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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怒(二)
天气甚热,锦缡渐渐穿不住长裤长袖的衣服。可儿翻出一件妃色的旗袍,“小姐,这是你回来时新做的呢,你看这缎料,这花色都是最时兴的。可惜了,这样颜色的都压箱底了。”
可儿剩下的话没敢说出口,自己却是都要哽咽了。老太君仙去不足百日,这般喜庆的颜色自是穿不得。
锦缡正对着镜子绾头发,瞥了一眼:“我记得有件艾绿色的泡袖长裙,好像拿衙门那边去了……”
“哦!在的在的小姐,是不是这件?”可儿举起裙子给她看。锦缡看着,是与那条一起做的,料子颜色都一样,只那件袖子裙摆都要比这件长,且这件多了条束腰带子,要更显身形一些。锦缡决定就穿这件了。
张乔和几名警卫护送锦缡到了郎府。管家陈寿请锦缡在外堂稍等,一边命人看茶一边去通报。锦缡坐在太师椅上,眼睛只管盯着手里的茶杯。
一进了郎府,锦缡必是不敢随便乱动了,连眼珠子都不敢乱转一下。
陈寿回来时说老爷请她移步南苑。锦缡刚到就看见郎元山、阮月华、郎湘还有两位姨娘都出来迎接。
锦缡上前一礼,面色焦急道:“伯父,伯母,两位姨娘。不知大哥伤势如何,可还要紧?”
郎元山颔首,面上是一贯的沉重。“已经脱离危险。”
锦缡一听这话,不由得心里一沉。脱离危险……她低头敛眸:“伯父,伯母。大哥他……我方便进去看看他么?”
阮月华道:“阿缡有心,进去也无妨。”
锦缡临进去里间之前看了一眼郎湘。
郎湘冲她眨一下眼睛。她莫名地心安了许多。
屋子里有两个西医和几名护士一同守着,鼻尖充盈着一股子混杂的药味。她放轻脚步,向窗幔走去。郎乾南昏睡着,头上缠着层层叠叠的绷带,却并没有血迹渗出。因天热,也没给他盖上被子,锦缡又扫一眼他颀长的身子,见除了手臂便无其他伤处,至少四肢仍旧健全。
她心下便明白了几分。
看过郎乾南,锦缡又随阮月华、郎湘来到外间小坐片刻,已经不见了郎元山。锦缡刚来时就见着郎元山戴好了礼帽手持文明棍,看样子是等着接待了她,而后有事先走了一步。
锦缡可怜巴巴地看着阮月华:“伯母没打我没骂我,还肯让我来看大哥,阿缡很感激。”
郎湘与她隔着一张高几坐着,把手边的茶水推给了锦缡,默默地看着她。
阮月华略微紧绷的面色终于松动下来。“可收起你那副可怜模样吧,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有那份心急着来看他,我们应当高兴才是。”
阮月华这话说的叫锦缡一时接不上茬。
锦缡垂着头说:“是我连累了大哥。”
“且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他帮你,是他应该应分的。不看别的,也要看在你叫他一声大哥的份上。我们自来就是没把你当做外人看待的。他没保全自己,也只怪他没用。郎家的男人,是不怕这些的。”阮月华望着里间的方向,轻摇美人扇。
待到锦缡作别阮月华,她终于像是从阎王殿里逃出来一样。要知道同这个伯母打交道,她从来都是很惨的。
郎湘终于得了机会屏退下人送她出来,两人好说些体己话。
郎府的墙很高,院落比锦宅多一些。七绕八绕的锦缡有些摸不清方向。锦缡道:“还得多亏有你,不然我早……”
郎湘突然竖起食指在嘴边。锦缡会意,止住笑意,放轻脚步。原是她们走的胡同旁边的院子里有人在交谈着什么。
“难道她真如传言……和几个男子……听说周大帅的儿子被她迷得……”
“说什么也没用。你看看人家那才叫真正的厉害主儿。我听着风声,意思是这回锦家危险了,周少帅再迷她有什么用处?老子急了照样要打仗的。女人当家终究是不成事……这回不还得来求着咱们二少爷搭救……”
“二少爷那般的人物,眼光高心性傲的……倒追他的女人一大把,戏子也好,名媛也罢,依我看,就连那个锦大小姐都满算着,也不见得能入得他的眼……”
郎湘刚听了两句就要拉着锦缡走,锦缡正失神,被她拽得一个趔趄,鞋跟卡在石缝里,险些摔倒。
“你还好么阿缡?怎么脸色这么差?阿缡你别听她们嚼舌根子的话……我二哥他……这么多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不是不知道……”
锦缡摇摇头。锦缡被郎湘拉着走了一路,竟是觉得无比地累,一点也提不起力气来。而心里更是空落落的,有一些想法开始在动摇。只是她退无可退,便也只能任由这颗心空空地悬着,浓浓地悲哀着。
她抬眼看见门匾上用颜体书写着“湘竹小筑”,“不是要送我出去?怎把我拉到你这里来?”
