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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到快到汴州,我心里越是紧张不安,生怕会面对不好的消息,在天刚擦黑的时候,我们终于赶到了当初在汴州城外的大宅,我急匆匆地翻身下了马,抬头一眼,宅门紧闭,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台阶上,前去重重扣了几下门环,里面没有立即有人应,也许风声太大,没听到,又用力“咣咣”拍几下大门,稍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怎么回事?心里有一丝不详滑过。
“有人吗?快开门。”我隔着门板,朝里面大声喊道。
“来了,来了。”里面终于有人应了,我长长舒了口气,但怎么声音听着耳生,像位老者的声音。
片刻,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翁站在我们面前,我奇怪地看着他,“请问,你是……”我一停顿,在这儿住这么长时间,并没这样一位老大爷。
“姑娘是找这里原来住的人?”老翁开口问道。
“对,他们呢?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还在这儿吧。”我急声问他,语无论次。
“原来住在这里的人已经走了,房主又把这栋宅子卖给我了,唉,现在这世道,乱啊,有钱有势能动弹的都走了,我人老了,哪儿也去了了,就在这里呆着吧……”老人絮絮叨叨地继续说着。
啊,绿竹他们走了?“他们上哪儿了?什么时候走的?”我又急忙插话问他。
“就前两天的事,他们都是年经人,身子骨好,想上哪就上哪儿……对了,他们说如果有人找他们,就说到老地方去找。”老人捋捋花白的胡子说道。
老地方,什么老地方……我心里一愣,老地方是什么地方?我上哪儿能知道,怎么办?董乙说不定能知道,但我又和他失去了联系,该真是欲哭无泪了。
“那……有没有一个个子不高、形体健壮男子来找过他们?或许他应该是受伤了。”我又急急地把母乙的样子形容给老大爷,希望能有点收获。
可那老翁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啊,那我该怎么办?颓然地后退了一步,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他们走了,全都走了,摩尼起义失败,天下人尽皆知,他们一定也得到消失了,所以全身而退,但他们说的老地方是哪里,凌初雪知道,可我不知道呀,我一怒之下跟董乙陆青也决裂,我现在要到哪里去找他们?
“走吧。”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耶律德光对我说道。
“各位请慢走,恕老身不送。”老翁说着关上了大门。
奇)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大门慢慢地合上了,我站在台阶上望着漆黑的大门,心情早已艰涩麻木,每次我兜兜转转、历尽千辛万苦,得到的却总是南辕北辙的结果,命运如此捉弄我,我又何处遁形?算了,不知何时,我已开始相信命运。
书)曾人说,有梦想的人生一定会色彩斑斓,可我早已没了做梦的权利,人生却也是如此的斑斓,且是斑斓地让我无法承受。
网)悲极反喜,我冲耶律德光裂开嘴笑笑道,“没有免费的食宿了,我们走吧。”擦着他的肩头,我走下了台阶。
他伸手揽住了我,同我并行往下走,“嗯,没有免费的,只好自己掏银子了。”他顺着我的话,戏谑道。
无心跟他开玩笑,我没回答,顺从地上了马,向汴州城里走去。
大梁危在旦夕,连年跟山西晋王的战事更让他无暇顾及其他,连都城的设防形同虚设,一个契丹皇子可以堂而皇之在异国的都城里来来去去,莫说现在这混乱时期,就是很早之前,少主不是照样可以在汴州城里安然无恙,来去自如?已然这样,可见期数尽了。
天已完全暗了下来了,各家关门闭户,街上行人很少,听听四周寂静无声,不知我们要住宿在哪里,反正轮不到我来担心,耶律德光会安排好一切。他是谁,并非普通人,当然不会露宿街头,果然,他在前面带路,我们在一所大宅门口停了下来,我抬眸一看,是这里,没想到会来这里,就是上次我和少主一起住的那个宅院,原来这儿一直都是契丹在大梁的联络地,上次我还以为只是少主来中原随便找了一个宅院落脚的,没想到……正在我**的当间,耶律德光已上前来牵着我的手上了台阶,朱红的大门豁然打开,熟悉又有丝陌生的院落映入眼帘,这里,我曾和少主在这儿住了大半个月。
“属下叩见二少主,不知二少主突然驾临,不曾远迎,望少主恕罪。”一排人齐唰唰地跪拜在地上,恭敬说道。
“嗯,起吧。”耶律德光冷眸瞥了一眼,淡声道。
“谢二少主。”那些人再次跪拜,旋即站起身来。
他们抬头看到耶律德光身边还站着一个我,眼中闪过诧异惊奇,都面面相觑,但大气不敢喘,只能心里揣测罢了,我目光扫过他们,有些熟悉的,有些陌生的,管他们呢,讶然就讶然吧,我已没力气去揣摩那么多,随他们怎么想吧。
