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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正值跌涨起伏的关键时刻,劭干生从公司走不开,他一定要我代替他去陪恩师。
陪人,全是老一套的重复。
但是,陪人又是最累的事情。本市是个新兴的城市,没有名胜,没有古迹,只有几个规模巨大的人工游乐场和一个人在笼子动物却在外面的野生动物园。
细细考虑一番后,我征询老先生意见。老先生一摆手,说干啥都可以,很恬淡任意的样子。
真是的,中国的老知识分子,就是不挑剔。
一天下来,游遍了三四个地方,晚间又去海鲜大世界猛嚼一顿龙虾,一天的任务,基本结束。
“您晚上有什么安排?”我问。
()
其实,我暗中希望老先生说“我累了,明天再说吧”。
不料,老先生精神矍铄,双眼炯炯,“由你安排,由你安排。”
无奈,我只得带着老教授去蒸桑拿。
吕教授游了一会水,在小木头屋子里蒸了半天,出来的时候,浑身通红,赛过上汤大龙虾,由里到外透着兴奋。
“没有别的节目了……”老先生问。
“……有,有……还有按摩……”
“哦,按摩,保健按摩吧?”
“嗯,保健按摩,按摩都是保健的。”
“好,按按,按按,一天下来真辛苦。”
我捡了两间并排的小房间,准备着到时付小姐小费方便。
刚躺下没按一分钟,隔壁的老教授忽然闯进来,问,“怎么按摩师是女的?是年轻的?你这里也是女的?哦,原来也是……”
“现在的按摩师都是年轻的女同志,这是规定,”看到老教授四处寻摸,我生怕他到处拉开小木门去瞎瞧,赶紧安慰他,“您放心,全是女按摩师,您放心按吧,不会有事。”
“那就好,那就好。”老教授口中一边称好,一边往回走。
忽然,他转头对跟在他身后的按摩小姐说,“时间从现在开始算,刚才我不知道你们这里都是女的,耽误了,耽误了……”
三个钟头过去,吕教授蹒跚而至,脸上又疲倦又兴奋还又有几分羞怯,样子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嗯,给那位女同志多一点小费……”老教授嗫嚅半晌,说。
“您放心,我会给她小费的。”说着话,我自己走到隔壁房间,捡出五张一百元的票子交给正叠被铺床整理的按摩小姐。
“才五百呀。”小姐有些不快。
“一个钟头一百,这可是公价,我都多给你了两百。”
“真没见过你们那老先生,劲道不能太轻不能太重,按摩时两手不能停……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老飞机……打完飞机还有正规按摩,我手腕现在还酸酸的。”小姐抱怨着,边夸张地猛甩手腕。
我又递给小姐一张百元票子,她才露出笑容。
回去找老教授,见他正绕着按摩室不停地来回疾走,大甩着胳膊,很活跃,精神饱满,看样子是大脑皮层过于兴奋,今晚会一宿失眠……
学术会议结束后,吕教授转天就要坐飞机回内地,临行前一晚,劭干生亲自出马,在香格里拉大酒店包了个厅房宴请其恩师。
吃饭前,劭干生说吕教授对我赞不绝口,夸我很懂事。他当场表示,如果我想读在职硕士、博士什么的只管说,他保准让我拿到文凭。
我赶忙道谢,现在海归多如狗,即使我混个博士头衔也对我现在的工作没什么实际意义,还要花上大几万的钱。
劭干生此次饭局开得极其郑重,龙虾、深海斑鱼自不待言,还叫了个熊掌(炖在一个大黑坛子里面,不知真假)。
36。权力压抑下的变态(3)
菜上来的味道,稀奇古怪,价钱也令人触目惊心。弟子心诚,着实用实际行动感动了一向清贫的老教授,他口中不停地称赞劭干生“有出息,有出息”。
饭后,劭干生询问恩师需要什么节目,吕教授说:“不要太麻烦了,像那天晚上那样洗洗蒸蒸就行。”
劭干生心领神会,开着车带吕教授和我朝西而去。
大约过了一小时,到达了东完市附近。久闻这里有个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的大酒店,其中小姐就几百人。
进得门厅一看,果然名不虚传,靓女云集,粉香四溢,不仅是老教授,连我也看得有些眼晕。这样多的如花美人,让人挑来挑去挑花了眼。
酒店分八层,一层是餐厅,有许多豪华包间;二楼三楼是卡拉OK;四楼是摆满老虎机、扑克机的大赌档;五至八楼是客房。转了二楼三楼的卡拉OK,发现陪喝的小姐坐满了七八间空屋,个个都是天姿国色。尤其灯光下的化妆效果,衬得每个小姐都肤若凝脂,唇若涂朱,睛若点漆(其实是白粉口红和眼影使然),高者窈窕,低者婀娜,加之束腹带和海绵|乳罩的托衬,真让人不知如何选择。
