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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姐姐,你带我转转吧。”我央求道,“我在宫里头因为害怕迷路可是一步都不敢多走。”
“好了。我带你去就是了。”纱衾一脸又好气又好笑,“你啊。”
我甜蜜乖巧地微笑,心里却空白的,没有任何情绪。
盛夏的影园是浓绿的世界。翠色欲滴的草木,营造出生机勃勃的气息。呵,是夏天呢,美丽热烈的夏天。
藤萝荔薜,香叶倒垂,树木发出的清香和泥土蒸发出的水汽混杂在一起,氤氲着整个夏日的午后。长长的走廊曲折迂回,廊顶舒展平远,斗拱飞翘,紫藤花已经落了,枝蔓上挂着一串串饱满的豆荚,青粉粉的,煞是可爱。有风吹过,沙沙的树叶摇动,晃碎了一地灿灿的金子。青石板上,阳光轻巧地跳动,宛若最调皮的精灵。我伸出手来,试图抓住这灿烂的生机,留在掌心的,却只有黑暗的阴影。
踏过长廊,映入眼帘的是宛如玉带的波光。星星点点的光芒宛如一粒粒的小钻石,耀眼的眩目。池水清澈见底,却不时有金鱼摇曳其间,大概是人工喂养的缘故,姿态从容而优雅。我想起当日偷钓御花园的鱼烤,往事历历在目,转眼已成云烟,半年的光景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从我指间滑走。
“奴婢见过灵妃娘娘。”陪伴在旁的纱衾突然跪下行礼。天气炎热,我们正在湖心的凉亭歇脚。
阳光过于耀眼,我一时间有点恍惚,明亮的光芒下,盛装的青年贵妇。我没有看清她脸型的轮廓,跟着跪了下去。天气太热,我的精神不济,实在不想有任何事情发生。
被称为灵妃的美貌夫人没有在我身上投入过多的注意力。从纱衾口中得知我是二皇子跟前新来的侍女时,居然还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晕,我长的就这么没有杀伤力吗?
忍不住对着光洁如鉴的水面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脸,不错啊,貌似也迷晕过几个极品男。呵呵,也有可能是他们刚好都眼神不济。
“看什么?你不会连这里头鱼的主意也打吧。” 楚天裔放大的脸忽然映进我的视网膜,我唬了一跳,勉强堆起笑脸。
“怎么会呢?除非你刻薄我,不给我饭吃。”究竟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我总共就抓过两回鱼!
“那倒不至于,你,我还养得起。”他指了指我的鼻尖,洁白修长的手宛如精致的玉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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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有种冲动,想看清他手心的纹印。
然而还是抑制住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渴望,我狠狠咬了下自己的内唇,把蠢蠢欲动的手背到了后面。
微微侧歪着头,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指,我诚恳地回应;“也对,我很好养的。”
“父王!”当初差点害得我丢掉小命的公主殿下又蹦又跳地奔过来。后面一大群丫鬟仆妇侍卫紧张地跟着,不时有人惊呼“公主,慢点”,小女孩置若罔闻,一门心思地朝我们的方向奔过来。
我连忙后退一步,以免自己成为人家父女深情相拥时夹在在馅饼里的肉沫。
楚天裔在女儿面前丝毫没有平日的威严,笑容满面的抱着她,询问她怎么又跑出来玩了。
“伊若知道父王回来了,就立刻跑来见父王。”小女孩爱娇地抱住她父亲的脖子。
“小滑头,别以为父王不知道,你恐怕是又不肯呆在书房里看书。明天考你《千家诗》。”
“父王——”伊若公主花容失色,牛皮糖一般狃着不放手。
“天气真的很热嘛!伊若要陪着父王,不要看老夫子,父王可比老夫子好看多了。”她狡黠地偷偷观察家严的表情,一脸娇憨。
“你确实要好好念书了,乱用词!”楚天裔苦笑,看来古代男人还不习惯被人夸漂亮。有空要不要给他洗洗脑,美丽的最高境界是雌雄莫辨,男女通杀。
“是啊,公主,先生可是在我面前诉了好一番苦。”刚才在廊子那头的灵妃不知怎的,又折了回来,言笑宴宴,春风满面。
“到你面前诉什么苦?!老夫子再没眼力也不该去打搅灵妃娘娘啊。” 伊若天使般的面孔,娇柔悦耳的童音组成的却是刻薄冰冷的言语。
“就是,我也觉得你的先生实在是不济,难怪公主的学问一直没有任何长进。” 灵妃不动声色,反唇相讥。
楚天裔不偏不倚,放任妻女当君子。
最后君子当不成了,灵妃气的脸色煞白。小女孩都是精灵附体,她们的刻薄话可以让无懈可击的淑女瞬间崩溃。
楚天裔无动于衷地整理着女儿挂在脖子上的璎珞,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看着灵妃气的浑身颤抖而又不能发作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她有点可怜,不禁对放纵女儿的楚天裔有点怨言。以小公主的脾气,她的这位姨娘不知道还能被怄几年。
“她当她是谁?”小公主讥诮地扫了眼踉跄离去的父亲的续弦,长长的裙裾狼狈而难堪;稚嫩的脸上淡漠而不屑。
旁边的仆从噤若寒蝉,人人都不敢弄出任何声响。
