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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滢轻歎一声,“你不要错怪齐先生,是我请他来教姐姐房中术。”
成怀恩气恨交加,“你要嫁的是什么人?还要挑剔你的、你的、你的……”
阮滢清亮的眸子一闪,深情地看着弟弟,“姐姐想嫁给大齐皇帝。”
成怀恩自负冷静过人,但阮滢却总能很轻易的撕碎他的冷静。他虽然已经明白姐姐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霍然离座,高声叫道:“有我一个人伺候那个王八蛋就够了!你不用再进宫!不能再进宫!不许再进宫!”
阮滢等他叫完,才说:“姐姐心意已决。报仇事大,你虽然在宫里,但难寻报仇机会;况且你一个人在宫里,我不放心。”
成怀恩一脚踢开椅子,甩门而出。
齐成玉候在簷下,张口想说话,成怀恩理都不理,匆匆而过。刚刚走到院门,厅内传来一声惊呼,“小姐,小姐,你不要啊!”
成怀恩拔腿就往回跑。
阮滢躺在红杏怀中,不断咳嗽,颈中挂着一条打了结的白绫。成怀恩快步上前,抢过去扯掉白绫一看,姐姐脖子中已经勒出一道深深红印。他不由厉声叫道:“为什么?”
阮滢咳了片刻,低声说:“姐姐在这里不能帮你,又不能入宫助你,只不过是你的累赘,既然毫无用处,何必再活着?”
成怀恩颓然坐在地上,喃喃问:“你真要自杀?”
阮滢点了点头,“不能入宫,姐姐就不准备活了。”
成怀恩眼角沁出泪花,“我只想让你过得好……”
阮滢伸手把他搂在怀里,“只有能帮上你,让我们阮家世代传递下去,姐姐才能过得好。”
成怀恩终於让步,请齐成玉来精心调理照料。
***************不足一月,阮滢的身体已完全恢复,犹胜於昔。显得越发美艳动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风情流露。连齐成玉对她的资质也讚歎不绝,更将房中术倾囊相授。
过完新年,成怀恩看准机会,由王镇出面,把阮滢送入宫中。说服王镇并不比说服成怀恩容易,但说到为部落报仇,王镇也无话可说。
阮滢与中土女子迥异的动人相貌,使齐帝一见倾心。她尽得齐成玉房中秘术,更是后宫诸妃难望项背,此刻加倍卖力,满殿生春,令齐帝流连床榻,欲仙欲死。在紫氤殿一宿三日后,心花怒放的齐帝封这个王镇从西域献来的美女为柔妃,王镇也晋升为尚方院正卿。
阮滢入宫的当天,成怀恩便住进华阳宫,一连三天足不出户,把丽妃折磨得死去活来。第四天清晨,他踩着丽妃的小腹,硬生生把玉如意在她体内折断,然后踏着没踝的积雪慢慢离开。
刚回到宁所,等候良久的毓德宫总管便迎了上来。
王皇后找了成怀恩两天,曹怀等人只推说成大人出宫公干,无法联络。皇后虽然心下着忙,也无计可施。其实不但是她,后宫诸妃无不指望能得齐帝欢心,早早生下一子半女,平时就明争暗斗纷攘不已,此时又多了个柔妃,甫入宫便让皇上流连三日,连一向专宠后宫的荣贵妃也暗暗心急。
一见到成怀恩,王皇后柳眉倒竖,恶狠狠道:“你去给哀家查查那个骚狐狸的底细!”
成怀恩借磕头掩盖眼中的怒火,低声应是。
“哼,刚入宫就把皇上迷得不思朝政,还封她柔妃!西域异族的舞姬能有什么好东西!还不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烂货!”
王皇后越说越气,不由破口大骂,全没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成怀恩神色不变,淡淡听完,然后告退。
走出宫门,成怀恩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在宁所思索多时,起身整了衣冠,去紫氤殿觐见齐帝。
齐帝刚刚起身用膳,柔妃在一旁巧笑嫣然地为他夹菜,逗得齐帝合不拢口。
成怀恩眼光斜也不斜,待齐帝挥手叫起,沉声说:“陛下,臣思量多日,如今正是我大齐荡平南朝,一统天下的绝佳时机!”
“哦?”
齐帝正沉浸在温柔乡中,乍闻此言不由一愣。“说来听听。”
“如今正值隆冬,江水之患甚小,是为天时;我大齐尽佔淮南之地,与逆陈划江对峙,是为地利;方破陈军,我军士气正盛,是为人和;兼且万岁明察秋毫,龙威大振,一举除去朝中叛逆,上下一心,政通人和。此时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俱全,何愁南朝不灭?”
“说得好!”
齐帝龙颜大悦,喜滋滋地说:“成怀恩,这番话说得有见识!有见识!”
成怀恩不动声色,朗声说:“时机稍纵即逝,求万岁明鉴。”
“嗯,你去宣洪焕见朕!”
成怀恩重重磕了个头,“臣期期以为不可。”
“哦?洪焕征战多年,又是新胜,为何不可?”
“陛下,洪大将军把持兵权多年,此番本可一举灭陈,却临阵退缩……”
齐帝声音一冷,“有话直说!”
成怀恩豁出去说道:“臣为万岁计,灭陈本非难事,却是不世之功。洪大将军战功纍纍,本已功高难封,再挟此大功,请问万岁何以处置?此其一;我大齐兵强马壮,战将如云,攻灭南朝易如反掌,洪大将军刚返蓟都,何必让他再赴淮南?此其二;洪大将军本已饮马长江,却驻足不前,焉知其意欲何为?”
