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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西被握得忐忑,奇怪自己的改变,已经知道是误会,可是见到他的喜悦快乐呢?心跳加速的感觉呢?都到哪去了?为什么回不来?
不像过去,只要他一约,就撇下私事,曦西说:“今天不行,我要去医院看张摩尔。”
在医院里,张摩尔痴痴地等。
他坐在病床上,看向窗外,窗外满天的红霞,被深蓝逐渐吃掉了。对面大楼,灯火啊,逐一亮起了。他因期待而躁动沸腾。从刚刚接到曦西电话,知道她要来,就高兴着。从她愉快的口气听来,她已经不气了。
曦西问他晚餐吃了没?他说没有。曦西问他想吃什么?他说想吃麦香鸡、大薯、苹果派、麦克鸡、热巧克力。
她听了啧啧道:“都是没营养的垃圾,另外帮你带一份水果色拉好了,这样才健康。”
他想,如果能常看到她,他愿意餐餐吃恶心色拉餐。挂上电话,看向坐一边的妈妈,老妈自动站起来。
“OKOK!这些好料我带回去自己吃喔,我知道你想吃卓小姐带的。”陈丽丽打包带来的餐盒。“她来,我走,行吧?宝贝。”朝儿子眨眨眼,笑问:“这样有爱我吗?”
嗯,赞!张摩尔酷酷地点点头,凑身,主动握握老妈的手,表达感谢。
陈丽丽愣住,泪飙出,好窝心,儿子主动握她捏。
“唉,不管你跟卓小姐怎样啦,妈希望你知道,就算你一辈子要单恋,妈都支持你!”陈丽丽搂搂儿子才离开。
经过这次,把话讲开,母子感情大跃进。陈丽丽答应以后做任何为他好的事,都先尊重他意见。张摩尔也答应,会试着体谅老妈的心,跟她分享心事,让她了解他真正想法。
是因为知道曦西没有母亲,听她的话,让这位大少爷反省自己。他过去一直想挣脱母亲,不让她接近,是因为长久不愉快的经验造成的疙瘩,是很多的挫败造成的无力感,使他擅于隐藏情绪,不让母亲窥探。
可是,有天,他像曦西一样失去母亲呢?
这假设使他心惊。想摇脱的关系一旦消失,他竟会好恐惧又很崩溃。一直盲目反抗反对反叛,而原来抗争的另一面,他同时巨大的爱着这个不断鲁莽干涉他,又不了解他的母亲。理解到这个,对母亲的种种不满也释怀了。
张摩尔感觉到真正的轻松自在,很好笑,这竟是曦西给的礼物,也只有曦西敢教训他,教会他爱的深度。如果他可以花十年去追逐一个女人,为何不能花更多耐心去修补和母亲的裂痕?没想到在爱着某人时,他的世界也更加地圆满了。没想到爱情没成功,却带给他一些美好的改变。
他慢慢接受曦西不爱他的事实,这很悲哀,可是,张摩尔看着窗外大楼,黑暗中一一亮起灯火。在失恋的黑暗中,靠着想象她,也是很温暖快乐的,他并没有要收回已付出的感情,他还是,想不断地给予……从他诞生到这世界起,就拥有超多资源,享受超多关爱,得到的东西应有尽有,可是……那些都比不上,比不上他对曦西付出感情,追逐爱情的那种快乐啊!
卓曦西笑眯眯地走进病房。“哈啰,很饿了吧?你妈没来吗?”
张摩尔穿着绿色病人服,在床上装可怜。“她有事,她没空来看我……”等一下——先前的可怜相消失,眼色忧郁起来。因为他看见白御飞随曦西进来,手上拎着两大袋食物。他、马、的他来干么?!
张摩尔表情的转变,曦西是看在眼里的,知道他不爽白御飞,可是,唉,不是故意要带白御飞来刺激他啊,是白御飞主动说,也想来探望张摩尔的嘛,她不知道怎么拒绝嘛。
白御飞放下袋子,到病床前关心他。“好多了吗?我买了鲈鱼汤,对病人很好。”说着,手很自然搭上曦西肩膀,对曦西说:“快把汤倒出来,冷了不好喝。”
这个死芭辣!张摩尔心情很恶劣。“我怕腥,不想喝。”没胃口了啦、X!
白御飞优雅道:“放心,鱼现杀的,没腥味。”
张摩尔冷冷回:“鱼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人。”靠北。
又来了,幼稚。曦西打圆场。“呃,吃汉堡吧,有你最喜欢的摇摇薯条喔!”
“呵,摇摇薯条啊。”白御飞刺刺地笑,这小子还没转大人。
X!笑屁。张摩尔昂下巴,斜觑着曦西。“哦,是我最爱的口味‘咖哩恰恰’吗?”装亲密。
呵,曦西翻白眼,觉得这里即将很“香辣森巴”。“是哩,是咖喱恰恰口味。”
张摩尔夸张地强调:“噢,原来你还记得我最爱咖哩恰恰。”示威啦!
曦西笑出来,某方面,这家伙真的还没转大人,面对情敌,表现相当“纯真”。
白御飞笑笑地,他也要示威,示威的方式是搂住曦西的腰。“既然他不想喝,你喝吧。我喜欢你多喝点鱼汤,皮肤可以一直这么好。”
曦西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从病床投射来的杀气。她嘿嘿笑,捧着花瓶出去。“花快烂了,我去换水喔。”这儿太呛啦,闪先。
病房剩下两个互相敌视的男人。
“听护士说你后天就可以出院了,恭喜啊。”白御飞慢条靳理地拆餐盒。
“唉,要不是火灾时逃得没你快,也不会受伤,幸好曦西没事。”
白御飞盯着他。“你在暗示什么?”
