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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如何做?把自己当成她的避孕套的又一个撑大者?
这是他不想做的。他不想把自己等同于一个女人身边的流水作业者。一段时间以来,他觉得开始喜欢上面前的这个女人,可以回避她的职业性的逢场作戏,把那些碟片中的镜头,仅仅作为一种作秀,一种谋生的劳作,但是,女人背后的这种秘密,却使他觉得,她隐藏在碟片后和心态与作为,却是真正不能让他接受的关键。
莎比怔怔地看着她,一双眼睛里只有麻木,没有羞涩,她没有任何声音。
穆岩把避孕套重新放到床后边,激情这时候已经远离了他,他觉得索然无味。他感到什么地方出错了,但是,却只能模糊地把握住自己的理由。
他感到自己的这一段不合时宜的爱情,真正遭遇到了症结问题。他从没有刻意地去寻找一个肉体的女人,即使他面对碟片自渎,那仅仅是一种肉体的释放的需要,并不意味着他情感的倾注。然而,当他在生活中投入自己的情感时,却发现,自己必须遭受肉体的狙击。
他没有把她作为一个人尽可夫的生意场上的女人,与她在一起的日子里,他感受到的是她的平朴,她的善良,她的融洽,这一切是任何一个女人真正打动男人的地方,但是,避孕套破灭了他的梦,他觉得她更有着肉体上虬结着的过去。这种过去,令他信心顿失。
他希望这一个女人只为她开放,她的情感只把最激烈的隐秘投向他,但是避孕套扫荡了这种情感上的浪漫,使爱情遭遇到物质的侵袭。
她还有多少不可知的过去?她的避孕套是否是每一个接近她的男人都可以享用的物品?
穆岩难以把她看成是一个女优,他已经把她接受成他的一个心灵的同伴,现在他感到这是相当危险的。他必须应对许多意想不到的意外的冲击。
他像陷入一种烦恼的漩涡中,无力自拔。他隐隐地感到,这可能正意味着他的这种爱的选择带来的麻烦初见端倪。爱在最初的欢悦之后,总是无尽的苦恼。他觉得自己隐隐地看到烦恼的冰山,正在风平浪静的洋面上露出头角,散发着缕缕的寒气。
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迎接那一切他无力承受的意外,在此刻,他觉得唯有逃避,离开是非之地。
“我走了。”他内心里充满着委屈的情绪,朝着开花板,说道。
莎比一直没有说话,听任他穿好衣服,趿着鞋子,带上房门。
234
没有想到的是,莎比却一夜睡的很好。她觉得自己有一些累了,当小穆推门出去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抬起头来。
她没有把衣服穿好,她觉得自己变得出奇的懒,夏天已经步入尾声,晚上不像前一阵子那么闷热了,裸露着身体,躺在床上,她觉得是对自己身体的报复。
一个男人怀着对她的身体的仇恨,离开了她,那么,她自己又何必再把自己的肉体遮遮掩掩的?
她分不清对身体的态度。人总是按照活下去的理由,原谅自己的。如果一个人不停地生活在自责的漩涡里,只能说她的心理是一种病态,是一种忧郁症的前奏。正像人类的伤口有自我愈合的功能,人的心理也是通过学会遗忘,获得生存下去的勇气。
从屋子外面钻进来的光线刺进了眼睛,莎比睁开眼睛,她有一些吃惊地看着自己裸露的身体。她不习惯裸睡。上海女孩一度时期都风行裸睡,因为那样据说可以美容,但她不喜欢那样,不知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把身体的关键部位包裹起来有一种安全感。她无法想象,在一种不安全的状态下可以沉沉入睡。但是今天怎么了,自己怎么一丝不挂?
有好一会儿,她愣怔地看着自己的腿,自己的胸脯,才明白过来,昨晚发生的那一幕不快。她记起来了,一个男人来过,后来又走了。走了就走了呗,自己还要继续下去。
她一件件地穿好衣服,手机突然响了。
里面传来小火的声音,她告诉莎比,她要出院了。小火说,她要和阿冥到乡下,离开上海。其实她去的地方只不过是上海的郊县,但是,那种感觉,就像是永别了上海。
莎比这时候似乎需要依靠着过去环境里的一个人,以驱赶心里头的那一种积压着的阴影。这种念头在心里一闪过,她便不假思索地说:我去送送你吧。
小火竟然没有拒绝。
莎比匆匆地忙碌起来,似乎这样才可以抛弃郁结在屋子里的阴郁的气息。她稍作梳扮,喝了一杯牛奶,她的心里又是一酸,她以前一直不喜欢吃牛奶,自从小穆说他喜欢吃牛奶之后,她也慢慢地染上了吃牛奶的习惯。现在,她在无意识中触及到的早餐,又仿佛抚摸了一下内心的隐痛。她感到自己与小穆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有了许多交汇点,但是,她现在隐隐地感到,交汇点永远是一种交汇点,而不可能并行成一条直线,自己有过期待,但期待永远只能是期待,不可能变成现实。有的时候,自己会陷入一种热望中忘乎所以,该让自己清醒了。
莎比胡乱地想着,心情似乎很平静,她觉得自己看透了这种感情的本质,甚至她有一刻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对感情无所谓了?她的心矛盾极了。她曾经为自己有一颗可以爱着、活着的心而欣喜过,现在她却又为自己能达到心如死灰的古井无澜的状态而满足。自己什么时候对感情能练就如此收放自如的能力了?