柔妃见齐帝还是面色阴沉,连忙偎在他怀里,腻声说:“洪大将军的威名,小女子在西域也听过呢。”
齐帝沉默半晌,说道:“怀恩,若非你是阉人,只是见识短浅,不会对朕不利,朕方才便命人斩下你的头颅送给洪涣!洪大将军对朕一向忠心耿耿,岂是你这两句话可以挑拨的?退下吧!”
成怀恩汗透重衣,他没想到这个昏慵之君对洪涣竟然如此信任,不由为自己的鲁莽暗暗后悔。
阮滢在一旁也吓得芳心乱颤,听到这番话才松了口气。待成怀恩退出,她娇笑一声,说道:“皇上,你刚才好厉害啊。”
齐帝哈哈一笑,抛开方纔的不快。
***************次日午后,齐帝在密室接见成怀恩。屏退众人后,齐帝低声说:“洪大将军为朕东征西讨,毫无怨言,确是忠心为国的良将。朕虽然信得过洪涣,但宫内耳目众多,你怎么能公然指责洪涣有私心呢?你呀你,太不小心了!”
成怀恩明白过来,知道齐帝对自己还是信任有加,连忙说:“臣对陛下一片忠心,得失荣辱在所不计。”
齐帝点了点头:“朕知道。你昨日的话也并非尽属无稽。”
他摩挲着龙椅,沉吟道:“你看南征谁人合适?”
“王飞王大将军。”
“嗯,王大将军年纪大了些……”
“有陛下亲自指挥,我军此战必胜无疑,王大将军不过是带兵而已。”
齐帝眼光霍然一跳,“陈军精锐尽灭,元气大伤,只剩长江天险──怀恩,由你监军,率神武营居中协调!”
监军一向由内侍担任,成怀恩鼓动齐帝南征,正是想做监军,以控制兵权,再设计除掉王飞,一石二鸟。闻言大喜道:“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还有一事,”
齐帝板起脸,“你记住,把陈宫所有人等都带回蓟都。”
成怀恩心下瞭然,知道齐帝说的是陈宫诸姬和陈后郑佩华。
第10章
三日后,王飞奉命率大军南征,由成怀恩监军。王皇后担心乃父年事已高,力谏未果,只有暗地里托成怀恩多加照应。成怀恩自然满口答应。
正月二十,二十万大军由蓟都出发,与前线的三十万齐军会合。成怀恩留下曹怀、阮方在宫中照应。王镇负责齐成玉和滴红院诸事,在外坐镇,自己与陈芜、郑全,带领神武营五万人马居中策应。
南北虽然号称划江而治,但争战之地却在淮河一带。年前洪焕大破陈军,尽得淮南,兵临江侧,陈朝已是摇摇欲堕。此番北齐五十万大军倾巢而下,陈国根本无力相抗。
成怀恩的天时、地利、人和不过是满口胡扯,齐帝对军务也是一窍不通,待齐军到达时,已经开春。天气转暖,江水渐渐氾滥,对北军极为不利。王飞老成恃重,虽然稳操胜券,却不急於进兵,而是沿江设营,前军直逼城下,牢牢控制局势。成怀恩则拥军绕到上游,直过长江,於陈都南侧数十里紮营,多备粮草马匹,稳住阵脚,与王飞大军遥遥相望。美其名曰围困陈都,其实是心怀叵测,准备暗中与陈军勾结,指点齐军粮道行军佈置。此战获胜,有他一份功劳,若一战而败,他身在敌后,责任全归大将军王飞。假如正面齐军败阵,自己绕过战场,当可原路逃返蓟都。
成怀恩操了这份心思,等立住大营,马上遣人入陈都联络。他不敢直接派人过去尽泄己意,只命陈芜以招降为借口,带人回来密谈。
陈芜刚去了半日,远远就来一队人马,烟尘滚滚直逼大营。成怀恩登高一看,前军数百人打着陈朝的旗号,衣甲鲜明,显然不是陈芜带回来的使者。
这股陈军人数虽然不多,但后面隐隐还有兵马,莫非是想一口吃掉自己?先打开退路?成怀恩心下忐忑,一边命神武营将领戒备,不必出营搦战,只须守好营寨,一边遣人到王飞大营求援。
报信兵还未出发,陈兵已快马奔至。离弓箭射程还有十余步,陈兵突然扔掉兵器。当先一个方脸黑鬚的大汉摘下头盔,两手高举——竟是来投降的。
神武营诸将把三百余名陈军缚住,押着为首的大汉入营参见主帅。
成怀恩纳闷不已,问道:“你是何人?”
那大汉早已弃了头盔,闻言大声说:“小将是陈朝内军副将安大勇,特来投奔将军!”
没想到陈军士气如此低劣,两军还未交兵,就有人抢先投诚,难为自己还想送他们份大礼。成怀恩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你是内军副将,怎么会先出城到此?难道陈主没有怀疑吗?”
安大勇也没想到齐军主帅竟然是个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儿,但事已至此,只好实话实说,“陈主愚昧无知,妄图与天兵相抗,未将奉命送太后去豫章暂避。良禽择木而栖,因此率军投诚。望大帅收容。”
成怀恩心头一跳,连忙岔开话题,不再提与太后随行的还有何人,只详细讯问了陈军佈署,都城现状等等。安大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一详细道来,唯恐不合这位少年大帅的心思。
不多时,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