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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纪事-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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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思量了一番,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暂时抛开。带着柳儿杏儿一起去了偏房——岳行文叫人托运来的大箱子就放在这里。她着实有些好奇,那人究竟托运了什么给她。

当这三人将这些箱子一一打开,青篱忍不住撇撇嘴,还当是什么宝贝呢,这些也值得巴巴的从京里运过来?

杏儿笑着指向那装着一条大棉被的箱子道:“岳先生也真是的,这笔墨纸砚人参燕窝布匹衣服胭脂水粉从京里托运来倒也罢了,怎的还巴巴托运来一条棉被来?这寡素的青色也不是小姐这般年纪用的,还有这针线,不知哪里找的针线娘子,做得这般歪歪扭扭的,就是奴婢这等不喜做针线的,都做得比这要好上百倍。”

青篱暗瞪她一眼,敢笑话本小姐的针线手艺,你这个丫头不想活了?!

将目光转向那一箱子书籍,最最上面放着的正是那岳行文嘴里天天日日不离口的《女训》《女戒》,青篱心中微叹,都这么久了,那人早该知自己是个不受这些东西约束的,还乐此不疲的用这些东西威胁她。现如今还巴巴的从京里托运这么两本书来,真真是不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

想着想着又笑了,这一箱子书,除了上面的两本,下面的倒对她极有用处,方才她粗略翻了一下,大多是农事方面的书籍,还有几本类似于前世的《徐霞客游记》之类的,另有几本是关于户籍律法方面的。

思量一番,抬起头来,朝着柳儿笑道:“柳儿近日可有什么状子要写与岳先生?本小姐今儿为你执笔,若是杨镖头回京,就让他捎回过去。”

柳儿悄悄的撇了撇嘴儿:“小姐只须如今日这般主动的,每十日写一封报平安的信给岳先生,哪里还轮得到奴婢们干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儿?”

青篱环视这十口大箱子,眼里热热的,强压了下去,笑道:“就听我的柳儿。”

柳儿大喜过望,有心赞两句岳先生的用心良苦。又怕自家小姐犯别扭,只好笑着连连点头。

当下杏儿与柳儿二人便磨墨的磨墨,铺纸的铺纸的,青篱被二人过于慇勤的动作弄得脸上略微有些不自在,便赶了她出去。

离开京城一个月又十天,只字未写与那人,就连在路上,偶尔丫头们提到他,她也是装作一副十分不喜的样子。她知道丫头们怪她心狠,或者以为她在闹别扭,但愿他能知道——近乡情更怯,念极难落笔罢。

但是那十口大箱子却让她突然觉得自己太矫情——是她一门心思要选这样的道路离开苏府的,那人说过,要离府也不止这一条道儿,那话里的暗示她听懂了,却装作听不懂,想必他也知道她是装着不懂的。

罢了,有些事儿,他与她之间似乎从来无须说透言明的。

这么想着,便面带微笑的落了笔,将自京城出发到长丰县城的一路风光,以及如何买宅子,如何搬家,如何招下人等,事无钜细,一一书写下来,直到杏儿前来提醒用晚饭,发现屋内不知何时已掌灯。而自己竟然写了这么厚厚的一沓纸,放了笔,活动一下早已酸痛而不自知的手腕,将那沓纸数了数,居然有三十张之多。又看最后几张纸的字迹略有些潦草,撇撇嘴,那人的回信中,定然又有嫌弃她的字难看的话。

正文第九章河滩荒地(一)

第九章河滩荒地(一)

前一日晚上,一直等亥时三刻。也没等到杨岿海回来。第二日一早,刚一醒来,便听柳儿说杨镖头已经回来了。

连忙梳洗穿戴,一出屋门便看见杨岿海立在南厅的门前儿。见杨岿海面色微沉,本就有些严肃的面膛,此刻显得愈发肃穆。

见她过来,面带愧色沉声道:“李小姐,杨某今日回来是向李小姐辞行的。昨日接到镖局来信,由山海镖局运向丁吉牙的一批货物被劫,押镖的兄弟们生死不明,总镖头命在下前往查看究竟……。”

青篱本就想与他说,这边诸事已然安定,请他早早回去。听他这样说,连忙叫张贵与红姨备马备干粮,见杨岿海仍然是一脸色的愧色,便与他扯了几句闲话儿,听说他要前去的丁吉牙是位于东南边陲与番邦相邻的小城,心中微动,便试着道:“杨镖头若是方便,可否替我寻些我们这里不常见的农作物种来?”

