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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刚才吓死我了。干嘛这样风风火火的?出了什么事了?”小穆的口气中含着无法抑制的抱怨。
“我刚才?真对不起。我自己都觉得有一些稀里糊涂的。对不起了。我只是突然感到喘不过气来,好像要找一个地方喘一口气,就是这样。没有别的什么意思的。”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我对医院有一种过敏的感觉吧。”
“是不是你看到小火伤的那样,感到压抑、难受?”
“可能吧。现在我感到好一点了。”莎比的脸上竟然表情出奇的平静,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就像一个梦游者终于在此刻恢复了正常。她的脸上挂着一种淡然而依人的笑容,刚才那种不近人情的冲动,已经不翼而飞了。
“那你想上哪里去?”小穆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莎比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在她的动作中,小穆还是依稀辨别出刚才那一场虚惊给她带来的精神上的重负,他可以感觉到她在暗中舒解内心里的一种苦楚与紧张。在这一刻,小穆似乎明白了,这一段时间与莎比的融洽相处,并不意味着他对这个女人有真正的了解与相知。
莎比的目光有些怯怯地看着小穆,仿佛是做了一件错事的孩子,“等一会我回去吧,我现在只是想透透这儿的空气。你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先走吧。”
“我有什么事情?你还不知道吗?”小穆从莎比的话语中听出她的冷漠而有些不快,没来由地反问一句。
莎比歉意地瞄了下他,眼光显得短促而心虚,“那我是耽误你的时间了。”
“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说客气话。我有责任陪着你。”小穆声音挺大地说道。
“小穆,你真是好……可是,我……,这样吧,我想我在这里散散步,然后就回去吧。”莎比的目光里露出一种哀求的神情,仿佛一个小女孩向父母提出旷课时的那种胆战兢兢。
“走吧,我和你一起逛逛吧。”小穆说道。
两个人沿着地铁站外面的一条向南的大道慢慢地向前走着。这个地铁站点,进出的人流比较少,既看不到外面的乘客结队下地铁,也很少看到有乘客从地下出来。道路上,居然有几辆摩托车的掮客呼拉一声地把车子开过来,问他们需不需要车子。小穆回绝了,摩托车车手看无望,便又呼啸着驾车遁去,停在路边,像栖息在树木上的小鸟。
这里像是郊外。道路异常的宽阔,房屋也很新,可见是刚刚建立的小区,完全不像是属于苍老的上海的一部分,而像是一个陌生的城市。西斜的阳光,疲软无力地倾泻在宁静的楼房之间,似乎是没有人关注似的,显得特别的凄清。没有人影,阳光也顿时变得百无聊赖,郁郁寡欢,充实在空气中。地面上都处是刚刚整理好的新土,显示出这里是才经过最后的整容似的,有一种新鲜得令人无法承受的感觉。一座刚刚建设起的水泥桥,心平气和地横卧在道路上,寂寞地承受着温暖的春阳的亲吻,过分青涩的桥体,干净得令人怀疑是不是舞台上一出布景,简直难以相信这是在活着的肮脏的人间。城市的边缘,总是会给人一种寂寞的感觉,它沾染着城市泄漏出的繁荣,更加衬托出这里的孤寂,这里是城市的弃妇,伤感的泪,也就更加惹人愁肠。
两个人站在那座水泥桥上,看着微微起着波澜的小河,看着靛蓝的河水咧开的小心谨慎的波纹,都感到一种迷离恍惚之感。城市在哪里?纷杂的生活在哪里?在这种郊外的时光里,一切人的本质性的东西都被抽离而出,只有那种天旷地远的一种浩大的自然,提醒着人们,人类存在的渺小与失落。在春天的阳光下,一切都变得凄苦而无味。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幸福?每个人都被迫回答着这样的命题,而实际上,每一个人都无法回答。面对自然的每一步历程,人类只是一个没有发言权的孩子啊。
两个人所以都很无言。小穆的心里,感到想做一些什么,但他更不知道如何做。于是,他抬眼看了一下莎比,也许他自己先动弹了一下,莎比也有意识地向他回了一眼,两个人的目光对在一起,像触电一样,又分开了。小穆赶紧建议道:“走吧,回去吧。”
“嗯。”莎比温顺地应道。
94
回去的时候,两人在陆家嘴下了地铁,来到了黄浦江边,从此岸看着彼岸的外滩。两个人坐在沿江的石椅上,时光空旷地从他们身边流逝。小穆却觉得这样的时光很充实,他甚至不知道身边的这个女人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使她显得更为神秘。因为贴近着神秘,他很关注着莎比的一举一动。
黄浦江像城市的一个缺口,黑色的水流竟然显示出潮汐的力量,涨满的污秽的黑水,百无聊赖地击打着这一边的堤岸。混沌的河水,在微风的作用下,竟然激起白色的水花,兴奋地向这边涌过来,从表面上看,它像一条内河,但是,它的水的流动,却暗含着一种强劲的力道。
小穆再也没有向莎比提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后来两人一起往回走,巨大的东方明珠塔总是见缝插针地闯进他们的眼帘。天色开始昏黄下来,在东方明珠的塔下面,一道霓虹灯广告映入眼帘,上面说明着百老汇著名歌剧《歌剧魅影》最后一天在上海大剧院演出。也许那个广告的色彩太热烈,小穆想到了当年曾经与女朋友进去看“悲剧世界”的一幕,他在心里不由动了一动,他转身问着莎比:“你喜欢看歌剧吗?”