郎湘将她拽到里间,按在沙发上,自己挨着她坐下,手紧紧拉住她的:“我们郎家有吃人的鬼,你总不敢来。这回我得抓牢你。”
锦缡苍白着脸微微一笑:“你不是更怕那鬼?哪有一个大姑娘总也不着家的。”
“你还笑得出来!不晓得我和彤玉怎样担心你呢。放眼看去,哪家的小姐像你一般?虽是时代不同了,也没有像你那样的。偏偏还弄个司令来当,做那人上人滋味可好受?还偏要事事亲力亲为,看着你出生入死的,浑不把自己当回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恐怕除了婶婶,那是大伙都瞒着,天下就没有不知道的了,你锦大司令可是声名远扬了!”
锦缡笑起来,掩饰着面上的黯然:“小湘,一定是彤玉把你教坏了,几年都没见你说过这么多话。”
郎湘掐了她一边的脸蛋又朝着她另一边脸掐去。“你还笑?还嫌我话多?我找你来是有正事跟你说,锦大司令!你严肃一点。”
锦缡笑着点头:“好,我严肃。”她收敛了笑容,面上的苍白失落便是一点也掩饰不住了。迎上小湘明亮的眸子,她有些闪躲。
郎湘双手捧起她的脸,恨恨地揉了两把。可是锦缡的脸上依旧没有血色,郎湘看着心疼。
“方才路上嚼舌头的正是我的两个姨娘。她们说些难听的你不要往心里去。但她们说到的一件事怕不是捕风捉影。我且问你,你可甘心做我二嫂?”
锦缡大睁着眼睛,茫然地问她:“谁说我要嫁给你二哥的?”
“怕只怕,他想要娶你。那你就是如何都逃不掉了。况且,那日他与我娘的谈话被我听来了一些,我娘……也是认定了你这个儿媳妇的。”
小湘瞧着她没有反应,继续说道:“阿缡,我真的担心。你性子好强,偏偏他就更强。我真怕他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你们都是高傲的人,更何况没有爱情。阿缡,这样的婚姻正是你、我、彤玉甚至所有女子惧怕的。连我……都会反抗,我真不信你当上了司令连带着也转了性,肯屈服于任何形势。”
锦缡轻轻抱了小湘一下,拍拍她的背,勉力微微一笑,声音轻得不似真实:“不然呢?小湘,我爱的男人不在了。嫁或不嫁,嫁给谁,都无所谓的。”
郎湘猛地摇头,“不会的,他不会的!你不了解他,阿缡,相信我,你不了解他!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妻子心里爱的是别的男人,是死人也不行。
”
她苦笑着:“是不是你们郎家的兄弟都是那样的性子?郎家的小姐可一点也不一样。”
“哪里呢,我大哥可不像外界风传的那般,他就要温和许多,别人说他们两个像,我们本家的谁也不会这样以为。这些年大哥是败在情之一字上的人,而二哥,真想不到有什么能击败他!我们家老四才多大,还看不出来什么。要说我还有个堂兄,天元三哥,你也认识他的,他是真的风流性情。”
小湘说的那一大堆话她也没听进去多少。不过也不用此时来听,郎家的这几个少爷是个顶个的出名,风流韵事自是如雷贯耳。
锦缡握紧了手袋,“你二哥此时该是在家吧?带我去见他吧。”
“好吧,你同他好好说说,但愿有用。我是帮不上你什么忙了……他不在大哥那里此时应该在北殿。”
他的城堡,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名唤“北殿”。
锦缡远远见着北殿觉得与其他公馆别墅并无什么不同之处,可能也只是更高一些,样式更奇特一些。外墙的颜色也是不同别个的。别的别墅大都是浅淡的白色系,而他的北殿却是浓深的褐色。只觉得像是牢笼。
锦缡也忘了这座北殿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大约可能是他成人礼的那一阵。她只知道,这么多年,要说这宁夏省城有一个地方是她的雷池是她的禁区,那么便是这北殿了。
他的城堡,他的宫殿,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涉足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
☆、暴怒(三)
待进了里面,锦缡目之所见与心中臆想出的北殿截然相反。空旷的大殿内主打颜色只有红与黑。二者形影不离相互承接融入彼此。
一楼大厅的西侧就是一方池子,池底砌着暗红的瓷砖,上有繁复古老的图腾。三楼楼顶垂下巨大的水晶吊灯横穿整个二楼的空间。一道蜿蜒旋转的楼梯在这空间里围绕吊灯盘旋着,身姿如巨龙般矫健。
锦缡忍不住想感叹,一回头,才发现小湘没有一同进来,而自己也不知不觉中顺着楼梯爬了许久。
她正注视着那些大小繁复晶莹剔透的水晶灯盏,真想去触一下那般梦幻的光彩。她刚挪动身子却听得‘刺啦’声响,低头一看,竟是束腰周围缀的一圈蕾丝挂在楼梯的雕花栅栏上,行动间被刮住脱离束腰垂了下来。
她捂着腰间蕾丝,鼻尖隐约嗅到一丝烟味。
她唰地一下抬头,果不其然,顶楼的楼梯尽头处,那人弯腰伏在栅栏上,吐出一道烟圈。
锦缡掩住口鼻,停了好一会,终是下了决心,抬腿迈上一级级阶梯。
郎坤北已经掐了烟,眼睛一直黏在她身上。
锦缡来到三楼,与他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