张摩尔扬扬眉。“你见过枪吗?”
“没有。”
“被枪打过吗?”
“当然没有!”
哼哼哼,曾经的“黑道之子”跩起来。“我见过枪伤,不同一般的受伤,任何枪伤都会造成感染。所以医生处理枪伤时,会采取开放性医疗,不会把伤口缝合,而是刮或挖或剔除掉坏死组织,方便处理随后而来的化脓。”
“听起来满痛的。”
“不是满痛,而是会痛死,尤其对怕死的人来说,枪伤超痛,所以被枪打到不好玩的。”
“请问,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白御飞不耐烦了。
张摩尔鬼鬼地笑。“如果你敢占曦西便宜,就要小心挨枪。”
真会说浑话!白御飞明白了,张摩尔非常喜欢曦西。男人的竞争心被挑起,他回击道:“你很喜欢卓曦西吧?可是,怎么办?很遗憾,她喜欢的是我。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救了我白御飞的女人。”
X!最好是你的女人!张摩尔笑笑地说:“你最好不要把我的话当屁。”
就当屁,嗟!好笑,才不放在眼里,一个烂艺术家能对他怎样?白御飞冷笑。
不怎样,但可以讲话气他,张摩尔问:“有没有看电视‘全民大闷锅’?”
“没有。”从枪伤到大闷锅,这个张摩尔讲话莫名其妙。
“你……为什么长得那么像里面的谐星白云?”
谐星?把他比做谐星?白御飞怒瞪,发誓一定要把到曦西,就冲着跟这臭小子拚。
她想,最好远离他,就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跟他见面,电话都不要接。
茶水间,日光灯映白了卓曦西的脸。她站水槽前,右手握花瓶,水笼头正澎湃呕吐,吐出水流,哗哗淌。她呆怔地看着左手握的手机,忘了右手瓶里,等喝水的花。
曦西惊愕,她刚收到简讯,是陈淑美传来的——
白御飞是嘉嘉的生父,但是我们没有结婚,他不想负责。也幸好他没娶我,否则现在就得跟他扛两千多万债务。他过去穷怕了,成名后讲究排场,挥霍无度,连给女儿的教育全都付不出来。他这个人只有表面好看,你们没交往最好,不要像我被他糟蹋。他有很多女朋友,不要被他欺骗了。要不是念在他是嘉嘉生父,不想做得太绝,早就出面揭发他。我祝福你,卓小姐。
卓曦西关上水龙头,止住奔流的水势,而这几年付出的感情,全部被浪费。没想到,她竟被这种人迷惑……
少了哗哗的水声,茶水间安静下来了,而曦西的眼睛,下雨了。
寒流来,天灰灰,气温冷到十三度,连日雨绵绵,雨声哀怨,自黑夜滴到天明,滴滴答答滴滴答。
会议室挂钟也滴滴答走,暖气呜呜运作,大家排排坐好,等老板开会。企划部、行销组,全等着跟老板报告三大促销案,赶着农历年跟便利商店合作,大赚玩具钱。等啊等,老板呢?还不来?
老板还在办公室,蹲在墙角,对着落地窗外,衬着灰色雨景,跟曦西讲电话。
“真的,最近我真的很爱吃生菜色拉。”他表情严肃,口气认真。“晚上我们去SUBWAY?”。
“好冷哦,懒得出去。”
“我买过去给你?”
“嗯……不用啦,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咧。”
“不麻烦,反正我也要吃。”
“哦?SUBWAY有很多分店,你那边也有吧,这么冷,不用特地过来。”
“没关系,我——”
铃~~
那边铃响,一阵慌乱,曦西仓促道:“对不起,我有电话。Bye喽!”
关上手机,张摩尔托着脸,颓丧地瞧着雨痕。
他出院一个多月了,没再见过曦西,曦西用各种理由拒绝和他见面。打电话给她,她的口气总是客气疏离。呜~~他的女神,要永远走出他的世界了?就这样?他的暗恋被终结,他好像看见两个大字在眼前——
TheEnd!
“这招用烂了吧,哪有人每次都用这招来结束电话?五次了吧?张摩尔不觉得奇怪吗?每次打给你没多久就有电话在响。”刚刚殷秀兰故意狂打另一支电话,让曦西有借口结束和张摩尔的电话。
曦西叹气。“没关系啦,唉,虽然觉得他可怜,我真残忍,我果然是个坏女人,呜——”她丢开手机,往沙发倒,拉好毯子,打呵欠。“我睡一下。”
“睡?还睡?会不会睡得太过分?”难怪殷秀兰抗议,自从曦西知道白御飞真面目,她就不工作,谁拜托策展,全拒绝,连原先订的工作也取消。然后每天要死不活,一到工作室,就赖在沙发看电视或睡觉,睡到头昏脑胀还要睡。
秀兰摇头啧啧道:“你这样跟废物有什么两样?”塞一大把花生糖到嘴里嚼。
曦西瞟她一眼,懒洋洋道:“嘿,你就能靠吃东西发泄,我不能靠睡觉来安慰吗,有什么关系?呜……我这几年到底在干么?爱上那种烂人?”她挡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