“你来干什么?给我削菠萝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落到了我身上,骨碌碌地转两圈,“我不喜欢吃菠萝。”
我微微一怔,有点不知所措。
“可是父王喜欢吃啊。”楚天裔重新笑容满面,有意无意地帮我解了围。
“好吧。”小主人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叮嘱我,“你可不能再不用盐水浸就让父王吃啊。”
我暗笑,明明是你当日谗虫作怪,等不及才麻的嘴好不好,居然把帐赖到我头上。
楚天裔心知肚明,笑的如吹面的杨柳风,“公主的吩咐,你可听清楚了。”
我连忙点头称是。
有丫鬟端了上好的蜜饯和冰镇鸭梨上来,亭中的石桌上很快瓜果飘香。有年老的家人陪着笑脸,殷切地相劝:“王爷,公主,日头大,尝口瓜果消消暑。”
水灵灵的时鲜似乎吸引了楚天裔的注意力,他拈起一块红润多汁的西瓜,略微尝了口,称赞:“今年下头园子里送上来的西瓜可不赖。回头见着老李,要帐房给他五十两银子,说他管理瓜园有方,本王有赏。”
五十两够庄户人家吃上两年呢,看来我的新主人出手蛮阔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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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先替我当家的谢过王爷了。”旁边的一个嬷嬷慌忙走出队列,叩在地上千恩万谢。
楚天裔手向上抬,示意她起来,笑道:“安分守己地做好自己的事,本王眼睛不瞎,自然会有赏赐。”
“不好吃。”小公主咬了口瓜,就呸的吐了出来,闹的眼泪还没来得及干的婆子左右都是尴尬。
“伊若!” 楚天裔顿时沉了脸。小女孩见父亲动了怒气,也不敢再放肆,嘟嘟囔囔地放下了西瓜,伸手夹了颗蜜饯。
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实在是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宝贝的紧。
没人招呼我,我也乐得跟一大帮丫鬟婆子站在一起,找再生为仆的感觉。人就是个懦弱东西,好日子过的太久就会把骨头煨软,当了一晌主子就不晓得奴才该怎么吃饭走路了。
“本王倒是有点怀念你的水果刨冰了。”我刚培养出一点意境,楚天裔就迫不及待地给我找着了表现机会。
“什么冰?”小孩子的好奇心随口水泛滥,看着我作恍然大悟状,“原来你不止会削菠萝。”
这似褒似贬的评语搞的我哭笑不得。只好连连应答,“奴婢不止会做菠萝。”
楚天裔听到我的称谓后,略有些意味的挑了挑眉,却没有说什么。嘴角的微笑高深莫测。
我哀叹,我也不想再当奴才,是人都想往高处走。可是,这,由得了我吗?
“你还会做些什么?会不会捉蝈蝈,扎笼子装它啊。”小公主眼睛亮晶晶,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连忙赔笑,“奴婢驽拙,公主说的这些,我都不会。”
拜托!怎么着水柔清也是中土第一豪门的大小姐,我要说会,岂不是打自己嘴巴子。
“你们怎么都不会,全都笨死了。”她气呼呼地蹭着石桌,不满地嘟着嘴。
我硬着头皮挨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小孩的骂,还得做诚惶诚恐虚心受教的模样,后者比前者更加艰难。
楚天裔但笑不语。
“简直叫人无法忍受!”小公主勃然大怒,她变化无常的脾气可真是叫人吃不消。
“统统是一群笨蛋!没意思透了。——呃。”她突然哽住了,眼睛外翻,因发火而红扑扑的脸蛋憋的得紫红。
刚才的大喊大叫让她嘴里的蜜饯不小心滑进了气管。
楚天裔的淡漠立刻失了颜色,波澜不惊的脸上全是焦急。
“还愣着赶什么,去请御医!快!”拍着女儿的背给她顺气,楚天裔虽然急,还不至于乱了分寸。
小女孩憋的脸色发紫,只是拼命地想抓自己的喉咙,旁边一大堆下人都乱成了一团。
我眼看她神色渐渐不对,太医又迟迟不到,也顾不上避嫌,专业的导向性逼着我主动请缨。
小公主
“王爷,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我忧心忡忡地看着噎得七荤八素的小丫头,因为窒息缺氧,她的皮肤上已经有轻微的发绀现象。
“如果王爷信得过清儿的话,就请让我一试,倘若救不回公主,清儿去给她作伴。”
非典肆虐的时候,曾经有记者问钟南山院士:“为什么医务人员会置自己的生命安危于不顾,始终坚守在抗击非典的第一线。”
钟南山答道,不是医务人员特别勇敢,也不是医务人员天生就比别人高尚;然而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职业道德,我们从医者的职业操守就是救死扶伤。我相信,如果今天我们面临的是火灾,需要消防人员站出来,他们也同样会义不容辞。
我紧紧地盯着她的嘴,生怕这两片薄薄的嘴唇会残忍地吐出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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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这样,这个小女孩等不到太医千里迢迢地赶来,就会早早去另一个世界承欢其母亲的膝下。
“好!”他笑容扭曲,狞厉的表情让英俊的脸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