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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护士说:“我没有钱,可以说连挂号的费用都缴不起。”浑不在意,甚至还带着一点点调侃地对那个年轻的护士妹妹微笑。
反倒是护士显得手足无措——她还没见过这样子的伤患。
“或者你叫你的朋友来?”护士犹豫片刻,跟她提议。
封雪眼也没抬,“我没有可以帮我付医药费的朋友。”
近一个小时后,封雪还坐在急诊室的门外,简单包扎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染红。
那个护士妹妹被叫走了。不过每次经过封雪身旁时,她都会瞄封雪一眼,然后忍不住想——这个一脸淡漠的年轻女子,是不是根本没有痛觉神经?
不仅是没有痛觉,好像对自己一直在流血的事,也显得无动于衷。
最后总算是有人来给封雪缴了住院费——是那个让封雪受伤的摩托车主人的父亲。没有先说对不起,第一句却是:住院费我们会负责,也会赔偿你,所以这件事我们就私下解决吧。
就算没有交警来勘探现场,封雪也大概清楚这起交通事故的负责划分一定是对方理亏。事实跟她猜测的差不多。原来肇事者是一个还不满十六岁的少年,根本没有驾证,更何况他是酒后驾车才撞倒了她。
少年被抬进加护病房的同时,封雪的右手和左腿打上了石膏,住进了加护病房斜对面的病房。
哭得凄惨的母亲、一脸担忧的父亲,此外还有陆续赶来的亲戚……对面的少年仍然昏迷着,对他病房外的愁云惨淡浑然不知。封雪所在的病房只安排了她一个人,与对面比起来,这边可是安静多了。
封雪一晚都没有睡,不是不想睡,是根本睡不着。
她睁着眼睛,瞪着雪白的天花板,直到天亮。
有一刻,她已经感到眼角的湿润,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流出来。
听到少年清醒的消息后,封雪通过护士告诉对方家长,自己想见他们一面。
还算好,对方没有避而不见。
封雪坐在病床上,也许是打着石膏的自己显得太凄惨,也或许是对方因为儿子保住了性命总算有了心情,不管是哪一种原因,她总算从那个母亲口中听到一声抱歉。
但她并不在乎这个。
封雪对他们说:“我要出院,麻烦你们结清住院费。”
很理所当然的要求,但少年的父母面面相觑后,皱起了眉头。
沉默片刻,当父亲的开口了:“你和小阳出事的地方,并没有斑马线。”他口中的小阳,指的应当是摩托车少年。
封雪抬眼看了他一眼,神色平淡,“所以呢?”
“封小姐,希望你能谅解……”那位母亲犹豫了一下,将一个信封放在封雪的床头,“住院费,我们这就去结清。不过因为小阳出事用了不少的钱,所以……”
少年的父亲低低地咳了一声,然后说:“八千元已是我们能拿出的极限。”
封雪笑了。
她当他们表情凝重是因为什么呢,原来如此。
也不过如此。
“无所谓,有钱拿就行。”她并不在意地说,然后毫不意外地看着眼前这对夫妻眼中闪过意外又惊喜的光。
封雪扫了不算厚的信封一眼,弯着嘴角自嘲地笑笑。
人不能太贪心不是吗?她被车撞了,却没有死;正当快露宿街头的时候,又有人送上八千块的救命稻草——已经算是幸运了,不是吗?
她确实幸运,除了手伤和脚伤,此外就是腰间的一大块擦伤。这都不是什么要命的伤痛,所以尽管医生不允许,封雪还是坚持出了院。
由于石膏还没办法拆,所以封雪出院后既不能去网吧也不能去酒吧,只能回到自己的租屋,结果遇到房东太太,八千块钱一下子又少了近两千。
只有二十多平方的破屋子还是那样通风良好,四周都积了厚厚的灰层,水和电都因为欠费而被断掉了,这样的情况下,封雪除了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发呆,连弄点东西来吃的精力都没有。
如果可以话,她倒是想喝酒。
不过……封雪看了眼自己手和腿上又白又笨重的东西,叹了口气。
记录着朋友联系方式的电话本还静静躺在茶几上,封雪随手拿起来翻了翻,不经意看到高寒的名字时,她的手顿住了。
六年不见,一打电话说的就是借钱的自己,以及借钱之后马上就失踪的自己,对于高寒来说,到底算是怎样的一个存在?高中同学?老朋友?还是那个人仍然对自己有着特殊感情的人?
不过这种想法本身就够好笑的。这世上只剩下自私的情人,哪还有那么长情的男人?
封雪想到这里吃吃地笑起来。她突然来了兴致,趴在茶几上,用没受伤的左手抄起电话听筒,艰难地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然后再一次拨通了高寒的电话。
男人的声音才一响起,封雪就听出是高寒的声音。说起来高寒倒是有一把好嗓音,至少比起他平凡的外表,高寒清澈而温和的声音更让人印象深刻……
“高寒吗?我是封雪。”她很爽快地自报家门后,语气更是熟络得可以,“晚上没有出去啊?今天好像是周末哦。”
不是直接面对面,好像也没有那样尴尬。
“……封雪?”对方的声音有些诧异。
封雪却不明白对方在惊讶什么。距上次见面只不过短短半个月,自己还问他借了五千块钱,没有理由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你有什么事?”