杨岿海道:“这有何难,原来杨某也曾替恩公寻过一些罕见的草药种子。”

青篱了然。原来岳行文口中的朋友便是这人,当下含笑谢过。

送走杨岿海,接下来的几天里,这主仆几人一边张罗着招下人,一边儿将院里的东西归置一番。

府里最终新添的这七个人都是以帮工的身份招进来的,原来她是想找人牙婆子,倒是福伯提了醒,这丁香巷子有几个年岁正合适的小子和丫头,还有前几日来帮忙李婶子厨艺也不错,人也踏实。不若从街坊四邻里请些人来帮忙,一来不用安排住处,二来人又知跟儿知底的,倒比从人牙婆子手中买来的要强些。

青篱想想也是,暗地里笑自己在苏府呆傻了,竟然一门心思的想要买人。这样最好,她一向不喜欢人多,这样一来,这些人白日里来干活儿,晚上各自归家,自家的小院子里还清净不少呢。

人定下的第二日,先前儿在院门前碰到的那个精明的妇人,人人都叫她来旺嫂子,找了上门,缠着红姨要讨一个差事儿给她闺女,好在红姨早有准备,便将小姐身边侍候的人需得认字,若是找不到认字的。小姐宁可不要的话说了一遍,她才悻悻的去了。

诸事安定,青篱便找了张贵来,将要买田地的事儿与他说了,让他去打听一下田价以及有无田地出售的信息:“要挑大块的田儿打听,若是有现成的庄子出售就更好。”

张贵虽然跟着小姐身边的日子不长,但也知道她是个极有主意的,听了她的话,便知道主意已定,便问道:“小姐想买水田还是旱田?田是只要上等田还是不掬等级?”

青篱想了想道:“水田旱田皆可,田的等级不掬。当然若是有大块的上等田出售再好不过。只一样,须得是大块儿的田才行。”

张贵见小姐一直强调要大块儿田,便又问道:“小姐说的大块儿田,须得多大?”

青篱起了身子,低头转了几个圈儿:“按我心中所想的,至少千亩以上才算得大块儿。只是怕你一时下找不到这样的……一百亩也使得罢。你先去打听打听,若有了合适的,到时我与你一道去看看。”

张贵又问了有无其它要求,便急急忙出门去了。他一出门便径直去了位于西市的李记牙行。

李牙侩因最近生意少,正在后院歇息,听到小伙计来叫。连忙赶到前面儿去。

听了张贵的来意,眉头微微皱起,“张爷,若说小块儿的田,我手里倒有几宗,这么大块的却是没有。”

张贵道:“你再找人打探打探。”

李牙侩笑道:“张爷,这哪里有生意往外推的。我做这行也有二十年了,这长丰县里头,有头有脸的人家里,谁家里有多少田,都在哪里,收成如何,都在我这脑袋里装着呢。哪家要卖田,只要一露出口风来,我就知道了。——大块的田一时下还真没有。”

想了想又笑道:“若说没有,也不完全是。咱们这长丰县城里有一位薛老爷,前两年这薛府的家业在县城里头,除了平西侯府与沈府,也能排上第三了。不过,自打两年前薛老爷死了以后,薛家少爷好赌,没两年便把家业败得差不多了,前些天您看的那座平西王府后面宅子便是他家的——那宅子是除了薛家祖宅之外,薛家在外面唯一的产业了……只有家里这田契,被薛老夫人死死的把在手里,他一时下动不得。若是薛少爷能动这田契,我倒也可以去找薛少爷打听打听。”

张贵道:“你现在说这些无用。若是要等薛府卖田,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牙侩赔笑道:“要不然先买几小块田地,先种着。等着那薛府一有卖田打算,我一定第一个通知张爷。”

张贵叹了一口气:“我家小姐一再交待,田的等级不掬,旱涝皆可,只一样,须得大大的才行。照我们家小姐心中所想,至少一千亩才算上得,现如今你这里连一百亩、五十亩的整块儿田没有也就罢了,剩下的都是三五亩一块儿的,你叫我怎么回小姐?算了,我再去别家牙行看看。”

李牙侩连声的道:“张爷,您就是去了别的牙行,他们说的肯定跟我说的也一样。咱们干这行的,这些事儿都通着气儿呢。”

张贵不理会他的话,抬脚出了李记牙行,刚行了不几步,便听见李牙侩的叫声,李牙侩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他眼前儿,笑着道:“方才听到张爷到‘旱涝皆可’四个字,我倒突然想起一个地方来,走,张爷,咱们去茶楼。边喝茶边说。”

张贵与李牙侩进了一旁的茶楼,两人要了一壶茶,几样点心,坐定后,李牙侩便将他刚才想到的地方与张贵详细的说了。

原来这李牙侩所说的地方,指的城东门外五十里处的淇河边上紧临河滩的一大片荒地。

李牙侩道:“那一大片荒地,少说也有上万亩,正好合了你家小姐要大块儿田的要求。不过,张爷,那地块儿虽说大,但是荒了很久。若不是您说的那话。我也想不起这个地方来,也不敢把这片河滩荒地介绍给您。”

张贵眉头紧皱,他虽是京城的小户人家出身,可也没接触过这种地的行当,这河滩荒地到底妥不妥,一时心里也没了主意,思了一会儿,便道:“你再将那荒地的情况与我说详细了,我回去说于小姐,好叫她定夺。”

李牙侩听了,连忙叫小二拿了纸笔,一边讲解一边将那荒地的位置地形都做了大致的标识,递给张贵,张贵将纸揣了,也不停留,便告辞了。

出了茶楼,张贵又分别去了县城里另外两家牙行,都说只有小块的田,大块的没有,也有一家牙行提到了薛家的事儿。张贵见打探不出什么新的消息,便回去了。

回到府里头,将找地的情形详细的回了小姐,又将那纸拿出来,把这河滩荒地的事儿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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