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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盼这条幼鳗早些适应她的身体;扎根下来;恢复体力应付面前的困境。
北疆王死于尸乱;蛇侯失踪。增城自然而然地被北燕接手。
增城总督府后院。
贾亮站在不远处的院门外;急得除了搓手;还是搓手。
忽地听见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回头望去;却见平阳王原本就冷峻的面庞越加冷如冰块;后脖子不由得起了一股寒意;缩了缩脖子;退站开去。
夜只睨了眼小心地站在门侧的贾亮。就望向院里凉棚。
棚下;肖华闲坐在石桌旁;把玩着两?谟衿遄?脸上神情淡淡;看不出喜乐。
深眉不由得微微一蹙;走到桌边。瞥了眼搁得凉了的茶水;冰冷的脸庞;又沉下去三分;〃不管你信与不信;她的尸骨就在隔壁。〃
肖华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信手将手中一粒棋子落下;〃仅凭一件衣服;就认定是她?〃
夜皱眉;〃你还想凭什么?〃在雾竹林寻到的尸体;有哪一个不是被啃噬得血肉全无;又有哪一个还能分辩得出相貌?
那日青衣穿着那件衣衫进的雾竹林;难不成还能中途去换过一件衣衫飞上天?
〃你是自欺欺人。〃
〃或许是。〃肖华声音仍是淡淡地;〃蛇侯一日没有寻到;凡事皆有可能。〃
夜不信这些死而复生的旁门歪道;耐着性子;走到桌边;在棋盒里拾起一粒棋子;落在棋盘上;〃你是一国之君。〃
〃我也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他治得好一个国;而治不好自己的家;可笑;也可悲。
〃国不能一日无君。〃
〃我这个国君不过是暂时替你做的;替了这些年;也早不耐烦了。不如就此告示天下;将这位置物归原主。〃
夜被他的话呛得噎?肷尾懦龅蒙?〃胡闹。〃
〃我说是真心话。〃肖华抬眼起来;漆黑的瞳眸一片清明。
夜与他四目相对;将手中棋子握紧;揪心的痛;〃难道她比百姓民生更为重要?〃
肖华平静地望着兄长;〃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子;永远不会比百姓民生更重要;但她重要过我的性命。〃
为了她;他逆天而行;屠神斩鬼;踏着尸山血海而过;不犹豫;不怨尤;也不后悔。
为了她;他不惜一切。
过去是;如今是;以后也会是。
〃她已经死了。〃
青衣死了;夜的心也象是被人狠狠地挖去;而他的悲痛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只能独自在无人的角落舔着心头的伤。
因为那个女人是他弟妹;他不能象肖华一样任性;以她的丈夫的名义;守在雾竹林;一具一具地查看尸身;确认她的生死;更不能象他一样明明看见她的尸骨;还任性地全城搜查。
所有一切任性之事;都因为他是她的丈夫。名正言顺。
然再是任性胡为;她难道就能活转来?
夜这些年;看过太多的生死;然这时一想到这个‘死’字;心脏如同撕裂般得痛。
仿佛又看见满是血腥的训练?胨醭尚⌒∫煌诺乃Я称鹄?那张小脸明明惨白无色;一双大眼却如水一般清宁。耳边是她清冷嗓音;〃要怎么样可以过那道门?〃
他告诉她:一百个狼头就能过那道门;过则生;不过则死……
她迈过了一道又一道的生门。却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生死当真由不得人。
夜深吸了口气;压下忽地涌上来的酸楚;〃如今她尸骨未寒;你当真忍心?〃
那具尸身;从雾竹林运出来;装在棺中;直到现在还停在隔壁屋里。
她的丈夫置之不理;而他也就不能就此将她安葬。让她入土为安。
肖华一粒一粒地拾被夜堵死的棋子;不答。
当他第一眼看见那副尸骨时;也以为她死了;但醒来后;却发现体内雄盅仍然安静;没有任何异样。
如果青衣死了;她体内的雌盅定然难活。那么他体内的雄盅不会如此安份。
他怀疑青衣已经离开了雾竹林;立刻下令封住增城所有道路;派兵挨家搜查。
但这些;说出来;落在他人耳中;只能得到‘荒谬’二字。
因此;他的理由无法公布于世;在他人眼中。他的所做所为;不过是他的任性胡为。
夜瞪着面色平静的兄弟;憋压在心里的怒气迅速膨胀;象是要将他的胸脯炸开;他压着怒气;静静地等。结果好一会儿;肖华拾尽那些死棋;却平静地将一颗棋填在一处空处;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所说的话。
他忍了又忍;终究忍无可忍;手掌猛地扫过棋盘;将棋盒连着棋子一并扫落地上;棋子四处乱溅。
他们母亲死的早;夜处处小心地护着这个弟弟;二十几年来;还是头一回冲他发这么大的火。
夜瞪着脸色微白的兄弟;深吸了口气;手攥成拳;起身急走。
他怕再呆下去;真会气死在这里。
肖华知道兄长对他已经忍到了极点;望着兄长僵直的背影;轻叹了口气;〃那女子;当真不是青衣;让贾亮把她葬了吧。〃
夜停?宰砉?斜睨着他;〃你凭什么说不是她?〃
那些天;从雾竹林出来的尸体一具不漏得送去乱葬岗;就连对方奉茶侍女的的尸骨都一个不少地被找到;那具尸骨不是青衣;还能是谁?
