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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翼闻言抬头,摇摇头。瑞王看他走路姿势僵硬,面色发白,更是担心,伸手要去摸他额头,却被他躲开。
瑞王又是一声叹息,问道:“小翼,你……真的没事?”
滕翼抿紧嘴唇,终是忍耐不住,开口道:“我不懂。”
瑞王看著他,等他说下去。
“从前见我爹娘,恩恩爱爱,多少年来互相扶持,虽说不能事事如意,却总算和和美美。”
“族中多少人,在万物繁茂的春季热恋,在郁郁葱葱的大青山下定下终身。其间喜乐,自不必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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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便知,情爱是人间最美好之物,最真挚不过,最完满不过。可为什麽……为什麽出了大青山,什麽都不一样了?”
“明明相爱是最可喜乐之事,却为什麽总是苦多於乐,忧多於喜,付出都没有回报,所得也终是伤害。总是无法长长久久相伴,总是无法抛开一切在一起?”
瑞王良久不语,长叹一声,才道:“总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却哪知这世上多的是相爱不能相伴,相恋不能相守,不能抛开别的纷繁芜杂的世事,这简简单单的相守之愿却只是奢念。”
“情爱纷奢,人相竞逐。然而,这世上,重要的远不止情爱一物。”
“不得不去考虑别的,不得不去在意别的。面对爱人也不能坦诚以待,总看不清对方真正重要的是什麽,真正想要的是什麽。终於在这纷纷扰扰磕磕碰碰间磨尽了耐心,也磨尽了情分。”
“聚少离多,有情难言,相恋是苦,相知是苦,相依是苦,相望亦苦。万般皆是苦。不如不爱。”
瑞王神色凄惶,然而终於又摇了摇头,“还是不舍。即使如此,还是想,还是不甘,还是心心念念,不敢或忘。”
“其实两个人总不必如此。若能开诚布公,坦诚以待,多想想对方,多看看对方,又有什麽心意是传达不到的?”
“可世上太多事,不是你想怎样,就是怎样的。有太多事要考虑,有太多事要顾念。若终是相互折磨,倒不如就此放手。”
回头看滕翼,却早已泪流满面。抬头迎著瑞王的视线,问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吗?”
瑞王闻言身子一震,喃喃道:“我与他……你……”
滕翼摇头道:“我什麽都没听到。”
瑞王呆立许久,终於会心地一笑:“谢谢你。”
街上行人渐多,两人又是无语默默行路。滕翼擦干面上泪水,望著晴朗的天空,冬日拂照,突然不可抑制地想念家乡,想念门前的大青山。
那时,他还什麽都不懂。
那时,他还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若是没有跑出来,没有来外面的世界,他便不会认识李承宪,不会有之後的种种,不会懂了这些,也不会心疼。
不会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想放又放不开,变得完全不像自己。
可是心底又隐隐作痛。那样便也不会有与李承宪的这些记忆,和李承宪共同拥有的这些经历,也不会有现在的李承宪来爱他。
终是不舍。
然而又能怎样?
怀著这样的心思,他已不能再忍受李承宪与自己的姐姐成亲。
可是他也无法就此面对李承宪。
那个原本将是自己姐夫的──男人。
回去吧。
就当一切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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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瑞王走回王府门口,远远看见阶前站著一人,正是史克守在门口。
史克看到瑞王回来,忙上前迎接。
瑞王也不做声,与他一起进了王府,走进大厅,脱下身上大氅,递给史克,这才转过身来,对著身後从进门起就一直默默跟在身边的人说道:“你怎麽弄成这副样子?”
那人身材高大提拔,本应十分俊朗的面上却缠著白布,几乎盖去了半面脸颊,只露出眼睛来,直直盯著瑞王,正是早上回了王府的李承宪。
李承宪嘴唇抿了又抿,才问道:“殿下……他呢?”
瑞王叹口气,这两人明明互相挂念,为何还是走到了这步田地?伤的遍体鳞伤,却终究还是分开了。
正待开口,却见许臻也走进大厅来,想起自己昨晚曾吩咐要众人今日一早便来厅中议事,便交代了李承宪一声,先召集众人进来。
许臻此次从西南带回消息,原来戎王与邝胜不合已久,暗中争斗得凶险,数月前终於翻脸。而许臻则探得,其实邝胜已被戎王制服,暗中扣押,只是暂时秘而不宣,借机整顿西南联军内各势力,铲除异己。待西南联军内部终於肃清,大战便会爆发。
若等到那时再做反应,为时已晚。故瑞王便决定先发制人,派遣二十万大军赶往湛城,正式对戎王宣战。
这二十万大军是瑞王的嫡系,骠骑将军史克为统帅,周继明为副,遣李承宪为先锋,限二十日内赶到湛城,力图擒下戎王,结束西南独自为政的局面。
此外陈亦鸣率五万精兵驻守潋京,张冀长为副将,以及谋士许臻,与瑞王坐镇潋京,以牵制在京的衮王,防止其趁机祸乱京城。
讨戎大计已定,不日启程,众人领命而去各自准备。
厅中众人各自散去,只余瑞王、史克还有李承宪三人。
瑞王看看史克,知他有话说,却不知该如何应对,便索性不去理他,径直走向守在门口的李承宪,与李承宪一起走出大厅。
李承宪看瑞王并不言语,低头似在思索什麽,只得开口问道:“殿下……我听史将军说,殿下今晨可是与他一起走的?”
