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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茴长叹口气后,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掀被盖住自己的身子。
从峨眉回来后、孩子流掉的那一年,她得了所谓的忧郁症,吃喝拉撒睡照旧,表面上她不哭不笑不言不语,私底下她是在心里自言自语、自我排遣忧郁,医生找不出病因,最后断定她患了轻度自闭症。有没有搞错?她又不是学龄儿童,尽是拿着笔,横条来、直条去地画圈圈叉叉。
妈妈歇斯底里地哭说,她是在国外时被人下了药、乱打针才会这样,因为她有个天才堂哥在美国的科学研究中心之类的地方做事,由于才华出众、树大招风引来妒恨,被人打入一剂不明化学药物后,侵害到脑神经,最后发了疯,不得不被遣送回国。
而她只是蜷缩着身子,蹲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流转眼珠听着她哭诉。
接着隔年五月报考研究所后,除非是遇上口试,她也很少开口,人家还以为她天生哑巴。毕业后,走上教师这一行,不开口都不行,此后才渐渐恢复正常。她把生活表排得密密麻麻的,为的就是不想做缩头乌龟。
不过,别以为她是波澜誓不起,妾心古井水。这些年来抱定独身主义并非刻意为了他,而是她的确没遇上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
从她回国至今,明轩追了她将近七年,一直没得到她的共鸣,不过,若茴并不同情他,因为他也同时有个亲密的女朋友任他玩弄于股掌间;对于这样的关系,她看得很清楚,却看不开。又因为多半会来相亲的人是急着找伴的成熟人士,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及美国时间让她慢慢培养感情、先友后婚,所以光阴就这么的蹉跎而逝了。
一年后,她就满三十了!三十而立,她应该期待才是。
金楞坐在办公桌后,交叠着双手,看着公司的调查员为他完成的最新案例卷宗。
分类:非本公司工作人员。
被调查人:林若茴。
芳龄:二十九。
家境:富裕。
身分:瑞光陶业负贵人林邦或及妇联会委员贝雨蓉之女。
电话:xxx─xxxx。
喜好:无不良嗜好,但怪癖不少;诸如幼时挖土填肚;喜好搜集各国骨董咖啡杯、茶壶以供种常青植物;有自言自语自闭的倾向。
职业:白天任教于xx大学,晚上任教于私立xx高中。
作息:跟一张日历无异,乏善可陈。周一至周四,上午赶七点半校车,中午吃完便当,小睡三十分钟,下午赶五点校车至市中心,在台北火车站对面的百货公司美食馆叫碗馄饨,每餐皆是!固定买一条青箭,然后赶搭xx路公车,每每站在右侧第三个座位旁,即使有空位也不坐。晚上十点下班搭同班车回信义路的家,十一点准时熄灯。周五,整个下午空堂,都闲在办公室里。周六,一直到五点后才有空。周日,不是在家睡觉,便是出外购物,要不然拜访自闭症儿童的家庭,晚上一定回父母家吃饭。
交友情况:女性泛泛之交不少,多数为学生。唯一挚友死于大学毕业当年,被调查人该年出外旅游将近七个月,回国后,因怀孕曾上医院妇产科挂门诊,本欲留下胎中儿,事与愿违,不慎流产,从此不孕。P﹒S﹒其病历表遗失。
男性朋友:只有一位,名叫赵明轩,xx医院心脏科权威。赵明轩追求被调查人历史甚远,从就学至今已有九年,仍吃闭门粪,曾经因赌气结交上被调查人的挚友,导至其殉情死亡。现在仍与一名律师交往甚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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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对象:三年来,相了二十次亲,没成就半桩。
感情状况:空白。
附带最后一点:已非完璧。
目前被调查人独立赁屋而居,曾与同事表明不介意做个独身贵族。
应社长要求,调查员做下列评论:此女婉丽娟秀,身材、相貌一级棒,但心如止水,行事说一不二,与社长向来所偏好的千娇百媚、妖娆美丽的佳人大异其趣,不适合当“宠物”在家中豢养。依我等之见,除非社长想投资建校、为教育事业尽一份微薄心力,尚可将被调查人列入十二女性挚友之中,以提高素质。
金楞看到最后一项,不禁拍案叫绝。他这些部属也太尽忠职守了,都怀过孕了,怎么可能还是完璧?
他拿起话筒,照着报告上的号码按下了键,几声铃响后,便是她的声音。
“南无阿弥陀佛!林若茴不在家。有话,请在哔一声后直说:没话,就请您一挂为快。喔!对了!本姑娘不一定会回话,端看情节是否重大、曲折、离奇而定。谢谢!”
他呆了一下,听着哔声大响,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留言,反倒而像个差劲的三流演员,竟吃螺丝!不过,他只就咳了两声便切断了线。
他连忙抓起卷宗袋,往里掏了掏,一会儿,才瞥见袋上的红笔字迹。
敬告社长,这支电话号码有拨跟没拨一样,因为它从没通过;请社长最好别试,因为会上瘾!
“什么?”两名三十出头的青年耳闻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所宣布的消息时,沉不住气地大喊出来,“要定做结婚礼服!”
