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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亦,又遇上了山地雨天,喊了几声没人下车陆坚定凑到车窗一瞧,才瞧着几位已经是奄奄躺在座位上蜷缩着,好在有地方派出所这几位不怕苦不怕脏的,把警车倒回来,拉着纤绳,使了几次劲没把车拉出来,下车一位小警和宝马车上的俩人说着让下一个人后面垫石头蛋,不料立时引起了一番争吵,那位尚穿着西装皮鞋一尘不染的怎肯下车趟泥去,而这乡派出所的小警哪见过这么娇惯的,自然也是手指点点土话咄咄,辩了几句还是陆坚定息事宁人,劝着乡派出所的小警前面拉,自己在车上找着石头,挽了一大把荒草垫车轮,几次车轮呜呜、泥迹溅溅之后,终于呜声冲出了水坑。
这是第一天到乡下,等到枣树沟旧址,路已经被山雨冲断了,横亘着两尺深的水流难不住人,可把车队难住了,一行人只得原路返回。
第一天的行程半途而返,到了乡招待所安营住下,正自发烧全身打战的陆坚定半夜又被几个组员敲响门了,一问之下是从来没在乡下呆过的组员一个嫌被褥发潮、一个嫌蚊子咬,还有一个闹肚子,陆坚定好容易做了一番安抚工作,直说就这条件将就点,把这个来自市局大部室的同志劝了回去,听着几个人下面小话议论纷纷都说简氏企业随行的这俩怎么怎么着了,陆坚定不顾病体有恙,回头一打听才知道,这俩位随行早回乌龙住宾馆去了,怨不得大伙牢骚一肚,这也太不拿警察当人看了不是?
又勉强凑和了一天,直待雨过天晴路况改观,雇了辆拖拉机勉强到了枣树沟旧址,早已无人居住的村子满目的残垣断壁,乡派出所的介绍说着,最后一家八十年代早期就迁走了,而这个无人居住的地方在乡派出所连建档都没有,再问这村人去向,除了已经迁走的人,派出所那一指对面的山坡,那儿,都埋着呢。介绍七三年发生过一场山火,蔓延了半个村子,自那以后这个村子就荒废了,最后迁走的一户还是乡里出钱安置的孤寡老人。说到了寻亲一事,派出所的那位两手竖了六根指头介绍着,已经六任所长了,都经办过这事,办法倒是用得不少,结果都一样:没戏。
这一天的工作当然也是没戏,而且目睹着历史的变迁,耳听过了地方警察形容的惨相,让工作队的情绪低落得很。
再过了一天,工作组寻亲到了周边最近的村子,刚刚和村主任坐下来了解情况,外面喊着叫着出事了,村主任和陆坚定一出门,主任倒还尚可,陆坚定吓了一大跳,一群扛着耙锄锹的村民往村口奔,心里记挂着车队陆坚定惊得直奔现场,现场倒好,车队被上百村民围着,差点要被唾沫星子淹没了,村主任细细一问,方知是宝马车那位同来的司机调戏村里谁家的大姑娘了,被姑娘家哥兄舅侄围着要大打出手,这下子难受了,不管你赔礼道歉还是赔钱村里人就是不依,愣是揪着那司机里里外外猛扇了一通耳光,还把人关进村委会,好在乡派出所的及时赶来才把人解救出来。
又过了两天,工作队里一位被狗咬了,那村里家家有狗,有的还不止一条,这倒找不着人赔偿你了。
足足撑了一周,直到陆坚定觉得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仍然是一无所获……
第06章 难时奸乃现
高速路口,车队缓缓地驶出了收费站,过了减速带开始加速,视线中熟悉的城市越来越近,随着熟悉的气息袭来,心里郁结了数日的沉重也越来越轻。
准确地说这是出行后第九天,更准确的表述是一无所获的一周工作之后,市局下令撤回了工作队,说是另有安排,有没有安排暂且不说,这撤回来的工作队可是如逢大赦了。
平直宽阔的街道,再不用担心有牛羊牲口会突兀地横亘在车前;舒适的路面也没有胃里被颠簸的翻江倒海之虞了,还真别说,几天不见,这楼厦、这车流、这行人还有这嘈杂的城市,怎么看怎么亲切,连偶尔的车辆阻塞也觉得亲切无比,最起码不像乡下,触目皆是荒草老树乱石,总让人担心斜刺里藏着掖着什么危险,连晚上睡觉都像睡在鬼片那种恐怖环境里。
放松了,绷紧的弦终于放松了,商务车里扎堆的是工作队的主力,除了因为狗咬自然减员的还余六人,好在组队的时候就考虑到了男女因素,这次工作队没有派遣女队员,否则还真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快到市局的时候车前副驾上的那位兴奋溢于言表了,回头提议,同志们注意了啊,我提议今天晚上大家到得月楼聚聚怎么样,共同庆祝我们成功地从解放前跨越到后解放时代。
一句话应声叫好齐齐响起,都乐呵上了,这句话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差不多都有这种要放松一下的心理了,怎么说这次这罪受得,也值得犒赏一下自己了,唯一不同的声音来自中座,一位文文秀秀的年轻人接着话头说着:“我得先去洗个热水澡啊,桑拿间里蒸上半个小时然后再来个泰式按摩……现在我身上有N个红疙瘩,真不敢相信啊,还有这么大的蚊子,再呆几天咱们非得疟疾。”
