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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按兵不动。这样的情形只维持了十天,十万火急的情报就来了:占领六安的小岛
北旅团在摆出一副向北行进支援久攻麻城不下的日军姿态后,突然扭头转向西,企
图经霍山县城直插天门口。早就做好准备的王参议当即将所掌握的一半兵力派上了
前线。按照既定战术,由王参议统领的暂编第一旅在霍山县城附近同小岛北旅团接
火以后,只需利用连绵起伏的群山,有效地阻滞小岛北旅团的前进速度。他们打打
撤撤,撤撤打打,不知不觉之中就退到了离天门口不远的中界岭。中界岭是既定战
术中的底线,暂编第一旅得到的命令是:哪怕只剩下一兵一卒,也不能让小岛北旅
团再进一步。
这样的命令比小岛北的炮弹还厉害,柳子墨的心情从此变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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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四
虽然久不落雨,秋意还是如期而至。寒露节一过,柳子墨每天早起出门去测候
所看云时,雪柠或者梅外婆总会提醒他多穿一件薄秋衣。总有一种声音在柳子墨心
头回绕:“不落雨哪会有真正的秋天!”曾经与日月争辉的化铁炉早已熄火了,九
枫楼、雨量室和观测室屋顶上盖了一层黑瓦,外墙也用泥浆和石灰抹过,不知内情
的人根本看不出它们是用钢筋水泥垒起来,再用铁水封顶的堡垒。
中界岭上的战斗惨烈异常,暂编第一旅打得只剩下一个团了,无论他们如何请
求支援,王参议还是让冯旅长的保安旅引而不发。冯旅长手下最精锐的三个重机枪
连埋伏在天门口,这也是早就计划好的,为的是合力将日军阻挡在西河边。只要大
雨落下来,再用二十万只灌满沙土的草袋堵住下游河口,小岛北的部队只能选择被
水淹死,或是被四周山坡上的乱枪打死。“秋前北风秋后雨,秋后北风一秋干。”
在秋分节第二天的那场北风中,王参议一边跟着天门口的老人们念谚语,一边坚持
着对柳子墨的信任,相信在此生死攸关之际不会被梦想中的倾盆大雨所抛弃。
那天早上,一夜无眠的柳子墨正要出门去后山上的气象观察,梅外婆站在天井
旁提醒柳子墨还是多穿一件外衣为好。梅外婆说:“山沟里要比镇上凉多了!”
柳子墨突然发现,梅外婆也让人将躲进山里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了。柳子墨心里
猛地一哆嗦,就在这一瞬之间,他也变成了王参议,坚信一场急风暴雨就在眼前。
“就像你相信小岛和子不会让她哥哥到处杀人,你也应该相信会有雨的!“
梅外婆说:“柳先生,你还尊重你所做的学问吗?”
柳子墨激动起来:“不尊重学问,我哪敢预报有大雨。”
梅外婆请柳子墨喝了一口凉开水:“可我听见你一直在心里为没有雨而叫苦。
没雨就没雨。硬将没雨说成有雨,就成甘露了。”
柳子墨平静了一些:“你说得真好,雨不落下来,总也成不了甘露。”
“云去东,晒死葱。”梅外婆抬头看了看那朵不紧不慢走向东方的白云,出乎
意料地说了一句谚语。见柳子墨不做声,梅外婆追问一句:“柳先生还要我吩咐家
里的人,将所有怕水淹没的物品全部搬到阁楼上吗?”
柳子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梅外婆轻轻一笑:“其实,谁都喜欢梦想!”
柳子墨并不是白日做梦凭空肯定,他曾经不下十次,从那些让渴望降雨的气象
学家感到绝望的积云之中,发现积雨云那隐隐约约的影子。其他有可能有雨的卷云
和层云,也会昙花一现地不时掠过天边。之所以一直没有做出预报,是因为那些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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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太少,或者过于单一没有其他佐证。在柳子墨的眼里,气流的相对活动是必不可
少的,没有气流的上升和下降,悬浮在云中的水滴只会变成蒸汽飘荡在天空中,飘
荡在天空中的蒸汽也只能变成水滴悬浮在各种各样的云中。与其说是盼雨,还不如
说是希望一直被副热带高压控制着的大别山区,新生出一股力量,带来一种如人所
愿的势头。
这一天,越来越激烈的中界岭阻击战打到半个月了。信阳和潢川的守军接到命
令弃城后撤,整个大别山战区只有中界岭上还是枪林弹雨。更为不妙的是,日军的
炮弹击中了旅指挥所,暂编第一旅的前线指挥员全部阵亡。危急之中,王参议终于
命令冯旅长带着保安旅的重机枪连增援上去。王参议的战术意图很清楚,为了保证
下一阶段的胜利,暂编第一旅可以全部牺牲。受到北线日军大获全胜的影响,小岛
北旅团的攻击越发猛烈,若不是重机枪连及时进入战斗位置,中界岭防线肯定会被
突破。重机枪连的战斗力很强,目标也大,一天下来便死伤过半。早几年就已经对
日军强大战斗力有着深刻了解的冯旅长沉不住气了,接连给在后方督阵的王参议打
了三次报急电话。天黑后,小岛北旅团暂时停止了进攻。冯旅长杀气腾腾地回到天
门口,怒斥有人在背后捣鬼,否则绝对不会出现这种逼着他们做这种螳臂挡车的荒
唐事。
“要么当年小岛北偷走的气象资料是真的,要么小岛北早就知道他的同学是个
糊涂蛋,他才抢着当日军先锋。柳所长,你为什么不向战区司令部报告,天门口一
带无雨可下?冯某何时得罪过你,这借刀杀人之计太歹毒了。”盛怒的冯旅长操起
冲锋枪。将白雀园大门打成了筛子。
柳子墨也被激怒了,不顾一切地回答:“风雨有形人不知!不想抗战就请说个
明白,用不着冠冕堂皇地找借口!”