莎比微微笑了笑,刚才被泪水浸泡过的眼睛,依然湿渌渌的,眼睛里泛着一点点隐约的红丝,令人产生一种我见犹怜的柔情。她显然没有明白小穆指的是什么。
“你看最后一场演出,你想不想看?”小穆指着前面的广告牌说道。
“我很久没有去看了,记得在学校里看过江姐。其它的歌剧,我就不知道了。”
“最后一场,不看就可惜了。”小穆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你想看,就看吧。”莎比说道。
“如果你不想的话,那就……”
“我没什么,只要你喜欢。”
“太好了,”小穆高兴地说道,他禁不住拉住莎比的手,在这样的轻松的时刻,他还从来没有接触过莎比。虽然他曾经有过那次在医院里对莎比的搀扶,但那时候的莎比仅仅是一个无力撑持自己的病人,根本没有决定自己行为的能力。而此刻就不一样了,莎比被他拉扯着,随着他而奔跑,那种温顺,那种对他的放纵,使他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兴悦。
“走,先把肚子问题解决了。”小穆说道。
他们来到了东方明珠对面的一个著名的广场,乘上电梯,到了四楼,在老城厢饭店里吃了晚饭,然后来到了上海大剧院。
当豪华的剧院里响起那男人与女人的不同频率的交响,一种天籁般的感觉穿透在空中。“音乐天使”的那一段摸索与追究的咏叹,像一种纤细的纯洁的意念,执着与绵延地流动着。艺术会在某一时刻会成为清心寡欲的洗涤剂,它把人类的欲望压抑下去,而提升起一种温柔的有所期待的情感。在艺术的撩拨下,人类呈现一种多么强烈的反差与不同啊。人的确是一种矛盾的综合体,高尚与卑鄙、情欲与纯洁、色情与爱情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地存在于一个人的身上,但是,这两者之间绝对不是同时出现的,它们参差不相见,比如,当情欲奔涌出来的时候,纯洁的爱情就会退守,而当那一丝纯洁的渴望涌动在心际的时候,情欲的热浪却被远远地挤压到荒漠的边地。它们之间绝对没有一块中间地带,它们针尖对麦芒地共生共荣于一个人的身上,但是他们却轮番着主宰着一个人的情绪与精神。在剧组的歌声里,温柔的情愫被艺术的韵律刺激着,主宰了一个人的思想,任何邪念都被驱赶到一干二净。
当走出剧院的时候,小穆看见莎比的眼睛里挂着晶莹的泪珠,两人在这一刻,都被那神奇的音乐洗尽了任何的欲望的成分,小穆感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心地带,他需要的是一种熟识与亲切,一种来自于心底的对温柔的渴望。
他们沿着人民广场封闭后、边上空出的一条小道往南京路方向走,逼窄的巷道,堆弃着杂乱的建筑抛弃物,小穆把手伸了过去,莎比略显犹豫一下,便把手伸了过来,因为有了手的接触,两个人在暗淡的城市之光映照的巷道里有些忘乎所以地走着。
突然,莎比被什么绊了一个,小穆感到她的手猛地向后退去,紧接着就听到莎比发出哎哟一声,单膝跪地,小穆刹住了步伐,急忙转过身,焦急地问道,“怎么样,疼不疼?”
莎比低头没有吭声,小穆回转身,两只手支着莎比的胳膊,“没关系吧,刚才怪我走的太快了。”
莎比抬起眼来,她的目光里流动着星星一般的光芒,“不怪你,怪我没有在意。”
“真的?”
“没事的,”莎比甩甩了腿,“你看不是挺好的吗?”
莎比刚刚说完,突然又哎哟了一声,重心就把持不住,往前倒了下来,小穆正好扶住她的两臂,空出了自己的前胸,莎比便全方位地倒在他的怀里。
也许太突然了,但是小穆还是感到莎比的软软的热乎乎的身子伏在他的身子,一下子把他积压在心里的那一种隐约的朦胧的情感给激发出来,他让自己去感受这个女人的体温与呼吸,甚至不愿离去。小穆搂着莎比问道:“怎么了?”
“我的鞋子甩脱了。”莎比的气息扑在小穆的面上。
小穆没有放松自己手上的力,两手从她的肩头下滑,陷在她的收缩的腰肢上,然后把莎比箍了起来,莎比没有抗拒也没有动弹,甚至小穆可以感觉到她不仅把她的上半身依靠着他,而且把下半身也贴近了过来。
这种感觉使小穆感到惊讶,其实当一个女孩把她的全部正面投向男孩的时候,那种迎接的状态,带有一种极大的性的挑逗性,莎比只是无力地放任着自己的身体贴靠在小穆的身上,但是小穆却敏感地感觉到这个女人微微湿热的下身,平稳地承受着他的男孩的热情。这是只有热恋的情人才能有的对对方的放纵的承受。
当一个男孩意识到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