还好,高寒总算又问了一句。
略显迟疑的语气,让封雪眯起了眼。
“没什么大的事……不过认真说起来,也不是完全没事……可不可以出来聊聊?反正你也没什么别的约会吧?”她的猜测不是完全没理由的。那个平凡得一塌糊涂又木讷得近乎呆滞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周末约会不断的人。
电话里半天没有回音,看样子他会拒绝。封雪几乎已经做了这样的断言,然而耳边却意外地听见:“……那么,约在哪里?”
有些意外呢……对于高寒的反问,封雪扬起了嘴角,“龙泉路附近有家很出名的牛肉面馆叫做圆月明,你过来需要多久?”她现在住的地方就是龙泉路,下了楼离那家面馆不过五分钟的路程。虽然约在那样的地方是很奇怪,但现在的事实是——她一天都没有进食,肚子很饿。
“……三十分钟吧。”电话那端的男人明明不是很甘愿的声音,最后还是如此回答。
在圆月明牛肉面馆看到高寒的时候,封雪没有立刻打招呼,她将碗里的最后两根面条挑起来塞进嘴里,同时满足地眯起了双眼。虽然这家牛肉面的味道已大不如前,但封雪还是轻易解决了两大碗的面条。
高寒这次没有穿风衣,不管是宝蓝色的外套还是外套下有着翻领的毛衣都是那样普通。他站在店门口没有进来,当他的视线扫过人群时,封雪向他微笑着扬了扬手。
一时间,高寒的目光显出丝迟疑,但他到底还是走了过来。
“坐!”封雪用下巴点了点正前面的椅子,“吃过晚饭没?如果吃了也没关系,可以试试老板的清炖牛肉面,味道还不错。”
高寒既没有坐的意思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无语地看着她。
“放心,这顿我请——哈哈,当然,跟你上次请的比,公平是谈不上啦!”封雪眯着眼笑。
高寒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在她打着石膏的手臂上停了片刻,才拉开椅子,坐到封雪对面。
“老板——”封雪举起没受伤的手。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高寒很突兀地开了口。
封雪看着他,又笑,“这么说你是不想吃了……”
第2章(2)
“你叫我出来,不是纯粹地聊天吧?”
封雪收起笑容,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信封,“这是五千块,你点点。”
高寒愣住了。
“怎么,你还想收我利息呀?”封雪斜着眼,似笑非笑地说。
高寒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封雪看着他,突然觉得无趣,一边毫不习惯地用拐杖撑起身体,一边说:“谢谢你借我钱,本想以一顿牛肉面作为感谢,517Ζ可惜你不喜欢。”
正准备转身的时候,一只手横过来,抓住了她,“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封雪任高寒抓着自己,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被车刮了一下。”
高寒深深看她一眼,拿起桌上的信封,以眼神无声地询问封雪。
“对,是赔偿金没错。你可以松开手吗?我这样子吊着脚站着很累。钱是怎么来的并不重要吧,关键是你拿到还款就好了。”
封雪不耐烦地说完,一抬眼,却看见高寒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
然而对这个男人她实在谈不上了解,也就无从得知那丝情感波动所代表的含义。
气氛很压抑,两人都沉默片刻,高寒忽然放开了封雪的手腕,却更贴近地靠了过来,搀扶起她。
封雪心里有些诧异,但她没在脸上表现出来,任他将自己慢慢扶出面馆。
手和脚同时受伤,自己这样子就跟残废一样,而且比残废更糟糕的是,她已经连所谓的自尊都没有了——连被人同情怜悯都觉得无所谓的人,自尊当然就像钱一样缺乏。
她坐上高寒招来的计程车,在高寒打开前门想坐到副驾驶座的时候,皱起了眉头,“你没必要送我,我家很近。”
于是高寒迟疑了一下。
“司机,开车吧。”封雪转过头。
就在车子被发动的瞬间,高寒突然开始拍封雪的车门。
装着五千元钱的信封被塞了进来。
封雪皱眉看了掉落在自己膝盖上的信封一眼,又抬头望向高寒。车外的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声地看着她。
计程车向前滑去,高寒的脸消失在窗外。装着五千元的信封很轻,几乎没什么重量。封雪有些迷惑了。她真不明白那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第一次问他借钱很容易,这一次生硬地问她为什么找他出来也很正常,高中同学里一大半接到过她打去借钱的电话,高寒十有八九是听说了什么。可是最后他把信封塞还给她,又是什么意思?
封雪无所谓地笑笑。管他是什么意思,之所以决定还钱给他不过是抱着有借有还再借不难的目的,很明显高寒不愿意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