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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茴身着围裙站在瓦斯炉前,右手翻着食谱,左手不停的搅拌锅里的汤汁,不一会儿,耳际响起熟稔的引擎声教她松了手边的工作,直跑到窗口看着那辆汽车慢慢地倒驶入车道后,再急急地冲回瓦斯炉前,继续搅和着食物。 这两周来,天气更加酷寒了,若茴终于了解隆冬的肃杀了。一早起来,道上积雪可达四寸厚,得靠铲雪机刮过,才看得见湿漉漉的黑色柏油路。
“回门罗!”门被打开后,他抱着一装满满的食物,用臀部将门顶了回去,走经她时,在她的后脑落下一吻,径自走到料理台前,将袋子一放,开始抖掉发上及外套上的雪花,顺口问:“今天还好吗?”
“嗯!”若茴应了一句,然后说:“半小时前,有一个男人打电话给你,他不肯留名字,只说是从非洲打来的长途电话,好象有很急的事。”
他不吭声,只是静静地卸下大衣,瞄了她一眼,就走进了客厅。
若茴黯然不语,无意地用杓子搅着那锅汤,心绪又飘回这几个月来的情景。
最近,若茴出门时,都会特别将视线挪至情侣的身上,细眼观察别人的一举一动;看电视、上电影院时,最能吸引她注意力的不再是曲折迷离的情节和演员的精湛演技,而是一有男欢女爱的亲密镜头出现时,就开始仔细揣摩、研究,最后她下了一个结论:只要男女之间的关系非露水姻缘的话,多半会有接吻、迸出雷电火花的情愫。
他从不吻她的唇,即使再热情缠绵的时候都未曾过,他会轻吮她的额、眉、鼻、耳、颈项,唯独她的唇彷佛是禁区似的。若茴不懂,连有洁癖的母亲也不反对爸爸吻她啊!而他一句“不卫生”打散了她所有的问题。他可以对她温柔至极,但区区一个吻,却觉得不卫生!这教若茴多少无法平衡、理解,想想看,被一个自己所深爱的男人嫌不卫生是多么沮丧的一件事啊!
自从那次她吵着要跟他去非洲以来,他会夜夜紧拥着她入梦,她更加珍惜这种温馨的亲密,但是她缺乏安全感,她感觉到他还是处处防着她。表面上,他把热情的恋人扮演得极为成功,尽管若茴是用心在对他诉爱,但是他没有以心来响应,只是不停的挑拨彼此的欲,却紧紧关闭他的心。只要她稍微对他表露爱意时,他不是装不懂,就是说心好烦、想出去逛逛,这让她永远无法体会到和他相知相契的感觉。
“嘿!长脚鹭鸶,发什么呆!汤底快结一层锅巴了。”他戏谑的警告声从客厅传来,令她的手下意识地又搅动起来,最后确定汤汁入味后才熄火。
这一顿饭,气氛有些不寻常。他不再谈笑风生,只是心不在焉地看着BBC新闻报导,直到一则有关非洲犀牛的报导出现时,他将碗筷一放,直冲到电视前将音量调大,双手插入牛仔裤后的口袋里,神色凝重地倾听新闻。若茴竖长耳朵听着卫星传送的通迅报导,得知是一则有关联合国环保单位派出的调查员在非洲小国遇害身亡的事。
铃……他快速抄起话筒,喂了一声后,才了解是大门的铃响。
若茴体恤地前去应门,开门后,面对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穿著体面、风度儒雅的绅士,微带金红的头发已全然灰丝,白眉下的眼带凝重地向她询问Mr﹒Hirozaki(广崎先生)的下落。广崎是金楞护照上的名字!
不到五秒,这个白眉皓发的陌生人和金楞就疾走进他的工作室密谈。若茴独坐在客厅里,心中的疑窦也开始作祟了。金楞一定没有她想象中的单纯,去非洲的工作也绝非单是为了协助第三国家开发水利工程。若茴望着墙缘的书架,定眼往一些保育的书籍望去,彷佛一股魔力在召唤着她,她竟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接近那些书,眼睛略过非洲、澳洲后,挑出台湾稀有动物那本精装书,随意地翻动了一下,直到中间一页自动地展现平摊开来,里面夹着一张纸,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英文和法文,上面还有水印及铜板般大小的钢印戳。
这张纸是一份证书,证明持有人已在国际解难特训中心完成三年特种训练兵役。其特殊技能:建筑、宝石设计,精通中、英、法、日文。真实身分:广崎日一。完训后发给掩护身分:日籍建筑师、英国格拉斯哥大学讲师。编名单位:世界救援环境生态保育组。
若茴迷惘了,她爱上的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
他说他叫金楞,在台北出生,在峨眉长大,却是持日籍护照的广崎日一;她是林若茴,也是在台北出生,虽不知峨眉在哪里,但她还是持台湾护照,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林若茴。
“我已决定了,若茴,你还是待在这里,因为你无法适应非洲当地的气候,”他坐在竹椅上,和颜相对地劝着她,“如果你想在这儿念书的话,申请学校不成问题……”
“是吗?广崎先生,你只要打通电话就有了吗?”若茴坐在另一端,冷冷地看着他,不悦地皱起眉,不睬他地回转头去,“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去非洲。”
“你最好给我远离非洲!但先解释前面那一句话的意思,”他锐利的眼紧锁住她,“你话中有话。”
“会有什么话?”她反问,拿起报纸,翻看着“犀牛谋杀案件”,嘴里和善的说:“我为什么要待在这里?你跟我非亲非故,男未娶、女末嫁,我为何要守在这里等你,为你浇花、替你看房子?”
