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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号脉,少顷,向棣谦作揖:“贺喜公子,夫人有孕了。”
无疑,对于人丁单薄的巴府,这就像一道炸雷,棣谦眼眶顿湿,他不敢如此奢望的,这是上天对他额外的悲怜?将巴清紧紧的拥入怀里,七尺男人,泣不成声。
巴清眼里升起水雾。
巴夫人和巴老夫人当即跪到祖宗牌堂,感激祖宗眷顾。
幸福来时,会叫人忘记所有的悲哀,巴清睡在床榻上,棣谦会守在床畔,盯着她的睡脸,有时一看就是一夜,他每天从不落下一顿煎药,甚至一碗一碗的灌下他厌恶至极的补汤,他挺拔的身影逐渐复原昂扬。
巴郡世家(10)
叶绿叶黄!
天寒天暖!
波澜不惊的幸福,持续到盛夏,八个月后,酷暑天,一场暴雨过后,空气清凉,偌大的巴府一片忙碌,巴清阵痛分娩,棣谦站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巴夫人和巴老夫人一直在牌堂里长跪,自从巴清有孕,她们便每天跪拜祖宗牌位,虔诚的祈福一家人平安。
巴清躺在床上,湿汗顺着头顶往下流,衣衫就像泼了一层水,阵痛持续几个时辰,好在她体质强,能撑的过这一次痛过一次的宫缩,一旁的女婢拿起扇子,她忙示意她放下,喘息说:“不要扇,新出生的孩子经不起凉风。”
产婆提高她的双腿,大叫:“用力!”
巴清咬牙,用力将孩子向外推,然而它却始终梗在宫口,盆骨好似裂开一般,产婆说:“你忍一忍,我要用剪刀。”
巴清点头,剪刀剪开下体,血流不止,巴清尖叫出口,声音沙哑痛楚,产婆探手进去,摸到孩子头骨,并拢手臂肩膀,小心翼翼的拽出,出来的一刹,产婆惊,没有哭声,产婆下意识倒提孩子的双腿,拍打孩子的脚掌,然而很长时间过去,卧房里依旧没有响起原本该宣告它到来的宏亮啼哭。
巴清精疲力尽的抬起头,无力道:“孩子,快把孩子抱过来……”
产婆面色煞白,孩子浑身酱紫,四肢一动不动,巴清睁眼盯着它,盯着产婆,突然大吼:“你在干什么,快把我的孩子给我。”
门开,棣谦冲进来,目光直直落向产婆手里的婴儿。
巴清挣扎着起身,产婆颤巍巍的把孩子放到她怀里,已经没有了呼吸,巴清不敢置信,忙用衣衫裹起,在怀里摇晃,边晃边叫:“这是怎么了,在肚子里还好好的,我知道它一直在动,一直在动的……”
大夫跑进屋,抱过刚出世的孩子,迅速察看全身,摇头,到棣谦面前,说:“孩子已经走了。”
“什么意思?”棣谦额头的青筋爆出。
“它气弱,公子服药期间有了他,它可能,先天不足……”
“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棣谦吼,眼泪出来,它到世上走过一圈,到底为了什么,又留下什么?
天在捉弄他吗,如此残忍的,缓步到屋外,他仰天长啸:“我究竟得罪你什么,你要送它来走一朝,我的妻子,她勤勉善良……你到底长眼了吗,还是根本就瞎的!”
愤怒的恨意淤积,气喘不出,棣谦昏倒在地。
巴郡世家(11)
人生变故,最残酷的莫过于给了希望,又硬硬的夺走,不如从头到尾悲凉,偌大的巴府暗淡沉寂,真如枯槁的坟墓,巴老夫人一病不起,几日后跟着匆匆离世,她怕她唯一的重孙走的太孤单,棣谦病重不起。
未来得及睁眼看这个世界的孩子,被安葬在后院,偶尔能下榻时,棣谦会一声不言的坐在孩子墓前,默默一人,不与任何人说话。巴清打起精神,照顾棣谦,照顾巴夫人,照顾偌大没落的巴府,日子变成煎熬。
两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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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大雪的冬天,腊梅红的诡异,巴清端来药汁,棣谦摆手,枯瘦的手指抚过她的额头,低声说:“扶我起来。”
巴清知道他又要去孩子墓前,替他披了厚衣,扶他起身,踉跄着到后院,他蹲下身,擦干净石牌前的积雪,巴清说:“回屋吧,这里冷。”
棣谦看她,双眼深陷,问:“你……后悔过吗?”
巴清摇头:“如果不经历,我遗憾。”
“清,谢谢你……”棣谦凝视她,没有她,他的人生见不到绚烂,暗涩如死潭,他曾有过太多他从来不敢妄想的幸福,“谢谢你……”他呢喃……
雪,又见飘起。
他倒在孩子的墓前,再也没有睁开过眼,一生,落下帷幕,巴清抱着他跪在雪地里,眼泪凝固在脸上,变成雪花,在空中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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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嬴政,遗爱大秦国 (1)
【遗爱大秦国】∕苗细纱
楔子
知道阴兵过路吗?
