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马。他还说,纸鸢是女娃娃的玩意,朔儿才不会喜欢。可是锦缡眼见着朔儿又朝着秦静好扑奔过去了,她嘴角的笑意渐浓,合着他们两个都说错了,朔儿喜欢的是女娃娃。
锦缡眼前出现一只高脚杯,里边盛着的红酒打着旋,像是那一日北殿里边的旋梯,把她和郎坤北两个溺在里边的漩涡。上官若雪又晃一下酒杯,锦缡伸手接过去道了谢,眼睛却一时没有离开过朔儿。她得盯牢了,免得他一时不注意又轻薄了人家小姑娘。
“朔儿好像又长高了些,小孩子总是出落得很快。”上官若雪也盯着朔儿看,眼中的神采不似锦缡那般宠溺,却也是痴迷的,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人。
锦缡停下来看着她,听着她近乎决绝地说:“我要去前线。”她说,“我已经向报社申请,作为随军记者去前线采集第一手资料。”
锦缡感觉有人在看她,果不其然,是阮月华在透过窗子望向她们这一处。锦缡仍旧仰头望着,轻飘飘地说:“他把这个家交给了我,我得给他护好了。去前线,我是不能了。那么,保重。”她的朔儿一时也离不开她,她还要照顾婆婆,还要照看这个家,这是他的根,他的精神支柱。她不能跑去做他的负累。
上官若雪扔下一句多谢,甩开衣袍先她一步走了。锦缡看着那抹透着孤绝的雪白身影,又想到了那个和自己有三分相像的女子,还有很多双黏着在她身上的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心想,那人真是个祸害。
锦缡拍拍冻僵的脸颊,重新挂上一抹淡笑,进去了喜房里边。小湘正蒙着盖头端坐着,本是伴在她身边的季佳琅和季佳琳两个姐妹见着了锦缡忙又扑过来,一边一个环住她的手臂,叫着阿缡姐姐。锦缡看着她们这两朵姐妹花,都是正好的年纪里,刚刚绽放了蓓蕾,清新而美好。
“你怎么才上来?”锦缡被这百灵鸟似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时更是吓了一跳,立在她身后的俨然正是身怀六甲的秦彤玉!她的身子已经很显怀了,整个人也益发珠圆玉润。锦缡上下打量着她,还没等她问,彤玉就先开了口:“我一早就到了,只是想着给你们两个惊喜。”
锦缡往喜床上瞟一眼,拿手来堵她的嘴:“小湘面皮薄,可不容你胡闹。”
阮月华看着锦缡面色如常便也少了一分忧虑,过来拿下她的手叹道:“自个是面皮最薄的,还不忘顾着旁人。你们两个陪她再待一会,我们就先出去席上了。”
胡氏也领着两个女儿走出去,一时间屋子里又剩了她们三个。彤玉看看端坐的小湘,又看看亭亭而立的锦缡,低头再一看看自己浑圆的腹部,露出了笑容。
锦缡是看得懂那种笑容的,仿佛是经历了沧海桑田一般,一路坎坷一路波折,她们几个最终都是做到了。那豆蔻年华时许下的愿望,一生一世三双人。不过看样子,还要再添进来几个小人儿。
郎湘不知道什么时候扯掉了盖头,看着她们两个笑。彤玉看她那样子也没有责备,只是从心底里头感叹:“这丫头当真是一副软弱的外表底下包着颗最有主意的心!单说阿缡你那会,还不是二少爷给你揭的盖头?”
锦缡扶着彤玉坐过去,听着小湘不服气地辩解道:“管他什么繁文缛节的,还不是最老套的规矩?早该打破了的!”
锦缡点头:“下了南洋回来的人果然是不同了。”
郎湘煞有介事地反驳她:“那你们游历过欧洲的不更是不同?我听二哥说过,他去了那么多地方,最喜欢的还是法兰西的一个叫做埃克斯的城市。阿缡,等二哥打赢了仗,你们就去那里吧。”
锦缡有点恍惚,时空错位了一般:“他也去过埃克斯么?”锦缡又笑一下:“他会赢的。”
彤玉抓起一把莲子在手里把玩着,目光中透着与锦缡一般的坚韧:“他当然会赢,南北二狼,兄弟同心,何时输过?并且,上官也出兵了。他拔营之前把我送回了这里,他说宁夏是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安全的,因为这里有你们。我恐怕也得要在这里待产了。”
听着外边嘈杂的人声渐近,应当是新郎官回来了,锦缡与彤玉忙把郎湘的盖头又蒙上。待外边有人敲了门,彤玉立时就起了促狭的心思,隔着门往外边喊着:“来人是谁?”
外边爆发出男子的哄笑声,有人抢着答道:“新郎官!”
锦缡也笑,听着彤玉又问:“所为何事?”
“进洞房呗!”豪爽的北方男儿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着。
彤玉又道:“新郎官在哪?出来喊一声:媳妇我来了!才放你进来!”
郎湘又把盖头扯下来,满面的红晕,怒瞪着彤玉。锦缡挽着彤玉,这回两人倒是统一了战线,她也跟着闹起来:“嘉瑞你就喊一声嘛!”
