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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可能是谁。首先,他得能够探知我们袭击蛤螟河子密营的军事计划。但是这计划是极端机密的,在日系人员中只有我和若山将军、饭田大住三个人知道,部队中的其他官兵只是按指挥行动而已。我们相信——大概你们也会相信,我们三个人,甚至包括我们的妻子儿女在内,总不会有人给共产党当奸细吧。”说到这里,他停下话头,直望着斜对面坐着的两个人。
何占鳌忙点头称是。
葛明礼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但只是一闪就过去了。他也忙点头说:“那当然,阁下家里的人都是金枝玉叶一样的宝眷,是会永远尽忠于帝国的。”
玉旨雄一又接下去说道:“那么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知道这机密呢?日系里边没有了。满系里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送情报的吕锡五!当然,他知道的也不是计划本身,但是他可以从情报中推算出我们的计划。对吕锡五这个人,我们也进行了一番了解,知道他是你——葛科长的结拜弟兄,是你保荐到汤原去的,我们由于对你十分相信,当然也就相信了他。”
葛明礼一听忙站起来,双足并拢,手按在裤线上,激动地大声说:“感谢阁下的信任!卑职今生今世不忘阁下的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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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旨雄一手往下按了按,让葛明礼原地坐下,然后又接着说:“我们也曾问过吕锡五,这情报透露给别人过没有?他发誓说连他亲娘老子也不知道。为了证明这一点,他说往次来哈尔滨,只要一下火车,头一个就踏进你葛科长的门槛,只有这次是惟一的例外。经过开头我们的一段谈话,也证明他说的是真情,你说的也是实话……”
这时葛明礼又一挺腰要说啥,玉旨雄一摆手制止住,又接着说道:“经过这样分析以后,情况就很清楚了,知道这个行动计划和可能知道的一共有四个人:三个日系一个满系,那么在这四个人当中谁有——我们先不用奸细这个名词——透露出去的可能呢?我看情况是不说自明的。所以就只好先委屈一下葛科长的盟兄弟,请他到哈尔滨来一下了。”
“是。”葛明礼忙又站起来说,“卑职要求亲自去汤原提他到哈尔滨来面见阁下。”
“不必了。”玉旨雄一又让葛明礼坐下以后说,“我和若山将军已经共同下令给新上任的哈尔滨特务机关长笠原靖夫先生,请他办理了。”
玉旨雄一说得很平静。但是葛明礼听来几乎又是一声炸雷。他万没想到会把他这个磕头弟兄抓进日本特务机关。他是绝对相信他不会给共产党当奸细的,就是把他骨头砸碎了,从骨髓里也化验不出他会有亲共产党的成分……但是这话他怎能说?一个字也不能说,为朋友两肋插刀得分在什么时候。
玉旨雄一又发话了:“我估计大概一两天内吕锡五就可以解送到哈尔滨。为了能早日查清问题,我想请葛科长谈谈,根据你对吕锡五的了解,你说他能不能通匪?例如一方面亲自把情报给我们送来,另一方面又暗暗透露给共匪?这里有一点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个吕锡五不是一个马克思的信徒,也不是孙中山的门生,而是金钱、权力、地位、再加上美女的追求者。为了追求这些东西,他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前一个时期汤北游击队曾经攻破两家大财主的庄园——用土匪的话说叫破了两座‘响窑’,得到了大批金银财宝、武器、粮食和大烟土,据说他们把大烟土都烧了,把粮食分给老百姓,却把武器和金银财宝拿走了。他们手里有了大量的金钱,就要雇小鬼给他们‘推磨’,那么这个吕锡五能不能见钱眼开,给共匪充当推磨的小鬼呢?因为葛科长是吕锡五的知己朋友,最了解他,所以就想请你判断一下,这可能性大不?我方才说了,我们对你是十分相信的。如果你认为根本没这个可能,那么问话以后,就可以考虑放他回去。”
葛明礼一边听着一边打着主意,等到玉旨雄一的话音一落,他立即答道:“报告阁下,卑职虽然和他是拜把子弟兄,可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的心到底是黑的?红的?白的?卑职难以看清。方才阁下说他贪财好色,那确是实情,共匪虽然没有美女给他,但是有财主家的金银财宝,只要钱多,什么样美女都能弄到手。所以卑职不得不说,他备不住让人家像钓鱼一样,给钓上钩了!”
玉旨雄一表示欣赏地点着头说:“嗯,你这态度是很公允的,这也说明你对帝国的忠心胜于朋友的私情。”说到这他又转向何占鳌道,“何厅长,你看呢?”