第八十七章 酩酊大醉
………………………
耶律昂首走在前面,我低头跟在他后面,那些随从下人也毕恭毕敬地跟着,耶律德光不耐烦地朝后面摆摆手,示意他们散去,该干嘛干嘛。
“二少主,饭莱已备好,请随属下来。”一人快步上前来,躬身对耶律德光说道。
“嗯。”耶律德光哼了一声,他对下属向来无多余废话,惜字如金。
那人得了应,立即小心地走在前面引路,我和耶律德光走在后面,我抬头举目四望,这里我是熟悉的,卧房、书房、正厅、偏厅、游廊、餐厅,再清楚不过了,那人领着我们去了偏厅吃饭,他们准备的是契丹饭莱,烤好的羊肉,燕麦炒米、淹酸莱、酒、还有奶茶,羊肉烤得刚刚好,焦黄的外皮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飘入鼻里,芬芳诱人。
哇,光看看,就已垂涎三尺了。
“二少主,请上座。”那人对耶律德光恭声道。
耶律德光没应,转眸看我,淡声道,“来,快坐下吃吧,饿了大半天了。”他说着已坐了下来。
“噢。”我应了句,慢吞吞坐了下来,但看着一桌饭莱,却无从动手。
他抬眸看我,伸手挡住了那人欲来倒酒的手,他自顾拿起奶壶倒了一杯奶茶递给了我,“天冷,先喝口茶奶暖和一下。”他的手跃过桌上的饭莱,硬将杯子塞入我手里。
我端起来,轻啜了一口,好久没喝奶茶了,温温热热柔滑细腻的味道留于齿间,思绪随即而至,很久以前,我也这样坐着吃饭,而对面的人是少主,那样温润如玉的男子,他现在还好吗……
“你下去吧,我们自己来。”耶律德光开口对那人道。
“是,二少主请慢用。”那人施了行,急步退出偏厅。
他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了起来,我抬眸望去,大口喝酒,大块哚肉,这才是他的气度风范,如草原大漠的苍鹰,凛冽且豪迈,我不禁注眸凝视,一时失神……
突然,“嗤,”他轻笑了一声,“回魂吃饭了。”
“呃?”我回神,见他脸色已微有绯红,因刚才喝酒的缘故,或是屋里太暖和了,只见他正一脸笑意地瞅着我。
“哦,我不饿,你吃吧。”我低下头,胡乱答道。
“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怎会不饿,来,多吃些。”他说着,将撕好的羊肉放在我面前,突然,他又道,“是不是这饭莱不合你口味?”
“哦,不是,很好吃啊。”我说着,急忙伸手拿一块肉放进嘴里嚼着,他点点头,继续喝酒吃肉。
不时偷瞥他一眼,他今天仿若很开心,酒喝了许多,肉也吃了不少,看着他一副酣畅淋漓大呼过瘾的表情,心里有些羡慕,“给我倒一杯酒喝。”我道,说着,已将手中喝空了的奶茶杯子伸到他面前。
他愣了一下,凝神看我,“你想喝?”
我点点头,脸上带着期盼的目光。
“想借酒消愁?”他一针见血。
“切,不给拉倒。”我白他一眼,正欲将手缩回来。
“好吧,今天姑且让你放纵一回。”他手忽地托住我的手,顺势倒上了一杯。
我看着满满一杯酒,有点眼晕,他可真是毫不含糊,结结实实的一大杯。喝吧,是自己要求的,怎能临阵脱逃?
“来,干。”碗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是何等的海量,一仰脖,一碗酒见了底。
我也不落了下风,一咬牙举杯“咕噜咕噜”喝了个底儿朝天,呵,又苦又辣,顿时,热辣辣的感觉灌彻全身,周身的燥热随即燃起,真过瘾,“再来一杯。”我对他道。
他看我一眼,没有作声,又给我倒上一杯。
“干。”我率先端着杯子,与他相碰。
也许酒精使然,两杯酒下肚,头晕乎乎起来,神情也有些恍惚,舌头不听大脑使唤,话跟着多了起来,“耶律德光,我该怎么办……家我回不去了,大师哥也找不着了,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是谁,是谁,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怎么办……”絮絮叨叨,像老太婆一样。
“倒酒。”我冲着他大声嚷道,他一语不发地看着我,“看什么,快倒酒啊。”我又大喊了一声,忽然想起有一次跟朋友泡吧,为逞能,喝得酩酊大醉,还死不认输,一个劲朝酒保嚷嚷倒酒。
对面的人冷眼看我,只得又倒了一杯,又一口气喝了下去,心里压了许久的心事,纷纷而出,挡都挡不住,像借着酒瘾子,全都浮了出来,不吐不快,“你猜猜,我是谁?哈……”我呵呵傻笑,“耶律德光,咱俩应该照张相,等我回去拿出来,肯定会轰动全世界……比中彩票还发达……你不是普通人,你是辽……太宗……”声音越来越低,苍凉忽然而至,“我想回家……”意识模糊,嘴唇呢喃,终是一头栽到了桌子上,抬不起来,意识渐渐混沌。
感觉有人过来轻轻抱起我,强劲有力的臂弯像儿时爸爸的怀抱,哦,是爸爸,我终于回来了,爸爸,是你吗,我好想你,现在可以安心地让自己睡去,感觉臂弯越来越有力,走着走着,又将我轻轻放了下来,哦,这是我的房间吗?被衾这么柔软温暖,一定是妈妈给我换新的了,嚯,躺着真舒服,可以甜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