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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亦南听了后,脸都绿了,绝对不比丝瓜皮的颜色浅。
可最后他却硬着头皮问了句:“那你回去给我熬?”
让我说什么好呢?
我瞪了他一眼,吞吞吐吐半天才说:“我去做监工,看你喝不喝的完。”
这样,就等于默认了那个“回去”。
他听了后并没有露出很夸张的雀跃,可唇边展露的些微如释重负的温暖笑意,却让我心中一动,暖暖的被那笑意一直暖到了心口最深处。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做到这程度不容易了吧……
我也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因为我在这件事中,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的,至少,不该犯傻。
虽然那好像并不受我主观控制。
就如同我对他的感情那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那么势不可挡,一步步进入了骨髓。
反正女人对心爱的人总会那么心软一点,何况他没有在敷衍,而是很认真很诚恳的希望我原谅他。
他在我们分手前没有意识到他那么的爱我,只是爱我,不带其余念头,同样的,我也没在跟他分手前意识到我如此爱他,一点也离不开。我们扯平了吧……
谁叫我们是天生一对呢……
这个时候的我是如此的善良、包容充满母性,可三个小时后的我就变了。
争吵如下:
“顾亦南,你说什么!”
“你刚刚也只说了喝汤,没说要吃鸭子和丝瓜……”他也不看我,只是对着面前的汤碗说。
我气的直喘,这哪里是顾扒皮!这分明是一个耍赖的小屁孩儿!
还好,现在是我比较能直着腰说话,我重重的出了几声气后,说“很好,你不吃是吧,我走!”
“我吃。”他伸出筷子,手都在微不可查的颤抖,夹起一块已经煮软的丝瓜,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
“啧啧啧,那么大一家公司的董事总经理居然怕鸭子和丝瓜……”我趴在桌边打量着他的反应。
他没理我,只是将丝瓜放到嘴边轻轻的咬了一口,慢慢咽了下去,依旧十分文雅,只是表情深沉的让人觉得有点可怕。
“你这个速度,吃到明天都吃不完……”我不满的嘟囔,鸭子不说了,但在我看来丝瓜那么好吃,怎么会有人不会吃?
他放下筷子,很郑重的看着我,“迟迟,至少我在吃。”
“你真的不行?”我一边冷冷的挑眉,悄悄打开了手机的录音设备,感谢上新东方课时的偷录行为,我设了快捷键。
他想了想,轻叹一声,很郑重严肃的说,“我真的不行。”
我笑喷,关掉录音设备,不管顾亦南看上去明显还有后半句没说完,就在他讶然的目光中按了播放键。
于是那句很有感觉很磁性很双关的话就在餐厅里再一次响了起来。
“我真的不行。”
我收起手机滑盖,不去看顾扒皮化身黑脸张飞的脸,满意的说,“很好,这句话拿来当手机铃声吧,来,给我打个电话试试。”
“迟迟……”顾亦南的声音怎一个咬牙启齿了得。
“啊?”我用最纯洁的目光看着他,“这句话不是体现了你所面临的空前绝后的困难处境么?不是从侧面体现了你征服困难的决心么?是吧?快,别以为你说不行就不吃了,快吃快吃……”
他点了点头,笑得意味深长:“好……吃。”
“好吃啊?好吃你就多吃点。”正在捣鼓手机的我随口接道,却突然觉得四周气压有些不对劲,脚下开始发怵,出于逃生的本能,我咽了咽口水,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转身就开始往外溜,但刚溜到餐厅门口就被敌人逮住了。
“顾扒皮,你……放开,喂……不行,你丝瓜还没吃呢!你耍赖啊你……顾赖皮,赖皮……啊!你去死……是你自己说你不行的,又不是我逼你说的……嗷嗷嗷……我没这个想法,你丝瓜吃完了没?还有鸭子……你再动我等会儿逼你吃鸭头!呜呜呜,不是等会儿是现在!谁告诉你煮熟的鸭子不会跑的?靠……”
人家问的都是,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我问的是,为什么被吃的总是我。
这一天,真是历史上值得纪念的一天。
在这一天,由于煮熟的鸭子不会跑而我会跑这一先天的优势条件,我,先于鸭子,被光荣的吃掉了……
这是啥理由!顾扒皮,我跟你誓不两立!
