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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她许久,齐越轻轻呼出一口气,叹道:“你比我强……你比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强大。”
“齐公子谬赞了。”旗云莞尔一笑,像是全然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深意,抱着怀中已经睡过去的峥儿淡淡道:“无所谓谁强谁弱,我只不过比你们都要幸运一些罢了……很多事我都不懂,也不打算懂,我只想做一个本分的女人,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如此而已。”
齐越默然,随即一笑,站起身来对着旗云深深一礼,诚恳道:“齐某今日受教了。”
“齐公子使不得!”旗云也跟着站了起来,慌忙想要还礼,屋外却忽然有人喊道:“旗云,我回来了!”
齐越一怔,对旗云笑道:“是叶将军回来了吧?”
“嗯。”旗云的脸上忽然便显出几分与众不同的温柔来,抬起眼帘看着屋外,未合拢的门缝中隐约能够看见那个挺拔高瘦的身影,正大步朝着屋子走来。
她走上去拉开了门,天光倾泻而入,明晃晃地照亮了一室。
“这是……”叶勋一见屋内的人便是一愣,笑意还未敛去,便听齐越道:“叶将军久违了。”
“齐王大驾,有失远迎。”叶勋微微皱了皱眉,询问似地看向旗云,却见旗云轻轻对他点了点头。
齐越好歹是一代君王,又怎会看不出叶勋的不情愿?当下朗笑一声:“既然叶将军已经回来,那我也就不再叨扰了,今日得蒙旗云指点迷津,心中已然放下许多……实在多谢,日后若有机会,再叙吧。”说完,又对着两人抱拳一礼,便负手走了出去。
屋外的天已经彻底亮了起来,田野间劳作的农夫唱起了歌谣,浑厚质朴的声音交织错落,响起在漫漫清幽的山谷之中,和着清脆的鸟鸣,宛如人间仙境。
齐越一身白衣在晨光中渐渐走远,旗云依稀觉得,这幅场景竟像是当年赵峥带着她策马离开小河村的时候——将心中柔软的一切抛之脑后,从今以后彻底地被困死在冰冷的王座之上,非死不能解脱。
想起赵峥,眼中便又腾起了一层薄雾,这些年来但凡念及这个名字,便觉得眼前是一片白雾茫然,幸而还有叶勋与峥儿陪在身边,若非如此,恐怕即使她再怎么坦然,也是无力应付漫漫余生……
正想着,肩上忽然一暖。叶勋走上来轻轻拥住她,扬了扬另一只手上的盒子,笑道:“好了,快进屋吧,早上外面凉。”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却仍是让睡梦中的怀铮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眸茫然地眨了眨,看见叶勋,便奶声奶气地叫起来:“爹爹,你回来了呀……”
“嗯,爹爹回来了。你个小坏蛋,昨晚是不是又不好好睡觉,闹你娘亲了?”刮了刮孩子小小的鼻梁,见他不好意思地缩了缩,叶勋便笑着从旗云手中将他抱了过来:“走,爹爹带你进屋换新衣裳去。”
见他抱着孩子往里走,旗云也莞尔跟了上来:“你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
“哦,萧伯母那天说叫我替她带点桂花糕来,我跑遍了整个扬州城才找见,耽搁了些时候。”叶勋淡淡道。
“还叫萧伯母,该叫娘了。这都多少年了,还这么喊,仔细她听见又数落你。”旗云无奈地摇摇头,又问道:“对了,你待会儿也去季伯伯那里看看吧,他说屋里的桌子又坏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两人说着说着便入了屋内,谈话声也渐渐被山野间的鸟鸣所覆盖。木门吱呀一声合拢。屋外的梨花树上迎来了一阵春风,悉簌簌地拂下一大片花朵,还来不及落在地上,就被风扬起带走,渐渐远去。
那阵风吹向的地方是一片青苍的山脉,郁郁林间不知何时被分出了一条可供走马的小道。此时道上正徐徐来了一匹骏马。马上坐了两个青年,前头一个略带些孩子气,大眼睛圆润明亮,坐在他身后的那人却是剑眉星眼、俊逸无双。
两人共骑一乘,有说有笑地朝着山谷缓缓而去,像是来者,又似是归人。
这世间种种爱恨纠葛,在多年之后终于恍若云烟过眼,散去了,便再也无迹可寻。与世隔绝的山谷以它亘古不变的醇然与质朴接纳了所有岁月承载于人心之上的伤痕和痛楚,并借它与生俱来的安抚之力,在清风流水的漫漫人生中,悄无声息地将之抹去。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正文就全部完结了^__^
接下来是谢清的番外,算是一个解惑的番外吧,因为故事里还有些暗线没能交代清楚,只能放入番外了。
39
39、番外三 。。。
又是一年春。
小河村的绿意从山谷边的河水尽头潺潺而来,蔓延了整片村庄,连屋瓦缝隙间生长而出的杂草都是青青的颜色,随着春风微微摇摆。
仍然是从前那个小小的院子,梨树已经长成了高大茂盛的一株,雪白的花朵宛如落雪覆盖了梨树下的大片空地——那空地上摆了一张小小的桌子,桌旁是两个圆凳,颇有些旧了。
