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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后的近两个月,王林、苏楠和我工作非常努力。
尤其是我,做了一个反映弱智儿童生活的新闻特写《心里有爱就想说》,简直出尽风头,片子在全省引起轰动,晚报还约我写了一篇创作心得。
为此,台长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
“西门,那个片子我看了,风格非常突出,连一些工作多年的老电视都看得眼热,真的不错。”
“都是领导领导的好。”我绕着嘴说。
“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想把你调到专题部去,可能会更好地发挥你的才华。”
“是不是新闻部不要我了?”我有些紧张。
“哪里,新闻部有新闻部的特点,他们讲求短平快。我想你搞些比较大的东西会更好,我对你们主任谈的时候,他都跟我急了。”
“那好,一切听从领导安排。”
临走的时候,台长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精装玉溪烟,对我说:“没事学着抽,这对思考问题有帮助。”
“谢谢领导关心!”
“对了,说起关心我还有件事没给你说,王林找我好几次,说你现在还租地下室住着。台里考虑你家不在本市,长期租房也不现实,所以给你腾了一间宿舍,一会儿你去办公室领钥匙。”
我想给台长鞠躬不知怎么没鞠成,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泪水糊住了我的眼睛。
我的眼泪不是为台长流的,是为了王林。
没想到王林会这么为我着想。
我在心里狠狠地说:王林你小子等着,我他妈以后对你好的比你对我还要好!
15
这次人员调整不单单是我动了部组,苏楠也被调到文艺部。
从此,“三剑客”各持青锋,血刃一方。
正式分开工作的第四天晚上,我们三个补吃了一顿散伙饭。
地点自然又是“沁园春”。
“有一天咱们做了三个部的住持就好了。“酒至半酣,王林无比向往地说。
“爹还没当成就想当住持,住持是和尚,你这不是成心晒苏楠吗?”我笑着说。
“对,我把这茬给忘了,还是先当爹吧!”王林拍着脑袋说。
“哎,你们啥时候结婚呢?”我扭头问苏楠。
“谁要和他结婚了。”苏楠把幸福的笑脸绷到最低限度。
“你们这不害我吗?”我一拍桌子。
“我们结不结婚碍你什么事了?”王林冲我瞪眼。
“你们把我侄子耽误了!”我气愤地说。
“那我侄子呢?”王林也是怒发冲冠。
“你侄子,他还没想好让谁当他妈呢!”我和王林一唱一和。
“你们俩别唱双簧了,我算看出来了,把你们焖在锅里一个味儿。”苏楠有些无可奈何。
“不。”我一本正经地摆摆手,“你错了,我们俩截然不同,他是甜的,我是咸的,南甜北咸嘛!”
话一说完,我和王林笑得前仰后合。
搬到台里后王林很少回家,整夜和我厮混。
有时他也带苏楠一起来,两人来后不由分说就抢占我的床铺,我只好乖乖坐到屋角那张椅子上。
两人亲亲密密的样子使我羡慕不已。
我从骨头缝里为王林高兴。
有一次他俩实在贴得太紧,我觉得不好意思,就想让他俩分开。于是心生一计说:
“你俩如果没有衣服隔着,就快成合金了。”
“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恶势力能把我们分开。”
“如果我让你俩分开呢?”
“你吃饱了撑的?”
“你敢和我打赌吗?”
“赌就赌,输了我用胳肢窝吃饭。”
“你说咱俩关系怎么样?”
“你要发坏就别说。”
“我不发坏,只是觉得我挺可怜的。”
“你可怜?你饿死过几回?”
“有句广告词叫‘好东西要与好朋友分享’,听说过吗?”
“你少占我便宜,苏楠她不是东西。”
“你才不是东西呢!”
苏楠觉得吃亏,伸手去抓王林。
王林本能一闪,二人“唰”地分开。
我的伎俩顺利得逞。
16
我和王林在一起的时候,无忧无虑。
我可以不假思索地把所有快乐、忧伤甚至千奇百怪的困惑,一掌推给他。
而他象一个接力赛运动员,每次都无法选择地接到手中。
其实,我不是一个怕承担责任的人。
我之所以把一切烦恼都告诉王林,是因为他有着谁都无法比拟的快乐特长。
当我把烦忧推给王林的时候,我变得轻松起来,而王林总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把烦忧消化得无影无踪,然后脸上开始浮现那个最为经典、平淡、宽厚的笑容。
我祟拜那个笑容,因此对王林心存感激。
有一次王林恶狠狠地对我说,他一生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认识了我,因为我在他本身所具有的功能之外又强加了两种功能:一是成了我的出气筒,二是成了我的垃圾站。
我听了得意地哈哈大笑。
王林说这话的时候,正是一个天空无比晴朗的星期六。
那天我们骑着单车去郊外游玩,我的前车胎突然爆裂。
我在惊诧中看到了王林的坏笑,于是怒不可遏地把他掀下来,骑上他的单车径直向前。王林一边破口大骂西门庆的祖宗,一边扛起我的单车,跟在后面一溜小跑……
以后的日子里,我多次问他凭什么对我好。
我说其实我这个人很差劲,毛病很多,不值得深交。
王林愤怒地说你小子太操蛋了,敏感得有些神经质。我和你好怎么了,你还不至于怀疑我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吧?