季嘉瑞素来是没什么避忌的人,这回却也是颇不自在。旁边的人不住地推搡他让他快些说嘛。他也是喝得高了,身子一晃,伏在门上道:“小湘,是我。”
锦缡听着这闷声闷气的一句,她是要拿这件没出息的事笑话嘉瑞一辈子的!
由于战事打响需要全方面调度,宁夏的机场停止了运行。机场里边这些飞机也都是从新近培养起来的空军部队里调出来的作战机,除了郎家和锦家,就算是富商大贾也是不能拥有的。而这一次嘉瑞和小湘返回南洋也是坐不得飞机了。
郎元山自打郎湘婚礼过后就一直在后方不停奔走,此时就是连送一送女儿的时间都没有。因是嘉瑞此行乘坐火车,锦缡一早便陪着阮月华、两位姨太还有郎上洋、郎溶来火车站送行。季嘉瑞与郎湘要比他们到得早,季逸翔拄着文明棍也和胡氏一道来了,当真是两大家子齐齐到场,再加上随行的护卫,着实是气势浩荡,在人头攒动的火车站里是最耀眼的一堆人。
郎湘已经做了妇人装扮,看上去气色很好,一直立在嘉瑞身边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看见郎家人都到了也没急着过来这边。阮月华指着郎湘跟锦缡说:“你看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连她亲娘都忘了!”
锦缡听着阮月华的话虽是埋怨但是更多的母亲对儿女难以割舍的眷恋。她的三个孩子,两个在烽火硝烟中过着刀尖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另一个就要随她的丈夫远渡重洋归期遥遥。锦缡紧了紧挽着她的手臂:“不会的,婆婆。”她说不出来更多的安慰婆婆的话。
郎家人走得近了,季家人也迎过来。嘉瑞对阮月华唤着母亲,又对两个姨太依次见礼,待见过了众人,他把目光停留在锦缡身上。锦缡知道他临行前是有话要与自己说的。阮月华放开她的胳膊,对她一点头,看着她与嘉瑞两个并肩行在月台上。“保重。”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口的,锦缡噗嗤一笑:“母亲在时总说我跟你该是一对双棒的,好事没有,做起坏事来却是一拍即合,糊弄她的时候更是心有灵犀的,扯个什么样的谎都不会穿帮。”
嘉瑞也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好妹妹,叫声哥哥给我听。”
“哥。”
嘉瑞比她的声音还轻:“哎。”
锦缡捂着嘴笑,她最近总是愿意笑,一笑起来就止不住,非要笑到流了眼泪不可。她抬头往天上看,天有些昏黄,最近起了风沙,既不是放纸鸢的好日子,又不能去马场里边骑马。
“阿缡,你不要这样。你还不知道他那人么,一进沙场就化身成了修罗,只有他杀别人的份。等这场战事一停,你们也来南洋吧。”一条列车从他们身边掠过去,兜过来的风吹得锦缡有些站不稳,嘉瑞伸手扶她一把。
锦缡待那阵轰鸣声远了,才说:“你们两个夫唱妇随的,一个劝我们去法兰西,一个劝我们去南洋。可是这里是他的家,他的根。这片土地已经被欺凌我们的战火烧焦,他是看不下去的。他有他的抱负,有他的满腔热血,不把国贼除了,不把侵略者赶出去,他的心是不会安宁的。”
嘉瑞良久没有说话。锦缡转过头来看着他,他又想了想,说:“报国之志不灭,怎样都能报国。中国穷得叮当响,没有钱是不能成事的。我说的你们考虑一下,也可实业报国,也可给爱国志士提供经济支持。总之,在我的立场来看,我是不希望他再入战场。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受战火侵扰的是他,真正心里边受折磨的是你。”
锦缡的喉咙哽住,鼻尖酸酸的,像是被他一句话戳中了心事,说不出话来。
嘉瑞又停住,转回身,锦缡也跟着往回走。他又说:“他自己必也有考虑。仲梓桦是什么人?是军阀,只要是军阀便是一人独大,谈什么民|主?又谈什么先进?就算他郎坤北满腔报国志,他的身份地位也是尴尬的。然而让他彻底整改郎系,那就更难了。他手底下大将云集,一省又一省的也都是掌权的军阀,思想和制度全是老套的,一来改不干净二来又容易挨个的哗变起兵。所以若说这救国,除了打仗他是真的没别的能做的。而现如今的欧洲战场正僵着,没人来犯中国,他的军事才能无处发挥,他手底下的那帮郎军也没用武之地。待推翻了仲梓桦,那帮人势必一哄声地鼓动郎坤北称帝。若不及时收手,恐怕他只能违背初衷了。”
锦缡听着嘉瑞的这一番长篇大论简直冷汗涔涔!她惊异地看着嘉瑞,他能对时局做出这般透彻的分析固然令她惊讶,但是她更惊心的却是嘉瑞所言郎坤北即将面临的窘境!
嘉瑞叹一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郎坤北不会考虑不到这些的。并且北平那方面局势更为错综复杂,任是谁应对起来都是相当棘手的。”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任是权利最高能力最强的人,想要扭转乾坤也是几乎没有可能!这便是这个时代、这个社会最大的悲哀!”锦缡几乎是咬牙切齿!“凭什么人命就要贱如蝼蚁?凭什么就非得要去战场厮杀搏命?”
嘉瑞握住她的肩,听见火车鸣笛声响,也响起了铜铃声,是他要乘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