肖华捂了捂胸口;平静道:〃我体内的盅叫朔月;朔月是一雌一雄两条盅;雌雄二盅生死相依;不能独活;人在盅在;人亡盅亡。雌盅死了;雄盅自然会有所感应;躁动;八十一天后;就会枯死。如果雄盅死了;雌盅也是如此。雄盅在我体内……〃
凌云一直守在肖华身边;研究盅术;夜哪能不知;他虽然不懂盅;但走南闯北;又岂能没有一些见识;听了肖华的话;眸子即时一沉;〃难道雌盅在十一体内?〃
肖华轻点了点头;这个理由在世人看来;虽然荒谬无稽;但他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
夜唇线慢慢抿紧;深看了兄弟一眼;大步而去;对肖华的无稽之说;既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
贾亮见夜寒着脸出来;把脖子又缩了缩;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夜在贾亮身边停下;低道:〃把她寻个地方葬了吧。〃
贾亮当然知道平阳王口中的她是谁;怔了一下;〃那碑如何立?〃
他话才将将说完;夜冷硬的身影已经在五步之外;只丢来如同冰碎的二字;〃不立。〃
贾亮彻底呆住。
☆、323感应
三日后;仍没有任何关于青衣的消息。
肖华做完该做的事;就坐在凉棚下自己同自己下棋;平静得象什么事也没有。
但这平静下漾着的压迫;压得人透不气来。
夜去看过他几回;劝慰的话终究是没有再说一句。
这日;肖华刚摆好一个棋局;才发现这个棋局竟是助青衣灭血莲教;所下的那盘棋;伸手入怀;食指抚入青衣留下的那两枚棋子;眼角噙上些温柔笑意。
从青衣进入雾竹林到现在;已经过去七日;体内朔月仍安安静静地趴着;这么说;她果真没有死在雾竹林。
这些天;同样没有半点蛇侯的消息;这让他更加认定;青衣在一个他暂时没能找到的地方。
如果青衣是被人所困;他反而不太担心;不管她被人囚在哪里;他终究会找到。
他真正担心的是;青衣自己不肯见他;他寻她躲;找起来的难度就大了许多;抬头望向远处红墙;或许该换个方法。
次日;有风声不禁而走;说肖华将在三日后将离开增城;返回燕京。
张阅已经将小桃的尸骨烧成灰;骨灰用一个翡翠玉瓶装着;说是要带回燕京安葬。
肖华看着张阅抱在怀里的翡翠玉瓶;薄唇轻抿;小桃这么走了;倒也落得干净;而青衣却至今全无消失。
心念刚动;体内雄盅突然躁动起来;竟象是要将他的心口生生撕开;欲挣脱出去;可怎么挣;都脱不出困了它一辈子的囚牢。
那就感觉;就如同一个垂死的人;在做无谓地挣扎;挣扎中渐渐绝望。
那份绝望很快传递给了肖华。
肖华脸色微微一变;捂了胸口。靠住身后树杆;心头莫名地慌乱。
张阅见肖华脸色突然苍白无色;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滚下;吓了一跳;忙放下手中骨灰瓶子;上来扶住他;〃陛下;你怎么了?〃
肖华无力地摇了摇头。低声道:〃送我回府;不要让我皇兄知道。〃
张阅匆匆去备车;把车赶到肖华跟前;扶了他上车。不带一个随众;亲自驾了车;送肖华回总督府。
肖华回到府中;那痛辗转了两个多时辰;才渐渐平息。
肖华清晰地感觉得到雄盅是耗尽所有能量;无力动弹。
雄盅的异样让他不安;心头也渐渐地浮上一抹似有似无的绝望。
雾竹林之乱;也不见有任何感应;为什么突然会……
肖华很想否认这种突然来的感觉。但自从他上一世;只得四百岁的时候;这盅就在他体内;他对这条盅的认知;如同他对自己的认知。
他深吸了两口气;心道:〃不要慌;或许是哪里弄错了。〃他不断地迫自己冷静。但那绝望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贾亮急步跑来。
肖华呼吸微微一窒;〃有消息了?〃
贾亮见肖华脸色异常的苍白;只道是他这几天担心青衣的事;憋出了内伤;暗暗担忧;摇头;〃没有娘娘的消息;是有一个女人想见陛下……〃
肖华见不是青衣的消息。便无心再理会;随口问道:〃什么女人?〃
他还身为平阳侯的时候;美名和恶名同样出名;想一睹他尊容的女人实在太多。
自从他到了增城的消息传出;每天都有许多女子堵在门外;只求能有机会看一眼他。
〃那女人算是陛下的旧识。〃贾亮顿了一下。道:〃如果陛下不愿见的话……〃
旧识?
肖华微一沉吟;打断贾亮的话;问道:〃彩衣?〃
贾亮知道青衣和彩衣因为肖华;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多糟糕;而贾亮的妻子与青衣情同姐妹;照着他的想法极不愿将这事禀报给肖华。
但彩衣与肖华终究是旧识;如果他私自处理;以后被肖华知道;他难有说辞;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回。
本想着;说辞上含糊一些;只说旧识;不点明是谁;如果肖华不愿搭理;让他自个处理了;他二话不说地去把彩衣处理了;以后就算肖华知道;他也有理可说。
哪知他只是说了个‘旧识’二字;就被肖华猜到;不禁郁闷。
肖华瞥了他一眼;其实这个问题;很好猜。
彩衣三年前向北疆王献媚;被北疆王收为姬妾;这几年颇为受宠。
北疆王这次要见的人是青衣;青衣与彩衣是姐妹;北疆王将彩衣带在身边同来增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与肖华能谈得上是旧识;又可能出现在增城的女子;最大的可能就是彩衣。
而且彩衣与蛇侯也是旧识……
肖华眸子一眯;〃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