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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宋北良说:“千瑶姐走了。”
宋南燊定定的看着白色的墙壁,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宋北良问了句:“哥?”
“哦。”宋南燊点头:“我知道了。”
宋北良在宋南燊身边站了片刻,转身轻悄悄的开门,进了病房。
这一层的病房都是高级的单人间,病人本来就少,平时总是安安静静的,一点医院的嘈杂也没有。
宋南燊站在走廊里,听见不远处的病房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京戏,大约是哪位老人家在看电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和着一阵急一阵缓的鼓点钻入宋南燊的耳朵里,他有些恍然,迷蒙间只有半阙词在脑海里反复的转,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暮凭栏,无限关山。
宋北良走进病房时,白茶刚好醒过来,揉了揉眼,朝宋北良一笑:“北良哥。”
宋北良轻轻走过去,俯身看着白茶:“感觉好点了没有?”
“嗯。”白茶点点头:“我哥呢?”
“他刚走没多久,说晚上给你带鸡汤来。”
白茶乖巧的应了声:“好。”
转眼,又睡过去了。
宋北良怔怔的望着白茶的睡颜,她到底是年轻,即使是这样折腾,脸上也没有憔悴浮肿,只是分外苍白一些,衬得眉心里的朱砂痣越发鲜艳了。
他心口一痛,想起那张写满“宋南燊”的纸,痛得像刀绞一样,无数个念头闪过,等到回过神,却是一片空白。
宋南燊走到宋北良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宋北良回头,艰涩的叫了一声:“哥。”
宋南燊偏过头,看了眼白茶,说:“我懂。”
过了两个星期,白茶出院了。
回到家的第一个晚上,也许是这一段时间都睡得太多,直到半夜,白茶还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忍无可忍,她拉开床头灯。灯光柔柔的洒遍了卧室每个角落,白茶赤着脚来到大玻璃柜旁边,推开磨砂玻璃,她所有的芭比都在看着她,或黄头发或黑头发,一张张的小脸上都是骄矜。
白茶伸出手拿下一个穿蓝色礼服的娃娃,雪纺的裙摆像鱼尾一样的层层叠叠的散开。她记得这是她十三岁生日的时候,白君守在友谊商店给她买的。
门外传来敲门声,白茶走过去,是白君守穿着睡衣站在门外:“小妹,还没睡呢?”
“没有。”白茶把白君守让进来:“睡不着。”
白君守走到书桌边,随意拿起一支笔在手里转,似叹似怨道:“小妹,你这次想吓死我们大家吗?”
从白茶在医院醒来,所有人在她面前都是小心翼翼的,没有一个人提起这件事,仿佛她只是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胃病,而不是吞下一整瓶的安眠药。
今晚,白君守这样直接的说出来倒让白茶有些愣怔,她低下头:“哥,对不起。”
“嗯,小妹,你是对不起我们。”
白茶惶惑的看了眼白君守:“哥,其实,我。。。”
白君守走过来,把手摁在白茶肩头:“小妹,好好跟宋南燊在一起,他要是敢欺负你,跟哥说,再远哥也赶回来。没什么过不去的,以后。。。别犯傻了。”
“嗯?”白茶没有听懂,白君守用力拍了拍她,转身大步走掉了。
宋南燊再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包装好的礼盒。他笑意盎然的递给白茶:“看看喜不喜欢。”
白茶拆开盒子,里面是一套芭比娃娃,她也笑:“喜欢,南燊哥这是在哪里买的?”
“新开的那家东方商厦。”宋南燊擦了把汗:“里面各种高档新奇的东西都有,过两天,我带你去。”
白茶把娃娃从盒子里拿出来,照常梳梳头,放进柜子里,只是放进去时,手特意把后面的娃娃推了推。
宋南燊第一次进白茶的卧室,只觉得女孩子气十足,到哪里都是粉嘟嘟的摆件,稍一转身就看见一层又一层的蕾丝,还有整整一柜子让人叹为观止的各式芭比。
宋南燊试探着把手放在白茶柔软的长发上:“看来你哥真说对了,给你送芭比娃娃准没错。”
白茶仿佛没有察觉,歪着头看宋南燊:“南燊哥,你和陈姐姐分手了吗?”
宋南燊手一顿,重重的垂下来,白茶又问:“真的吗?是不是因为我?”
宋南燊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白茶脸上,勉强弯了弯嘴角:“我们分手了。”
白茶惊得往后一缩,又上前来拖住宋南燊的手臂,急急的解释:“南燊哥。。。”说完这三个字,白茶有一肚子的话却不知该怎么说,能怎么说,将将卡在那里,急得满头的汗。
宋南燊看着白茶,又像透过白茶看着别的什么人,白茶眼中起了一片缥缈的雾气,她颓唐的垂下头,说:“对不起。”
宋南燊走后,白茶把两个一模一样的芭比从柜子里拿出来,芭比这么多,她从没有收到过重复的。两个芭比好像双胞胎,连发丝弯曲的角度都完全相同,她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这场仗,她明明是胜了,可她却完全品尝不到喜悦,只有满口的苦涩。
白君守去了欧洲,宋北良也决定去美国。走之前的那个傍晚,吃过晚饭,宋北良来找白茶辞行。
两人在大院里随意的散步,走着走着就逛到篮球场。几个半大小子正在篮球架下玩得正欢,白茶说:“我们过去坐坐吧。”
宋北良沿着场边找了找,白茶奇怪:“北良哥,找什么呢?”