其中一个圆凳上此时正坐了一个人,约莫而立的年纪,眉宇英挺,闲闲地倚靠在梨树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
过了半晌,屋里半掩的木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一个少年端着一盘糕点慢慢走了出来。他大约才刚满十七八岁,身量颇高,容貌有些异族的风情,五官轮廓较之中原人更为深邃。微微抿起的唇角透出些许坚毅的意味,却仍免不了透着一股子青涩。
树下的人见他出来,便招了招手:“峥儿。”
被唤作“峥儿”的少年自然便是长大后的萧怀铮。自从他四岁时起,寂云与谢清便也双双来到了小河村,这过去的十多年来一直住在他们隔壁。怀铮自小便把这两人当做自己除了爹娘外最亲近的人对待。寂云也就罢了,本身就是他的舅舅,可谢清是全然没有关系的人,也亏得怀铮一直喜欢。
“谢叔叔。”少年清爽干净的声音听得人如沐春风似的舒服。怀铮将手里的糕点放在落满梨花的桌上,笑道:“我本来想替你拿酒的,可舅舅不让,说你今日已喝过不少,你的伤喝多了酒会复发,我就没拿。”
“嗯。”谢清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这么多年的时间,寂云与他一直相互陪伴,彼此之间的感情早已无法言喻。他生性放肆洒脱,对自身不甚关注,而寂云虽懵懂,但在关于他的事情上却从不肯马虎。当年战场上受了许多伤,有的深入脾脏,至今仍未痊愈,自然是不能过多饮酒的,若非寂云时刻提点,恐怕他这条命早就被自己给折腾去了大半。
“谢叔叔,昨儿个你没讲完的故事,今天能不能接着讲啊?”怀铮笑眯眯的拿了一块糕点在口中吃着,含糊不清地道:“后来那个将军怎么了呢?他的属下为什么要背叛他啊?他死了吗?”
前些日子闲来无事,怀铮便缠着谢清给他讲些外面世界发生过的故事,谢清无法,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可讲,便把当年自己经历的那些事串成故事给他说了一遍。昨日正好说到飞云破城那一役,饶是过去了十多年,如今想起来心头仍是一阵阵的难言滋味,因此说到一半便未再继续,只道留待明日。
哪知今日才刚刚在这里坐下,这小子便闹着又要继续讲。谢清头疼地看了一眼屋内:寂云应当仍在睡觉,不到午时他通常是不会起的,碰巧今天旗云和叶勋又去扬州城置办东西,家里也无人来转移这小子的注意。
暗自叹了一声,谢清道:“你那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个?”
“呃……那谢叔叔你就按着你的顺序讲吧,我只是太好奇了嘛。”怀铮好脾气的笑笑,他知道谢清为人有些冷淡,最不喜欢别人缠。可自己又实在好奇,只能顺着他的脾气哄他说下去。
“你这个小鬼。”谢清摇摇头,颇有些无奈:“那个将军没有死,不仅没有死,他还被那个叛徒给救了。”
“啊?被那个叛徒给救了?”怀铮瞪大眼,惊诧的样子居然与寂云从前有几分相似:“既然那叛徒要救他,之前又干嘛杀他呢?”
“这世上的事,哪有看起来这么简单?”谢青悠悠一笑,指尖轻轻在桌面上敲打着,目光却放到了遥远的青山上。他淡淡道:“那个叛徒一心想要为自己的家族洗刷冤屈,为了得到皇帝的认可,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你以为,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真正地背叛?”
怀铮没开口,静静地想着谢清的这番话,片刻,点了点头:“没错,那这个人做这样的事必定是有苦衷的!”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苦衷。”他忽地想起多年前那个战火纷飞的夜晚,马宏横刀自刎时大笑的洒脱和决绝,不自禁地闭了闭眼:“他只是听命行事而已……不止是他,甚至那个后来自杀的副将,也都不过是被人差遣,才会做这样的事。”
“那……”怀铮茫然地眨眨眼,正要问,谢清却道:“你想想,在那个时候,除了将军,还有谁有能力差遣这两个人?”
怀铮思索了一阵,讶道:“是皇帝!”
“对,皇帝,只有他可以做到。”往昔的一幕幕又在脑海之中翻腾起来,谢清不自觉地蹙了蹙眉,想起多年前那一日:他被皇帝秘密召进宫中,在那个昏暗的御书房内,亲耳听见曦成帝低声的请求与许诺……那个人如同海洋一般深邃的胸怀和包容让他心魂俱震,以至于在后来的许多日子里,都完全无法忘记。
谢清缓缓道:“皇帝的用心或许很多人不能明白。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妃子所爱的是守城的将军,但他却仍然想给予那个妃子最安宁美满的生活……因此他不愿打响战争。他宁可将江山拱手让人,宁可背下千古骂名,也要保全这个天下。”
“可是那个时候,战争一触即发,又有什么办法能够最小的减少伤亡呢?”谢清叹了一声:“那个将军忠君爱国,为了皇帝和江山可以让心爱的女人一等再等,但战争和死亡却不能等。因此……皇帝做了一个决定。”
“他决定,制造一个死亡的假象,让所有的人都以为那个英明神武的将军已经在战争中死去……这样,既可以作为停战的理由,又可以保全他的性命,甚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