结局
我不停的搓着手,有些忐忑不安。
红灯的时候,顾亦南将手伸过来握住我的,他的掌心温热,我立马把冰凉的手全部贴了上去,他紧了紧手,缓声安慰:“不要紧张。”
我不紧张才怪了,但这件事不去做,我始终不能心安。
到了医院,就看到来接我们的汪东。他已经知道我和顾亦南复合的事情,并没有很大的反应,也不问我出国的事情了,只是跟我维持这样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但至少和平的关系。
我也不知道我们算不算朋友,但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废很大的功夫。
今天来医院,是因为我还是想探望一下汪东的母亲,听说她病情急剧加重,最近已经发展到说话都困难的地步了。
我心里老念着这件事,后来还是对顾亦南说了,希望他能陪我来看看。
顾亦南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答应了,这让我很感动。
汪东瘦了,原本就纤瘦的他,现在看上去,仿佛连衣服都撑不住了一样,外套空空荡荡的,脸上也满是疲惫和憔悴,但看到我和顾亦南的时候还是挤出了点笑容,虽然那看上去很苍白。
我紧紧攥着顾亦南的手,他唇边带着安抚的笑,我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只因那让我看的心安。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咳,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到了病房门口,汪东手扶在门把手上看向我们,目光带着一点询问。
我又看向顾亦南,他冲我缓缓点了点头,然后浅笑着帮我理了理头发,就慢慢松开我手,走到走廊上的长椅边坐下。我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再壮士断腕一般冲汪东点头,汪东便打开了门。
病房是三人病房,此时却只有汪东母亲一个人躺在最靠近窗的那张病床上,身形已经干瘦如柴,脸颊深深的陷了进去,在原本就显得衰老的脸上,显示出一种临近死亡的枯索,我眼眶不自觉的就湿了,转而看向汪东,他也正看着他妈妈,目光迷怔。
缓缓与我对视上,他回过神来,又挤出一个笑,“过去坐坐?”
我点了点头,缓而轻的挪了过去,脑海中曾经的那些场景再一次出现,那样的热闹尖酸刻薄与现在的染着死亡气息的死寂相比,我无法不受触动。
曾经那样恨她,当我恨不了自己恨不了汪东的时候,我常常将她当成毁了我幸福的元凶,可是……目睹眼前的这个场景,我觉得自己当走出这间病房,再面对阳光,哦,哪怕是现在冬日空气的阴寒时,那些阴影也将不驱自散。
在另一张床上坐着,有些手足无措,汪东将我们带来的东西放在一边,问我要不要喝水,我忙摇了摇头,他没有多问,便也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病房很空很安静,甚至不如以往我去的病房多多少少摆了别人来探望时带的花或者水果,现在能看到的来探望的痕迹,只有我们刚刚带来的水果和营养品。
汪东轻声开口:“有被吓到么?”声音沙哑的不成话。
我想了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扯了扯唇角,自顾自的说:“其实她从昨天起精神已经好很多了,所以今天我请医生取了那些管子,回到了普通病房。”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是他说出这样的话,估计他妈妈……是想他妈妈走得平和一些吧。我眨了眨眼,强自把上涌的泪意忍下去,没话找话的说,“其实不该听顾亦南的,我该带点花来,放在窗台那里多漂亮。”
房间里有点冷,所以我不自觉的搓了搓手,他便把我的手接了过去,如他以前做的那样,将我的手包裹在中间,细细的包裹在一起。他手温度其实并不比我高多少,我先是本能的欲闪躲,他却开口:“路路别动。”随后将手贴在了他埋下的颊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言辞中的恳求和他的表现让我停止了挣扎就由他安静的这样贴着,心里又闷又胀,说不出什么滋味,也不想出声打断此时的宁静,便看着窗外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觉得有人在看我,一下子回过神来,顺着本能看过去,却“呀”的一声惊呼了出来,原来是汪东的妈妈醒了过来,正睁着眼睛木然的看着我,却又像透过我看到了我身后更远的地方。
汪东也醒了过来,松开我的手,一边起身一边问:“妈,你需要什么么?”
“路……小姐……”她声音已经粗噶的近乎于无,近乎一出口就消失在空气中。
但她还认得我……我慢慢的站起身,不是不尊敬,只是因为我怕起的太急自己会摔倒,确定自己站稳后我喊了她一声:“阿姨。”
她看向扶她坐起来的汪东:“你先出去。”
汪东低而急促的喊了声:“妈……”
她摇了摇头,手颤抖着拿起来指向门口,却很快体力不支又垂下。
汪东看了我一眼,我咬了咬下嘴唇,再对他点了点头。他似乎再犹豫了一下才转身出去并且将门带上了。
直到门关上后我才转过来看向靠坐在床头虽然无比虚弱却依然直直盯着我的汪妈妈,我强迫自己不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直直的迎着,却全无挑衅之意,半晌后她终是开口,声音依然那般粗噶:“你现在没跟汪东在一起了吧……”
我点头:“汪东出国后我们就分开了。”
“可是他还是全心全意的在乎你,我知道他每天都会去看你,虽然我心疼他,但我从未后悔我做过的事,你不适合他,只会拖累他,这个观点我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