“哦,找块干净点的地方。”宋北良看见一片平坦的石条,走过去弯下腰吹了吹灰,又用手指蹭了蹭,才对白茶说:“来,这里干净。”
白茶坐下,小心的敛了裙摆,抬头朝宋北良笑笑:“北良哥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挑剔呢?”
宋北良凝神的看着西边天空的晚霞,没有回答,也一笑。
石头上还留有白日里的余温,白茶把手撑在身后:“北良哥,你记得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和南燊哥就是在这个球场。”
宋北良还是没有接话,白茶又说:“一眨眼都过去这么久了。”
第一颗星已经在天边闪烁,胭脂般的晚霞一层层洇成淡紫,又变成深蓝。
“白茶。。。”宋北良斟酌着开口:“我哥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白茶把鬓边的头发往后顺,侧头看了眼宋北良,嘴角浮现一抹模糊的微笑:“嗯。”
宋北良极目远处:“白茶,好好和我哥在一起,我。。。们才能放心。”
白茶的笑意还没渗入眼里就已经凋零了,她努力撑着点点头:“嗯。”
说完,又补充了句:“我会好好的。”
送白茶回家时已是月上中天,宋北良注视着她的背影,再多的疼痛,再深的爱恋,都要尘埃落定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T_T,文太冷了。。。哭。。。
《梦幻曲》和《钟》
白茶上大学以后是住校的。
从小到大,白茶的集体生活这一档总比平常小孩缺失得厉害,很多次校外劳动之类的,她连假都不用请,直接消失就可以了。上大学之前,白茶仅有的两个朋友都被家里送出国了,她环视四周,居然一个年龄相仿的女朋友都找不到。
她会芭蕾、会弹琴,可这些并不能让她不孤独,在被许多许多的思绪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她终于正视到,再这样下去不行。
白茶晚上的时候去找白夫人,想跟她说自己上了大学想住校。走到卧室外面,门是半掩着的,她听见白夫人正在跟白仲安说:“谁家的漂亮女孩不是被男孩子众星捧月的围着,偏我们家囡囡非要喜欢宋家大儿子。”
白仲安大概是在看报纸,一阵淅沥哗啦纸张抖动的声音传来,等了等,他才说:“这是囡囡自己选的路。”
“唉,偏偏是这条最难的路,可怜我们家囡囡。”白夫人的尾音里带了哽咽。
许久,白仲安长叹了一声。
白茶站在走廊的阴影里,愣了一会神,静悄悄的转身回自己卧室。
第二天早晨,白茶起了个大早。白夫人在楼下餐厅见到白茶时吓了一跳:“今天囡囡怎么起的这么早?”
白茶把筷子一双双摆好,笑嘻嘻的:“饿醒了,所以起的早。”
白仲安倒是借着机会教育了几句:“囡囡啊,一日之计在于晨,每天早睡早起,身体才能好。”
吃早饭的时候,白茶说:“爷爷,奶奶,我想上大学之后住校。”
白仲安和白夫人都怔了怔,过了一会儿,白夫人说:“囡囡啊,你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家,我实在不能放心。”
“奶奶。”白茶把桌上的白水煮蛋剥了一个递到白仲安手里,又剥了一个递给白夫人:“没事的,我都这么大了,你看,小楠她们都能出国,我就住个校而已。”
白夫人不屑一顾:“小楠带了两个保姆一起出去的吧,难道囡囡你也要带保姆一起上学?”
白茶一窒,一直沉默的白仲安说:“囡囡要是自己想住校就让她住吧,锻炼一下也好,要是不行,就不住,也不是什么大事。”
白茶一听,赶紧说:“是啊,奶奶,我先住两天,要是不行,再回来呗。”
吃完早饭,白仲安匆匆忙忙的开会去了。白茶蹭到白夫人身边:“奶奶,我保证,要是不习惯,立马就回家。”
白夫人拖住白茶的手,白茶正满是期待的看着她,白夫人笑了笑:“囡囡,奶奶是半截埋到土里的人,也不知道能看着你多久,只希望你能顺顺当当的。”
白夫人的手很柔软,融融暖意从手上源源不断的传到白茶心里,她很难过,声音涩涩的:“奶奶,您一定长命百岁,等到我结婚生了小孩,奶奶,你一定都能看到。”
“傻话。”白夫人伸出手帮白茶拢了拢头发,慈祥而和蔼。
白茶抽噎:“奶奶,要是你不愿意我住校,我就不去住。。。还有,以前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要去就去吧,多交几个朋友也好。”白夫人轻轻拍了拍白茶的手背。
晚上宋南燊有个应酬,等到一帮子人吃完饭唱完歌,回到大院已经九点多了。他开车路过白家楼下,看见有房间灯光还亮着,钢琴声徐徐传来,反反复复都是一首曲子。
宋南燊靠在车里,点了根烟,月色溶溶的夜里,只有空灵的琴声伴着蝉鸣,他缓缓抽着烟,静静的看渺渺的烟消散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