何占鳌忙说:“阁下明察秋毫,使卑职心服。方才葛科长对帝国的一片赤心,也使卑职感动。卑职和这个吕锡五也有过交往,此人鹰鼻鹞眼,两腮无肉,心毒手狠,贪得无厌,而且反复无常,朝秦暮楚,是一个危险人物。所以卑职觉得应该牢牢抓住他,从他身上解开这次军事行动的惨败之谜。”
玉旨雄一连连点头说:“好,你们谈的都很好!我一定把你们的话转达给笠原特务机关长,请他用严厉的手段,办理此案。”
说完,他在屋里转了两圈,又突然站在何、葛面前,激动地一挥手说:“对,到时候了,必须采取严厉手段,不只是对吕锡五,对其他人也应该如此!譬如对卢运启那老匹夫,我过去一再忍让,希望他能认清时势,当个识时务的俊杰。我甚至想用和他家联姻的办法,促使他为帝国服务,但是他竟对你们二位恶语相向,简直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要让他变成热锅上的蚂蚁,终日不得安宁!我要迫使他向我低头,甚至把他那位娇惯的千金亲自送到玉旨家族门前,和他联系在一起的还有那个北方剧团,他们竟敢无视我的指令,至今不来回话。更加令人不能容忍的是那个傲慢无理,自高自大的作家塞上萧,当我要他为日满协和王道乐土唱颂歌的时候,他竟然以艺术为上,王尔德唯美主义的信徒等等为理由,公然拒绝我的要求。如果我不是考虑他在满洲和哈尔滨的文坛上尚有名声的话,当时就把他抓起来,像捏住一个臭虫一样把他碾死!”
玉旨雄一话音方住,葛明礼马上接过来说:“报告阁下,这个塞上萧简直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不但当面顶撞阁下,背后还进行辱骂……”
玉旨雄一皱眉问道:“嗯?你听谁说的?”
葛明礼大眼珠子一转说:“卑职的外甥卢秋影和他很熟,他告诉我塞上萧从打马送尔宴会以后,就不断咒骂阁下,还说他是著名作家,社会名人,看能把他怎么样?卑职听到后十分气愤,正想请阁下批准,把这个臭知识分子抓起来。”
玉旨雄一“啪——”一拍桌子说:“抓!立即抓!”
“是。”葛明礼猛往起一站,双足一碰说,“卑职回去后立即执行。”
“好。”玉旨雄一又微微思索一下说,“抓起来后要昼夜不停地审讯,通过审讯,达到两个目的:第一,让他承认他利用写作小说的戏剧,影射和诬蔑了大满洲帝国。最说明问题的就是:在他的作品里为什么对‘黑夜’那么感兴趣。上次我已经点到他一首诗,说什么‘月去星藏,没了光芒’,这次演的话剧又叫《茫茫夜》,这是偶然的巧合吗?不,是他有意编造出来的。你看——月亮去了,星星也藏起来了,一点光明也没有,剩下的只是一片漆黑的茫茫之夜!先生们!这是多么恶毒的诬蔑和攻击呀!我们正在建设日满协和五族共荣的王道乐土,这是一片光明的人间乐园,而他竟把这说得漆黑一团,这不是最明显的罪证吗!”
葛明礼马上接着喊道:“光这一条就可以把他枪崩、砍头、活埋,怎么处置都不为过。”
何占鳌也忙点头说:“阁下的精辟论述使卑职得益匪浅,卑职一定努力学习阁下论述问题的精神和方法,这样就可以使那些惯于影射和隐蔽得很深的反满抗日分子早日被揭发出来。”
玉旨雄一点点头,又接着说:“第二点,在他承认了上述铁的事实以后,要给他立功自赎的机会,那就是要他写一篇保证书,保证出狱以后,立即着手写一部歌颂日满协和王道乐土的话剧,交给北方剧团演出。”
“阁下,卑职大胆地问一句,”葛明礼瞪着凸出的眼珠子问道,“对这样危险的反满抗日分子还要放出去吗?”
“放。要让他为我们写剧本。”
“那就让他在监狱里写。写不出来就揍……”
“棍棒底下不可能打出剧本来。即或有,也是悲剧,而我们需要的是高唱颂歌的喜剧。何况他还是一个有影响的人物。现在国基不固,人心还没来归,应以放为上策,而且要越快越好,最好在三天之内,达到上述两个目的,保证书一拿到手,立即放人!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卑职一定用各种办法,在三天之内,把他的保证书送呈阁下。”
“好。”玉旨雄一点点头说,“在审讯中你们当然要用刑了,这是你们的看家本领。但是要注意,一定不许伤着骨头碰着筋,三天后放出去的时候,脸上不许挂彩,走路要和正常人一样。可以用你们常用的办法。过电、灌辣椒水、上大挂、用针扎手指头……对了,前几天我在特务机关,看他们用三寸长的钢针通上电,往犯人手指头里扎,扎得很慢,一点一点进,犯人先是满脸淌汗,接着就浑身哆嗦,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插到一寸的时候,就什么都招认了,让他说什么就说什么。当然,你们要用的时候,得考虑这个人的特点,那根大针只能往左手指头里插,右手是一点也不准碰的,因为还要让他拿笔为我们写剧本。”
“报告阁下,我们连他左手也不碰。我们也有一根带电的针,比阁下方才说的还长,足有半尺,是专门往小便尿道里插的,一直能插到小肚子里去。这刑具谁也抗不了,只有那个共匪崽子罗世诚抗过去了,他简直是个……”
“好了。”玉旨雄一皱着眉头一摆手说,“怎么用刑,用什么刑,都由你支配吧,我要是的结果。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