
“首先,我不否认旧道德中有许多陈腐的沉重令人窒息的条规,而新思想、新意识确实使许多方面轻松了起来、明快了起来。对于刚露头角就已横扫一切的新意识,我本人不但不反对,而且还身体力行,在作品里也是这个态度。我所针对的,只是那些貌似现代实则落后的东西,任何事物都有个轻重、深浅,我们可能反对包办婚姻、纲常伦理,我们渴求自由恋爱,拥有一个色彩缤纷、真实又真切的人生,但这些不等于我们造成性解放、乱交。我们不能从这一端滑向另一端,要知道‘过犹不及’。我作品中的人物就是在传统与现代两座高峰之间的峡谷里,被挟持着,他们既有传统道德的操守,又正接受很多现实的花花绿绿,他们深切地感受到巨大的心理落差。我的作品只是表现,而非赞成或抨击,现象出来了,自有人会考虑,会回头看看走过的路。这会有益于今后的行走。”
蒋立言进入了一种状态,反倒不在乎能不能“合作”了,因为受到置疑的,不是名和利,而是自己的思想及思索的价值。
“我提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林志强转换了战术,“就是你在你妻子之外,有没有对其他女人动过心,比如一些明星、歌星,你是不是想过和光彩照人的她们在一起?如果你有机会了,有能力了,你会不会改变你现在的状态走向她们?我想你会的,这就是人的
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