心里平静地想着,她开车来到了长海医院。第三代领导人书写的“长海医院”的几个大字竖列在主体建筑上,她竟然觉得有一种特别的亲切。
莎比停好车子,上了住院部的大楼。在病房里,正遇到扛着一个大包裹的阿冥。
“小火呢?”莎比问道。她看到,小火睡过的床上一边狼籍,下面露出黑乎乎的铁丝网。
“你刚才上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她吗?在医院的大门口呢。”
“我怎么没有看到?”
“你是开车进来的吗?你一定没有在意。”阿冥说着。
莎比想帮他拿东西,但这已经是阿冥最后一趟了,她只好赤手跟随着阿冥下楼。
“小火的心情还好吗?”莎比在电梯门口问道。
“挺好的。”阿冥从包裹后边露出头,说道。
“她喜欢跟你去吧?”莎比问道。
“她挺爽快的。”阿冥说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啊。”
“谢我什么啊,我也没做什么。”莎比笑了一下,说道。
“感谢你一直在做小火的工作。”
“别这样说,也是你有魅力啊。”莎比跟在阿冥后边说道。“女人嘛,就是这么一回事,谁对她好一点,她就会对谁好。”
“全姐,你说的话,我会记住的。”阿冥诚恳地说道。
“算了,我说的也不是经典,倒是我的口头禅,呵呵。”莎比笑得露出了牙齿。
在医院门口,果然在一个三轮卡上见到了小火,小火蜷缩在里边,脸上苍白,但一双眼睛倒显得乌亮乌亮的。
莎比走近车门,小火手伸过来,把莎比拉住。莎比问她,“早饭吃过了?”
“吃过了。”小火好像怕她不相信似的,便又补充说道:“吃的是面包。”
莎比一只手被小火的手拉着,一只手摸着她身边的袋子,里面挤着三四个不成形成的面包,“你就吃这个啊?你可得多补充一点营养。”
“我喜欢吃,你看,我养的不是挺好的吗?”小火笑道,她的牙齿没有光泽地浮现在她的没有血色的嘴唇边。
“你这样子还算好啊,我都叮嘱过阿冥了,他对你不好,我可不依。”莎比故意地瞪着眼睛说道。
“他呀,宁愿自己不吃,也要给我吃。”小火的目光朝车外看了一眼。
“你知道就好。有阿冥这样的男人,是你的幸运。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像阿冥的。”
莎比说道,她不由想到了小穆。阿冥可以毫不嫌弃小火,而小穆呢,却无法容忍自己的过去。
“没有想到小火的命还不错呢。”小火似乎很开心地笑道。
“我是跟你说真的,不是说了玩的。你不要不当一回事。好好珍惜,懂吗?”莎比竟然不自觉地用严肃的声音对小火说道。
小火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莎比,没有一丝挑衅的情绪,过去这双眼睛里,总是蕴含着逆反的抗拒,现在却明鉴见人,一览无余,小火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离开小火,莎比在告别时拉住阿冥,问他花了多少钱。他说结帐后,共计用了两万伍左右。莎比不放心地又问到松江县之后的医疗费有没有着落,阿冥说,他准备再向学校里借一点。
235
小兔早早地离开了培训基地,因为她的妈妈又托人为她介绍对象了。真是烦死了。在她自己的心中,觉得自己还很小,很乐意享受这种无人干扰的安宁。但上人不知怎么想的,整天催逼她找一个男人。自己是不漂亮,但至于嫁不出去吗?这不,下午的时候,妈妈打来电话,叫她下班早一点走,又安排去相亲了。
在虹口体育场,她上了地铁,只不过这个地铁是悬在空中,像拦腰切过城市的腹地,扑目所见,都是城市破败不堪的背面。
这次妈妈也与时俱进,玩起了时尚,让小兔在地铁上去赴约。这倒颇合小兔的心思。没有一个女孩在心中不怀着一点浪漫的渴望,那种按步就班的见面,是小兔十分厌倦的,但尝试一下在地铁中的“闪约”,倒别有一番风味。近来上海风行地铁里的约会,大体上让一群女孩乘上地铁,依次在预定的站点下站,与等候在那里的男士面对面地交谈,时间到,再乘上地铁到下一站。那种把机遇给予速度的感觉,十分符合城市的风格,可谓是地道的速配。虽然小兔也觉得这种配对,简直把人当成了一种机械的动物,但城市嘛,讲究的是速度,心理上还算能够承受。
大概妈妈受到这样的启发,也设计了让小兔到地铁约会的方案。小兔心情里充满着一种颤栗般的兴奋,倒不是又要见到一个陌生的男人了,倒是她觉得货真价实地去体验一下景随物移、人随地换的奇特感受了。
因为兴奋的缘故,她从办公室的楼梯上下来的时候,带了一阵小跑,脚步也不由自主地走出了韵律。正巧这时莎比不紧不慢地上楼来,老远就冲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