典故里说阴兵过路又叫阴兵踏境,就是一群阴兵去押送一些冤魂,而显露原形,被人看到,这是人类目前为止尚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很可能就某个雨雪天气,几千或者几百年前有列阵行军经过,恰巧雨水崖石作为媒介,将士卒的身影声音记录在岩壁上。
听说阴兵过境时,无意间撞见的人一定要保持屏气和缄口,否则被阴兵感觉出阳气,活不到天亮。章凝出事之前,人在古城西安,午夜,她泡完温泉出来,经过一条幽深的长巷时,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她很疑惑的走进巷子,最初几分钟她什么也没看见,只听见“啼嗒啼嗒”的车轱辘声,等她转身正打算离开时,迎面赫然一辆银灰色的马车,车上坐着一道阴暗的身影,看起来那么的死气沉沉和诡异。
章凝“啊”的一声,惊叫,下一秒,整个喉咙就好像被某种看不见的手指捏住,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直到呼吸停止,灵魂跟随游离。
1.
这是什么情况?
章凝睁开眼就看见一个漂亮的男人,披头散发的对着她媚笑,身上的衣服几乎褪尽,一只手还搭在她的小腹上,“怎么回事?”章凝一个激灵,倏地坐起身,男人的手被她及时推离。
“妙姜?”男人皱起眉,不解的盯着她。
“妙姜?”章凝重复,确定他是在叫她,问题是这到底什么情况?她记得刚才在长巷里看到了传说中诡异的阴兵过境,不会是……章凝慌忙环视四周,大红色的床幔,大红色的灯笼,宽敞华丽的木质卧室,干净光滑的席地,再看自己,OH,天,淡红色的丝绸衣服已经敞开一半,章凝急忙拉过被子。
“妙姜,你不高兴吗?这是男女必经的事,过了今晚,你就是我真正的妻子。”男人在床畔坐下。
“那个,我,胃有点疼。”章凝的脑子飞速旋转,她应该不是在做梦,人也还活着,只不过可能出了点差错,看他的装扮,头发长至腰际,不远处席地上的衣服很有那种时代遥远的味道。
“是不是饿了,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吃什么东西。”
“我不饿,那个,大概那个快要来了,你让我睡会就没事了。”
“那个?”
“大……”章凝本想脱口而出“大姨妈”,但想想她还是改成,“就是每月一次的。”
他表情明显愣了愣,随即再次勾起唇角,站起身说:“知道了,我吩咐人去熬点姜汤。”说完他转身,披上衣服走出漫天大红色的罗帐,章凝松了口气,立即下床,走到卧室一角的梳妆镜前,当镜子里映出人影的刹那,她惊呆。
心中的嬴政,遗爱大秦国 (2)
她不是她!
那么她是谁?他口里的妙姜?脑子里忽然再浮出那一辆阴气深深的马车,车上载着一道暗沉的身影,眼前的这个人,她难道本该死了?……章凝下意识闭眼,门口适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章凝急忙跑回床上,佯装睡着,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毛骨竦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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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进来,到床边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尔后叹了口气,在她身侧躺下,一只手抓住她的,章凝特别扭,从没跟男人这么亲近过,这会竟然跟个陌生男人同床而眠,身体还贴得这么近,真想晕死算了。
一夜,脑子混沌,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
隔天清早,章凝张开眼时对上一双笑吟吟的眼,他的长发被束起,章凝错愕半天才反应过来,坐起身,他开口:“快起吧,明天是大王在咱们雍地行冠礼的日子,中午百姓们都要去官道上观望王宫队伍,呵,长辈们也都在等着喝媳妇茶了。”
“什么?”章凝脑袋“嗡”的一声,不敢置信,大王,雍地……
“长辈们都在等着喝媳妇茶。”
“不是,前面一句。”
“明天大王要在雍地行冠……”
“哪个大王,谁是大王?”章凝急切的打断他,乍听见从他口中说出“大王”这个词,她心跳竟莫名加速。
“咱们大秦国的王啊,妙姜,你怎么了?”他脸上的笑意隐去,出现忧色。
章凝却彻底石化,大秦国的王,雍地,冠礼,纵观中国五千年历史,在雍地举行冠礼的秦王除了……嬴政,对,是嬴政,除了他还有谁?抬头,愣愣的盯着他一身宽大的道具般的深衣,她终于得出结论,无疑她的身体恐怕已经死亡,而她的灵魂却占据了另一个人的身体,且这具身体出自大约2500年前的战国末期。
天哪!
2.
所谓敬茶,其实更像是受辱,富丽堂皇的气派厅堂,他的母亲神色傲慢,接过章凝递上去的热茶时,她一脸嫌弃的开口:“记住,你是米店铺庶民出身,既然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