王参议接着说:“我也问冯旅长一句,你到底是盼有雨还是盼无雨?小岛北不
过是胆大,并没有三头六臂,没落雨就能打得他们学乌龟爬,等雨来了,就该你想
怎样打就怎样打了。请你说实话,如果你的部队确实打不了,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往
回撤。战区司令部会调别的部队来打。”
冯旅长哪肯这样:“硬骨头啃完了,却请别人来喝鲜汤,这种事我是不会干的!”
回过头来王参议第一次当面责备柳子墨:“都快半年了,一滴雨都没见着,你
这学问是如何做的!”
柳子墨忍不住掏出那份真实的报告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一九三八年是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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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年,因为担心有人抗战不力,我才同意傅先生的建议。”
出乎柳子墨意料之外,《关于大别山区历年来降雨规律的初步总结及一九三八
年雨水分布之可能性预报》被篡改的真相暴露后,王参议反而镇静下来。冯旅长也
只骂傅朗西胆大妄为,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两个人凑在一起,想要商量的问题没
有找到答案,倒是在称赞傅朗西这一点上达成共识。王参议将傅朗西与马鹞子相比,
他认为如果不是因为肃反导致独立大队损失过大,马鹞子早就不是傅朗西的对手了。
冯旅长不仅把傅朗西同自己比,还同上司的上司比,他的结论有的与王参议相同,
有的与王参议不相同。冯旅长也认为国民政府内指手画脚的人虽然很多,比得上傅
朗西的人却少之又少,但他不认为肃反只是傅朗西他们的内乱,而是国民政府有意
识实施反间计的结果,所以就最终结局来说,傅朗西只是一个合格的对手,而不会
享受到他所希望的胜利。
这样,请傅朗西来面谈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傅朗西的样子非常从容。“我也是从大局着想。”又说:“不如此,抗战开始
之日就是结束之时!”
“事已至此,多说也没用。”王参议说前半句,冯旅长说后半句:“希望傅先
生指点一二,这一仗是继续打下去,还是到此为止?‘'
傅朗西断然表示:“打!眼看着赫赫战果唾手可得,冯旅长将因此成为一代名
将,为什么不打?”
冯旅长认真地请教:“拼机枪我是不怕小岛北的,可他有十几门山炮,几分钟
就能将一个营炸光。”
傅朗西说:“不是有雨吗?纵然小岛北有一百门大炮,也打不过一场山洪。”
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虽然没被人盯着,柳子墨还是觉得那些目光像毒刺一样
扎在心里。“天门口没雨是说不过去的。请给我几天时间,我要去一趟天堂。到时
候我会告诉你,这雨到底藏在哪里!”
不等王参议表示同意或不同意,傅朗西抢先说:“往日我在武汉与梅老先生交
往时,最喜欢听他说——天道酬勤。让我同柳先生一起去。这不是赌博下注。这是
我们共同的梦想!我喜欢梦想成真!”
王参议还没来得及说话,冯旅长抢在了前面。冯旅长连叫三声好:“你们放心
去,不管有没有雨,回来后及时给我一个信就行。
若是将雨找回来了,只要冯某还在带兵,还在这一带驻防,不管发生怎样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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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你们在哪里找到雨,哪里就是小岛北的葬身之地。“
这项在极短时间里做出的决定注定要立即执行。四个人在鬼鱼潭边握别后,王
参议下令立即运送两万只草袋,将先前被马鹞子炸塌的石壁重新堵上。就像大雨已
经降临,明白其中意思的其他三个人冲着鬼鱼潭后面幽暗的峡谷一齐放声大笑。王
参议还进一步命令,剩下的十八万只草袋,也应及早灌上沙土,在天门El与汤铺之
间的河谷里垒起一座拦水坝。
只带两天干粮的柳子墨和傅朗西在天堂坚持了四天。霜降这天,两个人终于出
现在被两万只草袋堵得严严实实的鬼鱼潭峡口上。在鬼鱼潭边等了四天四夜的王参
议没有胆量大声问,只敢喃喃自白:“有雨吗?有雨吧!”峡口上的柳子墨抱着一
大束燕子红不停地摇晃。傅朗西也不说话,一个劲地冲着下面咳嗽。王参议越来越
急,一不小心竟然将憋了半年的丑话骂了出来:“柳子墨,你真是个读书死,死读
书的半死之人!傅朗西,你也不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