我说阴谋当然没有,不过我现在得考虑怎样还你的人情。
我的一句话险些让王林被自己喉咙里的空气噎住。
他大骂我不是人,并且恶狠狠地说要想还清人情,你小子等下辈子吧,下辈子咱们还有一个不见不散的死约会。
王林说完这句话,涨红着脸拂袖而去。
不知为什么,“死约会”三个字使我心里一沉,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除了上大学时常做的那个怪梦,我从不相信天命,更不相信来世和前生。
但是,望着王林单薄的身影忽隐忽现在如梭的人流与明灭的夜灯中,我突然担心他有一天会在我的视线里神秘消失。
这个念头一闪的时候,我感到了某种不祥。
果然,四个月后王林死于一场车祸。
我不知道王林的死是否与我当初的预感有关,可我就是觉得我用大脑的猜测和臆想,咒杀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为亲密的朋友。
我感到通身沾满了无法洗去的罪恶。
那时,我经常在夜里被王林血淋淋的尸体吓醒。
我想尝试死亡的过程,但是因为我的怯懦,至今还保留着这副游走的躯壳……
第五章
17
相当长一段时间,我无法忍受独处的空虚、惶惑。
自从小时候看到那个盗贼,我一直不敢独自呆在屋里,脑海里经常出现一只既干涩又润滑的大手;毫无目的的抚摸我的后背。
每到这时,我不得不在惊悸中和那只手对话,我渴望它在喝斥声中离开,渴望它象一只壁虎;用掌间的吸盘游弋到我的视线之外。
那些日子,我不厌其烦地辨认着楼道内“踢哒”的脚步声,盼王林带着他的笑脸来,这样宿舍里就会立即炸出肆无忌惮的笑声。
可是,他和苏楠的恋情正火上浇油,他们在充分利用和享受只属于自己的二人世界。
我没有经历过恋爱,但知道秋日里的爱情肯定比其它季节更浪漫、缠绵。
我为王林高兴与祝福的同时,也恨他们把我抛弃在了爱情的边缘。
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甜蜜的孤单。
我迷恋上网络纯粹是被王林逼上梁山。
也许冥冥之中真有一双掌管与拔弄命运的手,从王林不再到我宿舍开始,从我懒懒地走进电视台东侧那家“共沐云河”网吧开始,从我跌跌撞撞地进入CHATROOM开始,就一脚陷进了早已设好的囹圄之中。
很难想象如果没有这次经历,我的生活会是怎样。
也许会在平淡、满足中度过。
至少没有泪雨滂沱的感伤。
至少没有心如刀割的苦痛。
这一切都是因为看到一首题为《等候》的诗。
知道了世界上有一个id为zhijia的网络女孩。
那是一个周六的晚上,我在一家BBS闲逛,看到了她贴的文章。
《等候》
在太阳最初的那抹眼神瞥来之前
我沿着黑夜的边缘返回家园
如果这是某月的一天
我将靠在一扇有风吹拂的窗口
寻觅一片悄然染上绛色的云朵
将清瘦的耳廓贴近它的醉靥
轻声询问何时才有甜美细密的雨滴
浸润我已然有些倦意的心田
这时将有四匹马的蹄声滚过黎明
并和我昨夜没有启齿的呓语比肩而行
因为我总钟情于结局相同的梦境
尽管该和一个人在初夏慵懒的午后相遇
可我相信一语便能道破的天机
所以只装作若无其事的浅笑
不肯轻易说出和幸福之间的秘密
这种文词华美却无病呻吟的女孩,在网络上一枪能打死八个,根本没什么稀奇。
我觉得无聊就想去聊天室坐坐,于是,注册了一个在大学时的绰号“朝鲜冷面”挤了上去。
Zhijia几乎和我同时进的门。
我还没来得及坐稳臀部,一些厚颜无耻的家伙已向zhijia疯狂进攻:
胡桃夹子:HA;you在等I吗?
大脸猫:MM;我可找到你了;是你吗?
老枪:我们见面吧;我想死你了耶!
小金鱼:给我地址;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zhijia显然是只“菜鸟〃,惊慌失措间保持了长久的沉默。
看那些呆子还在饶舌,我杀富济贫的豪气充盈在胸。
朝鲜冷面:列位,我想和你们其中一位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