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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小贼惊见敖倪出现,一手慌张地拔出腰间的短刀。
敖倪扬起单眉,震动了额角的龙纹,他淡淡一笑。“我是来教训你的人。
“好大的口气!”小贼大喝,随即目现凶光,扬刀朝他便刺。
敖倪出手迅如闪电,劈手夺下小贼的短刀,小贼见情势不妙,慌忙要后退之际,敖倪早已朝他的下巴打了上去!
只听得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小贼发出了一声驴鸣似的惨叫,身子向后一仰,跌出了三四步,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敖倪大步跨过去,把小贼从地上揪起来,朝他面门又狠狠补上一拳,登时鼻血喷出,吓坏了一旁的和尚。
和尚从没有见过这般血淋淋的撕打,早已受惊过度,他见敖倪没有停手的意思,急忙上前惊慌地阻止。
“施王,别再打了,冉打下去恐出人命啊!‘
敖倪停了手,看小贼面目红肿,满口鲜血,火气也顿时消了大半,他用力摔开他,低头缓缓擦拭拳头沾上的鲜血。
“师父,对付这种无耻之徒、太客气是没有用的。”敖倪的口气十分不佳。
和尚皱了皱眉,伸手扶起狼狈的小贼,两目祥和平淡,轻叹道:“盼你能改过向善,放下屠刀,立地成怫,走吧!”
小贼戒慎地瞟了敖倪一眼。
敖倪冷笑着。“要不是这个和尚,我早就把你打死了,你可要记得他的恩惠,别再来偷吃香油钱了。”
小贼垂首抱胸、跌跌撞撞地逃出了禅寺。
“师父,这种小贼是最难觉悟的,放走他,总有一天会变成大贼。”敖倪嗤之以鼻地说,忘了自己也是一个大贼。
“多谢施主出手相助。”和尚双手合什。神情丝毫不以为意,一瞥见他肩膀上的绷带掺出了血丝,摇头说道:“施主的伤因此又更重了,为了这样一个区区小贼,未免得不偿失啊!”
敖倪一听,怔住,和尚古怪的话提醒了他,脑中一个念头闪过,顿时懊悔不已,放走了那个小贼,等于送给敖仲一个通风报信的人,果然是得不偿失。
他急忙别过和尚,匆匆回到东厢房,把丹朱唤醒。
“我们快走,迟了就来不及了。”他飞快地说,一面收拾好包袱。
丹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茫然地跟着他奔出厢房,在朦胧天光里步出禅院大门。
上马前,敖倪塞给和尚一块银子,没空和他多说,便匆匆把丹朱扶上马背,即时飞奔。
和尚双手合什,伫立在禅院门前目送他们离去。
清晨的空气异常的凉薄。
他们没有人知道,狼狈下山的小贼,遇上了四名问话的官差,他费劲地叙述自己被打伤的经过,口沫横飞地说自己是被一个脸上纹着飞龙的男人给打伤的。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敖倪和丹朱离开禅寺不到两个时辰,所走的路已经愈来愈荒僻,一路上尽是崎岖乱石、荆棘丛生,两匹马的腿上被荆棘刺得鲜血淋漓,任凭他们如何鞭策,也不肯再往前走了。
“这样不行。”敖倪见情况不对,骤下决定。“把马丢下吧,我们不能跟这两匹马一起耗在这里。”
丹朱不假思考地点点头,立刻下马跟着敖倪步行。
虽然丹朱穿的不是弓鞋,但走起路来仍如弱柳扶风,娇嫩的小脚怎经得起崎岖乱石的折磨,一跛一踬地走了几里路,便已疼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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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倪别无他法,只好背起她慢慢地走。
她趴在他宽阔的背上,小小声地问:“你后不后悔?”
“后悔什么?”
“我这么麻烦。”她的声音轻如耳语。
“女人本来就麻烦。”敖倪沉沉地一笑。
她娇唤着。“你和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都不会比我更麻烦,对不对?”
“因为你是梅丹朱,再麻烦我也心甘情愿啊他抿嘴微笑,温柔地说。”只要你不后悔跟我受这种苦就行了。“
她的心中被喜悦充塞,依依地伏在他的背上,顽皮地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甜甜地说:“我爱敖倪,这辈子矢志不渝哦!”
敖倪的唇角泛漫起一抹笑意,缓缓坠入一种甜蜜而温馨的幸福里。
情到浓时,即便是置身地狱,也宛若天堂。
行到一处溪水畔,丹朱用丝帕沾水洗脸,敖倪见溪水清澈,还有不少鱼在溪底游动着。
‘要不要吃烤鱼?“他兴致勃勃地说。
丹朱眼睛一亮,兴奋地点了点头。
敖倪削尖了一根长竹子,从溪里刺了三、四条鱼上来。
“敢不敢杀鱼?”敖倪站在溪水中高声问。
丹朱急忙摇了摇头。
“那……会不会弄柴火?”
