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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息着笑:“恬馨这孩子已和那人商量过了,他们以后要到民间去做那流诊的大夫,所以嫁娶之事也只和普通人嫁娶一样,要简简单单地办。”
“啊?”青岁立马讶异着看着我道,“咱们馨儿可是公主,这终身大事怎可如此清简?”
我很是无奈地叹息:“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孩子们有自己的心思,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最后也只好顺他们的意了!”
青岁怔了怔,随后便试探着轻声问:“这……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能怎么说?”我淡淡地笑着看她,“他现在忙得很,那个年羹尧和隆科多,就够他忙的了……”
她见我提起这些事,这就又往我身边凑了凑:“沐莲,听说年贵妃这几日又犯了病。还有福慧,好像也不怎么好。”
除了皇后和齐妃,这回我们都随卷毛儿皇帝搬进了圆明园,当然也包括年贵妃在内。
自年羹尧获罪后,卷毛儿虽然待小年同志一如往昔,但她作为年家的人,心里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所以身子也就一天天坏了下去,太医院的御医屡次开方子熬药都没怎么起效。
现在青岁提起她,我立时便缓声问她:“怎么,你过去探病了?”
她赶忙摇摇头:“咱们两个和她一直都不怎么亲近,现在她们年家这个样子,我若过去的话,这不是自个儿找气受吗?”
我听了笑:“你说的在理,所以我也没有特意过去。姐姐,馨儿的婚事虽然不用特意大办,但这婚嫁的规矩……我其实不怎么懂的,这几天怕是还要找你帮忙呢!”
“放心吧,这些我会注意的,你就不用太操心了!”青岁满口答应着,然后便又笑着对我说,“沐莲,馨儿眼见就要出阁,你这个做额娘的,只要教好她婚后的妇人之道就可以了!”
恬馨的婚礼日期在九月十六,这是去年她卷毛儿老爸找人合过八字后特意定下的日子。掐指算来,也就只剩下一二十天的时间了。
青岁对我说起这个,我忽就想起了以前额娘的那些婚前教育。哎,没想到时间过这么快,一转眼我的女儿可也要出嫁了,真真是恍如梦中。
我这些天做的,就是炖汤给馨儿暖宫护体。可是这婚前教育的事,我该怎么说才好呢?若是白眉赤眼地对孩子提出这个来,似乎也有些不妥。
这日刚好碰上馨儿说她卷毛儿老爸给他们安排房屋的事,我随即顺势问她:“馨儿,你们那儿离园子远吗?”
她笑:“额娘,不怎么远的,也就一刻钟的时间。”
我点点头:“你们既然不准备在京城里长住,近一点儿是好事。平日来往方便的话,额娘以后也就能常带着宁儿过去看你了。”
说完,我这便拉着她走到几个新做的暗红色漆柜旁。等全部打开后,我才又笑着一一交代她:“馨儿,这里面都是额娘特意为你赶制的衣物鞋袜,一共十六套,里里外外都很齐全,也足够你穿好一段儿时间了。”
馨儿一听,立马就倚进我的怀里,半是感动半是嗔怪地低声说:“额娘,您照顾妹妹就已经够忙的了,何必又来费神儿做这些呢?我以前的那些衣服都还是新的呢!”
“你马上就要出阁了,这些当然要重新做才是!”说着,我就伸出手轻轻拂了拂她的头发,随后便又柔声细语地对她说:“馨儿,你能想着到民间行医,做一个平平常常的大夫,额娘虽然舍不得,但心里却是为你高兴的。对女人来说,权势荣华并不一定是最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世间真有这么一个相亲相爱的人,即使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这可比孤零零地站到权力顶端要好多了。”
听我这么说,馨儿这就缓缓地抬起了头:“额娘,您说的,馨儿都懂。您不要担心,以后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我看着她笑:“馨儿,女人嫁了人,重心就该转移到丈夫身上去才是。夫妻间的感情啊,那可是需要慢慢累积的。即使婚前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但婚后更为重要。一举一动,一点一滴,两人都要相互信任,哪怕是中间有什么磕磕碰碰、不顺心的地方,你也要对自己的丈夫好一点儿。他是琉球国的人,在咱们这里也没什么亲人。等成了婚,你就是他第一个亲人。为自己的亲人多做一点儿事,多担一份心,这都是应该的。你对他好,他自然会铭记在心,以后也对你更好的。额娘虽然只见过他一面,对他也不了解,但听你皇阿玛的意思,倒是非常满意的样子。既然他说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馨儿一边儿听我说,一边儿默默地点头。等我停了下来,她这才轻声问我:“额娘,要不……您也见见他吧?”