瑞王这才抬头看看他,答道:“是啊。”
“那……为何只见殿下一人回来。他……他呢?”
“他?”瑞王停下脚步,看了李承宪良久,才道:“他走了。”
李承宪闻言身躯一震,虽是隐隐猜到这样的可能,乍一听闻仍是不敢相信,颤声问道:“去哪里?”
“他没有说。”瑞王叹了口气,继续道,“其实我们都知道他去了哪里,不是麽?除此之外,他还能去哪里?”
李承宪默然。
他还是回去了。终於抛下了自己,回西夷去了。
自己对他做了那样的事,被怨恨,被抛弃也是理所当然,怨不得旁人。
可是……
李承宪不由双拳紧握,沈声问道:“殿下为什麽不拦著他?”
瑞王不觉好笑,明明是你把人气走的,现在却来怪我没拦著?早知今日後悔,当初又为何不把事情讲清楚,求他留下?便也沈下脸来,反问道道:“我为什麽要拦著他?”
李承宪哑然,只觉胸中憋闷,一口气出不上来,缓了缓,才道:“殿下……殿下早知西南形势严峻,大战在即,为何还要放他自己孤身一人上路?若是路上遇上什麽事,我……我……”
瑞王闻言,不禁冷笑:“你真当他是柔弱女子,出门在外,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你真当他离了你便活不了了?还是说,是你离了他便活不下去了?”
李承宪答不上话来。是啊,莫说滕翼对他的感情本就不分明,即使两人相爱相恋,又有谁是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所以说,难道就要这样看著滕翼回去,离开自己,从此後,两人各自娶妻生子,生老病死,再不相干。
可是……李承宪不由握紧胸前,心中隐隐作痛。心有不甘,不愿这样带著遗憾就结束了。“是,没有谁离了谁会活不下去。可是……可是,心痛欲死,如行尸走肉,又有什麽生趣可言?”
“我也知道他或许根本就不想再见我。可是,起码要亲耳听到他说出来。”
想起从前,自己总是在等他,等他明白,等他开口。明明知道他仍是懵懵懂懂,却总是让他猜,为何从来都不敢自己开口,明明白白地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明明白白问他?
为何不敢当面说。
我爱你。你呢?
李承宪握紧拳头,终於下定决心。这次若是能再遇见他,一定会清清楚楚地说出来,亲耳听到他的答案。
“我想去找他,就算从此再不相见,也要亲耳听他说清楚。”
瑞王看著李承宪眼中射出坚定的神采,知道他终於想通了,露出一个微笑:“所以你这次是先锋部队啊。”
李承宪微一愣,随即恍然,冲瑞王感激地一笑,随即行礼告退了。
44
来到湛城已经一个月了。
李承宪一身戎装,坐在当初与滕翼两人所住的小院中感慨万千。
当日兵祸,城守府早被洗劫一空,後来新任城守府又重新清扫府中,这院子地处偏远,便偏废了下来。李承宪此次来湛城,平时均与将士们一起宿在营中,然而得空时,总忍不住来这里坐会儿。
想当初两人共居於此,自己还不知道滕翼的身份,他也还不知自己的心意。而今人已不再,院中布置也大不相同。
时迁景移,物换人非。
暗叹一声,想起刚来湛城时,他还抱著希望去打听滕翼的消息。遍寻不著,终於还是在自己好友蔡辙府中听一名老家奴说,在他来此数天前,曾有一名侗彝族少年来寻找借住在蔡辙处的滕家人,後来知道滕家因家中有事举家赶回西夷,蔡辙也一路护送而去,那少年便也离开向西行去。李承宪这才知道,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再次与滕翼错过了。
其後李承宪尚未来得及著手寻找滕翼,史克大军便陆续开到湛城。而戎王也听得消息,当机立断,公开处决了邝胜,并一举肃清西南联军内邝胜的残余势力,整顿西南军内部,集结浩浩荡荡三十万大军亦向湛城攻来,驻扎在湛城西面的清州城,并以此为基,向湛城内的瑞王军发起进攻。
双方在湛城西面广袤的平原地区进接战数次,各有胜负。开战旬余,两军尚未打算一决胜负,仍在用小股部队互相试探,战争进入相持阶段。
由於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