瞎逛其间,我还看见从前在银行工作时候的一个女同事达波红带着几个香港人在一间屋子里挑小姐。
见到这个女人,我很好奇,便问陪我们的服务员。服务员说“波波”(达波红的昵称)从前是这里的“妈咪”,多年前洗手不干了,去市里开银行(实是去了银行当职员),时不时回来带香港客人拣小姐,“波波好能干啊,一星期来一两次,每次都能赚个千把块的提成费。”服务员介绍说。
原来达波红还兼职做“妈咪”,这样一个女人真能干。当时她在行政部门工作,对人很热情,比起其他行政人事部门的老员工,她一点也不狗眼看人低。我们几个刚刚分配到银行工作的年轻人,都特别对她有好感。谁知道,她还有这样的经历和背景。
人生,真是充满无数灼人的秘密。
四处逛了好久,我瞧见一个戴眼镜的女人说着英语,陪同几个阿拉伯人找小姐。劭干生觉得这个“妈咪”肯定有水平,便把她叫住,让她为我们也介绍几个“高档次”的小姐。
戴眼镜的“妈咪”名叫阿群,很热情地为我们挑了几个受过教育的陪酒小姐。
在卡拉OK厅坐定,阿群也走过来陪我们说话。
言谈之间,我们才得知她原是中学的英语老师,丈夫是在市内中学教语文的,婚后多年,二人关系疏远,她丈夫搭上个香港女人,甩下她到香港去了。
由于学校那地方嘴杂,阿群便辞了工,到个大贸易公司去搞行政。近年,由于港币贬值,香港金融不景气,贸易公司做不下去,纷纷裁人,她被裁下来,一时间闲在家里无事。想想有个六岁的儿子要养,阿群无奈之下便到这里做“妈咪”。
听阿群讲了她的血泪史,再看看她现在一身的高档首饰,就知道妈咪这工作收入颇为丰厚。
这女人毛发很重,唇上有青青的胡碴,显然每天都刮。她额头低窄,看上去是个苦命之人。
不过,阿群服务周到,待人热情,没聊几句,就会推心置腹地和客人说话,使得吕教授非常喜欢她起来,竟然把陪酒的小姐置于一边不顾,埋头在房间的一角与阿群扯起家常。
不一会,俩人就依偎在一起,耳鬓厮磨。看来,老而丑的女人,也有其吸引人之处。仔细想想,老教授的一生,肯定也是悲惨、无味的一生,他们难怪同病相怜。
几杯啤酒下肚,我感到膀胱压力增大,就晃晃然去洗手间撒尿。
轻松过后,我在走廊上凭栏而望。
下面的大厅灯火通明,人影穿梭,衣冠曳裙飘拂其间,令人顿生人生短促之感。
喧嚣潮水般灌入耳膜,不时有踉踉跄跄的醉汉左冲右撞,女人的尖叫声和笑骂声此起彼伏。对面,房间房门打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旁若无人地在地上小便,便液很快顺着栏杆流到楼下,一滴一滴如玻璃珠帘,楼下的散座仍觥筹交错,无人察觉小便自天而降。
36。权力压抑下的变态(4)
大厅正中的吧台旁边,男男女女举杯痛饮,旁边的舞池一群人,疯狂地跳迪斯科——这种过时老土的舞又再次乘兴返回来……
有一刹那,我忽然失去了听觉,大概是平日醉酒和失眠所致,觉得眼前的景象好似无声的电视画面,显得特别荒诞和滑稽。
没有音乐的衬托,看见一群人手舞足蹈,就觉得他们很像动物园狂乱发情的大猩猩……
忽然之间我的听觉又恢复了,巨大的音响灌得人耳膜发痛,像要裂开一样……
37。物质世界里没有象牙塔(1)
春节将近,天气仍很燥热。
东方花园别墅区临着海湾,每栋别墅有两层,带一个花园。
别墅房间临海一面,均是高强度钢化玻璃,观海听涛,真是神仙住处。
前来此处,我是看望有个名叫甘洛雨的朋友。他是我在大学时代就认识的、但不是非常熟悉的朋友。
甘洛雨是个很有才华的青年画家。他上美术学院时,因同邻校一个黑人打架而被开除。据说那黑人因酒醉调戏中国女学生,他打抱不平,为此大打出手。
被开除后,甘洛雨回到家后一直郁郁寡欢。出于生活的需要,不时受雇于人,画些广告维生。
这个人,属于暴躁型的天才,长期的抑郁,令他时常表现出精神病的征兆。家乡城市内同行的轻贬,更令他难以忍受。
在一次联合画展中,来了一个欣赏他画作的新加坡商人。这个商人有艺术眼光,请甘洛雨到南方自己的东方花园别墅,雇佣他来帮助自己装饰房间。
那商人狡兔三窟,在香港、日本、泰国等地均有房产,每处都金屋藏娇。东方花园别墅内也不例外,也养着一个过时歌星。
商人看甘洛雨品性正直,便要求他装饰房间之余帮他看管别墅。除了正常开销外,商人每月负责他吃喝及颜料画布的供应。实际上,商人也暗示甘洛雨帮自己看管着他的那位恰值虎狼之年的情妇。
甘洛雨正好不想回家。这个世外桃源似的地方,恰能有空间继续他的艺术探索,便一口答应下来。
几个月下来,他从来没有干涉过商人那美貌情妇的生活,任凭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