我笑着摇摇头:“你们正准备婚事,现在就不用了。只要你们都觉得合适,额娘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说过这个,我随即又指着最边儿上的一个红色包袱对她说:“馨儿,这个……是额娘为你新婚之夜准备的衣服。等出阁那天,你好把它们套在嫁衣里面……”
这孩子忽听我说起新婚之夜的事,霎时间便绯红满面,接着便飞鸟投林般钻入了我的怀中。
“这有什么,女人都有这一天的。”我满眼含笑地低下头,轻轻地摩挲着她发烫的脸颊,“你是大夫,以前也为那么多女人接生,听这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额娘以前出嫁时,说起来还比你小上几岁呢!”
我看馨儿依然含羞地低着头,这就赶忙又抱着她柔声笑说:“馨儿,以前你还是个小姑娘,所以有的事情额娘也从来没有教过你,怕的就是你难为情。今天是九月初一,再过半个月你就要出嫁,也算是成年人了,以后就要明白为□、为人母的道理,所以额娘再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那些该说的、该教的,也都在这包袱里面放着。这些天你若有空,那就仔细地翻开瞧瞧吧。额娘还有别的事要做,这就先走了。今儿个的汤药,额娘一会儿便让你双姨端过来,记得要多用一点儿,知道了吗?”
馨儿一向是个知事的,我这么殷殷交代,她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当即便羞答答地应声道:“额娘,您放心吧……”
九月初的天气倒是挺好的,谁想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刚一起过完重阳节,卷毛儿皇帝的右手却在翻书时不小心划破了。
他是一国之君,天天都要批阅奏章,现在右手行动不便,只好换用左手握笔发力。也许是双手写出的字迹微微有些不同,便有不少总督大臣在折子上关心他的身体是否康健,这人看了,竟大笑着对我说:“沐莲,你瞧瞧,还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臣子细心谨慎,连这小小的变化都能看得出来!”
想到他一天到晚翘着包扎的无名指,处处都要我随身侍候的模样,我这就也忙随着笑道:“是啊!看在他们如此惦念着你的份儿上,是不是也该嘉奖一下啊?”
“若说起这个,有几个人确实应该嘉奖!”说着,卷毛儿同志便从一摞子奏折中选出三四份儿出来,“他们可是咱们大清的股肱之臣,说什么也不能亏待了!沐莲,来,你瞧瞧这个!”
我慌忙摇摇头:“这个是密折,我还是不要看了吧!”
这人还是笑着递了过来:“怕什么?要不你就瞧瞧我的这句朱批好了。”
他这么热心,我也不好再拂意而为,随即便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看。原来这个是鄂尔泰的请安奏折,卷毛儿让我细瞧的那句朱批却是这样写的:“朕躬甚安。将你八字随便写来朕览。”
我看过后,这就忙笑着递还给他:“胤禛,你说要嘉奖股肱之臣,原来就是向别人要八字啊?”
“这个你就不明白了。”说着,他便又将折子慢慢地合拢,“鄂尔泰前段时间疟疾初愈便入京觐见。我看他面色不好,最近又听闻他身体仍未复原,所以甚是担忧。最近那个看八字极准的相士刚好探亲回京,所以我就想着替他瞧瞧,如果这病只是命中一劫,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每次听卷毛儿说什么八字,我就忍不住在心里慨叹。不知这老天爷是怎么安排的,我堂堂一个相信科学的大夫,却硬是嫁了这么一个迷信十足的丈夫,哎,想想就觉得很是滑稽。
现在见他把此事用在关心臣子的健康安危之上,我心里却又一阵儿发软。想想以前年羹尧还是他的宠臣时,曾主动要求回京述职。刚巧他的儿子年熙正好生了重病,卷毛儿便以“有看八字的人说年熙不宜你来”拒绝了。
此一时彼一时,卷毛儿对臣子的关爱之心仍在,但对象却变了。我作为局外人,真说不清心里是何种滋味儿。皇帝不易做,想来想去,越发觉得卷毛儿这人还真是不容易!
我正在一旁发愣怔,这人却从龙椅上缓缓站了起来。等我转过头,他这才笑问:“沐莲,再过三日,咱们馨儿就要出阁嫁人了,所有的事你都准备妥当了吧?”
微微叹息一声后,我便低下头轻声道:“早就准备妥当了,他们两个执意要求要简单地办理婚事,所以一切都没有那么繁琐。”
卷毛儿身为人父,自然能够体会我此时的心情。他看我这样,立时就用左臂揽过我的肩膀柔声道:“孩子们的事,就随他们去吧。只要以后尚庆能对咱馨儿一心一意,婚礼热闹与否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你放心吧,他们两个随后去民间做流诊的大夫,我会安排各地的官府大力相助的,吃穿用度皆有人照管,孩子们不会受苦的……”
第一六二章
卷毛儿皇帝对馨儿他们义诊的事安排得如此妥当,我自然是放心的。可是到了孩子出嫁的前一晚,我却一宿未眠。卷毛儿也是这样,我们两个从她出生一路细细地说到现在,不停地回忆着往事,有时高兴,有时心酸,越说越不舍,更是难以入睡。
说起这迎娶的时辰,我这就忍不住嗔怪着道:“胤禛,你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