“我想我的国语应该不差吧!有必要抑扬顿挫地逐字为我矫正发音吗?”金楞挂着一脸的笑,和气的翻了一下档案,歪着头批阅公文问道。
一个发言人,一个调查员,两人无奈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后,看着老板黝黑英挺的鼻子不语。
金楞微抬眼,瞄了一下吃惊的部属一眼,依旧歪着头说:“好吧!那我只得再说得字正腔圆点。我说我要找个服装设计师,设计一套除了白色以外、什么颜色都可以的结婚礼服。够、清、晰、了吗?”
“这个……”两人还是犹豫半天。
金楞倏地合上了档案夹,嘴角扬起十五度的笑,冰冷的眼睛却直直望进对面的人,“别要我像只喋喋不休的鹦鹉般说上第三遍!你们有话请问,别呆站着,别半天吭不出一句鸟话!”
站在右边的发言人江翰清一下喉咙,马上问:“老板的意思是要订做一套结婚礼服,是吗?”他微笑地看着老板,随后又补上一句,“是您要穿?”
“我要的是新娘礼服!”金楞捺着性子解释。
两人又互望了一眼,搞胡涂了。“是您要穿的新娘结婚礼服?”这下两人一起开口。
金楞的头就僵在那里,笑意没了,但眉头耸了耸,隔着桌子大声说道:“你们今天是怎么了?昨夜的宿醉还没醒,是不是?你们看我穿上那种玩意能看吗?”
是不太能看!但无论如何,要他们把广崎日一这个名字和红烛礼堂画上等号真的是很荒谬,但是,看着老板微微发青的脸色,他们不得不说出违心之论。“也没那么糟啦!”不讲还没事,讲了又挨了一记白眼。
“我要订做一件新娘礼服,非白色的,不是给我穿的,是给我未来的太太穿的。真不知道当初请你们来是干什么的。”
这两个男人终于肯吞下这件消息了。“我们马上去办!能不能告诉我们,谁将是我们的老板娘?”
“林若茴!”金楞不讳言地迸出这个名字,再次摊开档案夹。
“老板,她不适合啊!”调查员左明忠马上有反应了,“她已非完璧,又是不会下蛋的母鸡,而且也上了年纪,不是花样年华的女子。”事实上,左明忠跟着她已有一个月,总觉得这么个好女孩要真跟老板沾上边,似乎是送一只无辜的羔羊入虎口,残忍了点。所以在调查报告上,竭力地往负面写,并暗示老板将她列为第十二位挚友,因为广崎不与合伙人发生关系,那些上了报的绯闻,大都是空|穴来风的小道消息,信不得的。反倒是老板真正的情妇被保密得很好,不过,只要对方不知趣地自动曝光后,他换女人比换件西装快。黎嫣萍那次闹自杀的事件,便是因为她口风不紧,故意跟人泄了底,才被甩的,要自杀还会先打给好友及新闻媒体,结果当然是死不了。
金楞不吭气,直到签完那份文件后,嘴角一撇,双手一摊。“怎样?我就偏好不下蛋的老母鸡,不行吗?这点是别的女人比不上的。还有问题吗?”
“那三围呢?”
“礼、义……”金楞倏地住口,瞄了一下左明忠,“我量到再给你!”
“其它小姐怎么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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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付?照旧啊!法律没有明文规定男人结了婚后一定得舍弃旧友吧!”
“未来老板娘不介意?”
“她是菩萨心肠,不在乎我广结善缘。”金楞依旧拿起另一份签呈办公,脸上不露愠色,轻松地配合着部属一问一答,然后不预警地点醒部下多管闲事,“你问太多了!下次你可以省了那套八股的称谓,改称我鹦鹉好了。”
“我们辨正事去。”眼看已捋到了虎须,两人身子一转,马上走了出去,停伫办公室门前时,避开了老板漂亮的秘书,互咬着耳根。
“我还是无法相信,他要娶老婆了!”左明忠交臂,一手撑着下巴。
“不信都不行!不过他也没说要告别单身生活形态。”江翰就比较实际了。
“是啊!何必为了一棵树,放弃整座森林?”左明忠真希望刚才能在办公室内对老板讲这句话,打消他戕害良家妇女的念头。不过老板大概会奉送他一句:何必为了救一棵无花果树,打破自己的金饭碗。
“这句话不适用在老板身上,他根本是打算把那棵树连根挖起,移植到自己的森林里,名衔好听是正室,日子久了,口感一腻,就是被打入冷宫的糟糠妻了。”
这时坐在办公桌后的秘书嗲声嗲气地问着:“嘿!有好消息?告诉人家嘛!”
江翰与左明忠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对她说:“好消息?明早见报,即知分晓,包你哭得死去活来。”然后讪笑地离去。
五八八─四一一九!我爸爸是一一九。
唉!有个龟毛爸爸还真麻烦。金不换按掉了皮带上无声震动的呼叫器,跟老师打声招呼,溜出去找公用电话,按下直拨线路,一接通后劈口就说:“爸,您没事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