丹朱又摇摇头。
敖倪夸张地抬了抬眉,忍不住大笑了两声,运自上岸堆柴起火,把鱼鳞内脏都清洗干净;然后把鱼串起来,放到柴堆上烤。
丹朱没有野炊过的经验,兴致高昂地看着他,频频问着:“你怎么会叉鱼?鱼得烤多久才会熟?如果只有我一个人,一定只有饿肚子的分了。”
“傻瓜。”他拍拍她红润的脸颊,双眸晶亮清朗,温柔地凝视她。
突然间,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来势快疾。
敖倪一惊,侧耳听去,蹄声自下游传来,就在他怔仲之间,四匹马已经远远在望了。
“快走!”
敖倪拉起丹未就跑,马背上的官差早已经发现了他们,其中一个人弯弓搭箭,对准敖倪的后心,飓飓两箭,一箭从敖倪手臂旁飞掠过去,敖倪大惊,生怕伤了丹朱,急忙一把将她楼进怀里,只一瞬间,另一箭已疾插入他的肩背!
敖倪只感到一阵剧痛钻心,隆略一声,和丹朱同时摔倒在地上。
“敖倪——”丹来尖锐地大叫,看见箭尖深入他的肩头数寸,所有的血液一刹间被抽空了。
四匹马如飞一般地冲到他们身旁,四名官差迅捷地滚下马来,强硬地捉住丹朱的双臂;奋力将她拖走。
丹朱凄厉地狂叫,当她看见官差凶残的目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紧紧攫住了她,她挣扎地扑滚在一名官差的脚旁,肝胆棋催地喊:“放了他
“你放心,我们只奉命捉你,会放了他的,只要他能在这荒山活下去。”一名官差不带感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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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意思?
丹朱屏住呼吸,惊恐地瞪视着他们,敖倪正挣扎着站起来,浑身浴血,一名官差自腰袋中取出一包白粉,扬手一挥,朝敖倪的脸上泼洒过去。
敖倪急急捂住眼睛,发出恐怖痛楚的惨叫声,发疯似地滚倒在地上!
“不!不要——”
丹朱嘶声地哀号,感觉自己被撕成了碎片,她用尽气力挣扎向前,伸出手去却怎么也构不到痛苦翻滚的敖倪。
四名官差将她紧紧绑上马背,留下一阵冷笑,策马扬长而去。
丹朱只觉一阵地暗天昏,天地在一刹那间毁灭殆尽了。而她,已经变成了碎片,再也合不拢。
灼灿的阳光突然之间向她兜头倾下,她来不及逃避,倏地失去知觉。
剧烈的疼!
敖倪不住地颤抖、哆嗦着,这种突袭而来的疼痛,像一把利钻,陡地一下,从他的眼睛钻起,直插入他的五脏六腑,一下、一下,疼得脑袋几乎要炸开……
眼睛里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他只觉得双目滚烫、烧的,勉强爬到了溪水边,狂乱地将脸浸入溪水中,剧痛却无法稍止,他发狂地滚进水里,无边无际的黑暗包围了他!
灰黑、炭黑、浓黑、墨里——
痛苦征服了他,最后一丝微光,在他生命中冉冉隐褪。
第八章
是人间?还是鬼域?
敖倪没命地朝前狂奔,眼前有山、有水、有树、有人,却全是深深浅浅,影影绰绰的幽黑模糊,耳畔呼啸的不知是风,抑是人声,恍若坠入一幅泼墨丹青中,怎么逃也逃不出来。
突然,天地间一下子全黑尽了,不见天、不见地、不见人!
他的脚下忽地踩空,整个人重重地直往下坠,猛然间,他从痛楚中惊醒,眼前仍是一片墨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抬起手摸了摸眼睛,指尖触到了层层包里的布。
“你醒了吗?”
他听见了一个柔和的声音,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你是……普渡寺的和尚?”他沙哑地开口。
“贫僧正是明善。”
敖倪觉得双目干涩、痛楚,见不到一丝光影,隐约知道了最坏的结果。
他干笑了两声,强装镇定地问:“我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明善和尚沉吟着,低声说:“虽然……施主及时用溪水将石灰洗掉,不过,眼睛已经烧伤了,复明的机会恐怕不大。”
敖倪只觉天地变色,万念俱灰。
“施主所受的伤极重,能留下性命比什么都重要,施主切莫心灰志堕,好好养伤才是最重要的事。”明善劝慰着。
敖倪的思想麻木了,心也麻木了,这真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噩梦,他将再也看不见丹朱那桃花似的容颜…··
“厨房熬了些白粥,我替你端些过来。”明善说完、随即开了门走出去。
敖倪只依稀记得,自己的魂魄在黑暗中飘飘荡荡,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丹朱现在怎么样了?
在这种黑暗、静溢的氛围中,对丹朱的想念变得更加深刻、痛苦。
到底为什么?他们的爱恋得不到善终?
他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是明善和尚端来了热粥,坐到了他的床沿,一匙一匙地喂他。
“师父,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敖倪歉然说道。
明善笑了笑。“事情的发生都有前因后果,你会有现在的遭遇,起因是为了替我解围,我岂是有恩不报的出家人。”
敖倪苦苦一笑。“不知道我昏迷了几日?”
“十多天,将近半个月了。”
。“师父是怎么救我回来的!”他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我看见官差绑着与你同行的那个姑娘从官道上经过,猜想你大概出事了:所以循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