“那你可以滚回台湾去!”他神色一黯,话就迸出来了,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你要我娶你是不是?作梦!你以为我渴望留你在这里?你以为你很行,一个青苹果可以喂饱一个大野狼的胃?我不是非你不可,你最好拈拈自己的斤两。”
她的心绞住了。“我不敢以为!你又要口出不逊之言、乱箭伤人了吗?你除了会当纸老虎吓唬人外,你还会做什么?”
“我会‘做’的事多着呢?”他一转铁青的脸,突然笑着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现在晚上十点半,你要上哪去?”
“出去逛逛,这里空气闷得很。”他看着若茴也站了起来,不悦地问:“你干什么?”
“跟你一起去啊!”若茴很自然的反答,这些日子来,都是这样的啊!
他马上露出一个嫌恶、不耐烦的表情,然后说:“你既烦又索然无味,你知道吗?我要上妓院寻花问柳,你跟个屁!”
“你……”若茴气得讲不出任何话。
“我……你……怎么样?讲不出话来了吧!有胆就跟着我来啊!我玩别的女人,你让别的男人上啊!就怕我花银子请人搞你,人家还要贴我钱回拒哩。你除了会在床上装死以外,能做什么?你连爱都不会做,光说不练有啥用!”
若茴忍无可忍,冲上前,右手一抬,使劲一挥,就给了他一记结实的左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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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躲,因为他就是要这样的结局。“太好了!这一记五爪耳光就算是我欠你的初夜权。我取走你的Chu女膜,你也取走我的处男巴掌,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我希望明早回来时,你能把我房里的东西清干净,滚回你的阁楼里去!”
两人冷战不到一周,金楞就又有了新的女朋友,一个来自丹麦的金发女孩,她是体态健美的现代舞蹈家。而若茴只是耸耸肩,看着他一脸得意扬扬的样子,撂下一句话:“幌子!”然后不睬他泄了气的皮球般的脸一眼,就弯进自己的阁楼去了。
因为他在外约会,若茴可以来个眼不见为净。所以不到第二个礼拜,他使堂而皇之地将那个女孩请回家来,与他正式同居。只要若茴在场,他会竭力抓住每一分、每一秒的机会和人缠绵,这教若茴看在眼里,苦在心里。
一天之中,他唯一对她说话的时候,便是在她耳边温柔地低喃:“你为什么不滚回台湾去?”、“回台湾去好!以你生涩的技巧,随便编个谎,找人嫁嫁,人家都不会怀疑你是个破了瓜的老Chu女。”、“你就这么不识抬举,硬要死赖着不走!”、“你为何不走?”最后,对于应付他口没遮拦的苛刻言辞,她已经练到老僧入定的境界,所有不堪入目、入耳的诡计,皆来个一笑置之。
黔驴技穷,他一火起来,嫌丹麦女孩媚功不足,就又和人家分手说拜拜了。
“怎么?激将法失灵了?”若茴得意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武侠小说,满嘴嘲讽。
“对一个只遵奉礼、义、廉‘三维’的小道姑,你能指望我会成功吗?”他刻意落掉耻这个字,交臂怒视光着脚丫子、优闲地横躺在竹椅垫上的她。
“你也没有很虔诚地奉行八德啊,怪谁?”
“那你就错了!我奉行‘爸德’的老婆,妈德!”他真的很想拽起她,狠狠地吻她,吻得她鼻青脸肿,行李一拎,窜逃回国。
这个小道姑根本不是女人,没有一个正常的女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老神在在地看书!而且是看他的书!不行!他一定要她恨他,最好恨他入骨。该死的女人!跟一只阴魂不散的苍蝇一般,挥之不去,驱之不散!
三天来,他竟没碰“幌子”,说给“鬼”听都不会信;但这是事实,他竟为那个道姑守身如玉。
既然她不吃硬的,他使改变战术,来个软功。
当天晚上,他就跑上去找她,说是复仇,倒不如说是他想要她已到了发疯的境界,他的动作粗鲁、狂暴至极,可媲美混帐。彷佛为了要惩罚她,他没让她合上眼、安稳睡上一觉过。
翌晨他微闭着眼,艰辛的从床上爬起来时,已近十一点了;而她,却笑靥迎人地将饭菜送上阁楼来给他用,还跟他提醒这是早午餐!真是哪壶不开提那壶!
这招软功,当然,也失败了!当真茴香草这么贱命、这么耐活?
不行!说什么都不能让她跟着去非洲玩命,不趁早甩开她,他将永无宁日。
最后,他找了一个周末下午,决定开诚布公地好言相劝,这回她最好领情,因为他是吃了秤坨铁了心,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