一说一比划,夸张到了两指一拉长,不说还好,一说同座的那位全身蹭着椅背咧着嘴应着:“……我也去,现在我全身闻着发馊、挠着发痒,哎张哥,你说咱们身上不会生了跳虱吧?把我给痒得……”
一痒,传染得全痒了,好在痒已经到头了,兴奋了几句又是牢骚满腹,嫌菜不合口味、嫌水喝着咯牙、嫌乡招待所连热水都不供应,更嫌弃的是这乡下的卫生条件问题,一进村就是一股粪便味道,与先前大家去的路上讨论的那种农夫山泉有点田的田园牧歌生活大相径庭,憧憬全部成了牢骚,当然记忆最深的是乡下这蚊子,不管你蒙多严实睡总能找着漏洞咬到肉上,后座上那位帅帅的小警摸着脸蛋上尚未消肿的俩个红疙瘩直叹气这次任务真背。
说到背,前座提议那位笑上了:“……兄弟,不错了啊,你再背还能比信息处CCIC高级探员被狗咬得住院背,这又流血又流汗,公伤都不算。”
“我觉得呀,最背的还不算他。”司机接了句,笑着凑热闹了:“要背得数雷助理的司机了,就在人家村姑臀部轻轻摸了一下,结果他脸部被人家蹂躏得比臀部还惨……哈哈……”
又是一阵放声大笑,话说人背的时候如果看到比自己更背的人,心理负担就会减轻不少,此时一说那档子调戏村姑挨揍的事,明显让大伙的的苦楚减轻了不少,哄哄哈哈的一车人笑着回了市局,扔下笔记本、资料,又迫不及待地下了楼,一干年轻小伙相携着上了车,直奔熟悉和惬意的生活而去了……
当差有当差的好,差当得好不好,急火了扔下都敢跑,可这当头的就不行了,最起码这回陆坚定不行了,市局下车正巧看到了随行的队员们打着招呼邀着一起出去,陆坚定苦笑着回绝了,直招手把这群精挑细选出来的骨干打发走人,这趟对陆坚定来说不是出了趟任务,而是当了趟保姆,十一二个人的吃喝拉撒睡都得操心,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考虑到这群城里小伙一下乡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了。什么困难也提前想过了,就是没想到最大的困难是和乡下人打交道。别说和乡下人,就和乡派出所的交道都不好打,派出所那几位土生土长的,到返城都没看惯这群挑三拣四的省城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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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情怯地上着楼梯,几次看表,早晨出发到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几次返身想先回支队,不过再想想领导这关迟早要过,还是硬着头皮往四层上,这些天陆坚定差不多想明白了,警察出马尚且如此,其他几拨找人的顶多是走马观花看一圈问一遍,回头交差就是找不着。不过最后悔的当初不该只盯着找人而忽视了去找人应该用什么人,就用派出所那些协警下乡也比市局部室这些骨干要强不少,不过这话好像不能说,怎么汇报呢?总不能说这些部室同志们娇生惯养吧?好像也不能说县公0安局和乡派出所配合不力吧?好歹人家也派了俩人随行不是?看来这事呀,还得用那一套老说辞了,还得把问题归咎到时代和年代久远上。
陆坚定打着腹稿,敲响伍书记的办公室门时,这稿子差不多已经成形了……
…………
…………
九天的工作用了九分钟汇报,如果去掉端茶喝水寒暄的时间,估计连九分钟也不到,接了个电话伍辰光匆匆起身,陆坚定不迭地告别,出门的功夫伍辰光拍着这位矮胖老陆安慰着:“辛苦了,先回去休息,这事要容易就不会拖这么长时间了。”
陆坚定几分谦恭地说着:“伍书记,我……我可没想到这么难,我……给您添乱了……”
“呵呵……不要有思想包袱,更不能影响正常工作啊,我可不怕添乱,就怕没人接手干……回去吧,盖局长等着我呢……去吧。”
伍书记依然像多年前安排司机回家一样多了几分和蔼可亲的样子,看样子一点都不急,这倒让陆坚定暗暗放下心来了,直目视着书记上了五楼才迈步下楼,心里的惴惴不安此时被莫名的感激代替了,怎么说还是老领导亲不是,一点苛责都没有。
下楼的放放心心走了,而上楼的伍辰光站到了盖局长办公室门前时,叩门的手指稍稍一顿,眉头皱了皱,也像陆坚定一样好像在斟酌这话怎么说,寻亲工作队这次出的洋相早传回市局了,今天调戏村姑了,明天被狗咬了,还有集体拉肚子之类的笑话早让伍辰光心里恼火得紧,不过实在不忍苛责敢站出来带队的陆坚定,怎么说这也是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怎么说站出来也是维护老上级的面子怕冷了场不是,你要责备一番,下回可没人站出来给你担这个责任了。
片刻,手叩下去了,应声而进,正打着电话的盖局长使着眼色,示意着伍辰光坐下,动作连续,电话不断,就听着局长在信心十足地说着:
“……高厅长,您放心,前一阶段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