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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睇着他,抿嘴笑着摇了摇头。“我都很好,长长的一觉把什么病都睡跑了,方才刚喝了点粥,肚子好饱,气力也都回来 呢。”我伸出双臂做了个健壮的姿势,嘻嘻笑道。
“……”尚默默的凝视着笑靥如花的我,没有说话,虎目里的流光渐渐黯然沉没,“……是吗。 样就好。”他才低垂下眼眸浅笑附和,微扯的唇角却无端的苦涩。
“尚……”
这不是你的错,请你不要自责。咽喉仿佛被扼住了般无法呼吸,强烈的伤感淹没了眼眶,使我几乎哽咽。伸出的手在接触到他铜金肩甲的瞬间,犹豫的握了握,最后还是轻轻的搭上了他宽厚的肩。
精钢的甲胄还未来得及冰冷我的手掌,他却突然环住我纤细的腰肢,把我紧紧的箍进了他健壮而有力的臂膀中。
“都怪我,如果我小心点的话……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没有保护好你,我真没用!”腰肢上的猿臂越箍越紧,男人低垂的头颅紧紧在我胸前,看不见表情,只听见他醇厚而喑哑的嗓音一字一顿,闷闷的带着鼻音,说不出的怆然。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一滴滴的掉落在他的发髻上。我轻抚着他,强笑道:“不要这样说,尚。一直以来都是我不停的带给你麻烦。如果当初在金銮殿上没有任性的要求嫁给你的话,……那该多好。”
“傻瓜,我从没后悔那天的选择,”他叱责般的闷声笑道:“瑞凰,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会毛遂自荐的冲在第一位。然后带你远走高飞,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世外桃源里生活一辈子,就我们两个……”
说着,他猛然抬起头,双眸熠熠生辉的望着我,擒住我的双臂,期盼而急切的说道: “我们远走高飞吧!远离世俗的烦扰,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好不好?”
“…………”我笑了,“笨尚,你是大将军啊,帝国的天之骄子。”
“什么天之骄子,什么帝国将军,还有公主的头衔,我们统统放弃!全都不要!”他热烈的靠近我的脸庞,“我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种地,你做饭,我俩男耕女织,做一对普普通通的贫贱夫妻,然后生几个孩子承欢膝下,最后为我们养老送终,我们生同衾死同|穴……好不好?”
“…………”心尖上像是被一柄锋利的刀凌迟,疼痛的几乎要蜷缩成 团尘埃,明明想笑却抑制不住的哭泣,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用力的点点头,“……好。”
他直直的凝睇着 许久,热烈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缓缓的松开了手,滑坐在身旁,摇了摇头,抚额自嘲的苦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而已……不要当真。”
“…………”
难言的悲伤自他的身体里一丝丝的流淌出来,弥漫了整个房间,“瑞凰,我很害怕,”他说,“我从没当过逃兵,即使面对死亡,我也从没畏惧退缩过。可是现在我很害怕。他们指给我几条路,但 只看一条。我想走下去试试看,又害怕的要命,我怕失败,我输不起,我很想逃,却又无路可逃。瑞凰……”他从指缝里疲惫的望来,模糊了坚毅的容颜,语调不安又仿佛在期翼什么,“……你会支持我么?永远的站在我的身边支持我?让我做个无所畏惧的勇士。”
我不知道夏侯尚会如此的脆弱,如此的无助;他一直是刚强的代表,顶天立地的存在。是我害他如此!巨大罪恶感一点点的腐蚀着我,让我无法正视他的眼神。我知道他害怕什么,也知道他向我寻求的是什么样的答案。
如果现在,我只需向前小小的推他一把,斩断羁绊的话……不行!不行!我立刻否决了这种想法:如果斩断了它,也就同时斩断了父亲和哥哥的臂膀,他们正在筹划什么我心知肚明,这么做只会伤害到他们;而且我也差点忘掉了尚的本性,他心中应该早有答案了才是!他所畏惧的不是强大的对手,而是一个不确定的承诺。
现在是他指给了我两条路,让我来做出选择。
我没办法抛弃家人,没办法离弃眼前这个男人。
我想了想,下定了决心,“ 我是你的妻子,尚。”我轻柔的,又无比坚定的说道:“只要是你的意愿,我永远也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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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尚没有说话,只是张开双臂用力的抱紧我。
我闭目听着他胸膛里的心跳声,一阵难过。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给他一个完整而真实的承诺,卑鄙的留下了回旋的余地,尚,请你原谅我的懦弱。
时光静静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夏侯尚叹息一声,低醇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果断。“至于十三的问题,我想和你说一下。”
“夫君不必 ,”我截住他的话笑道:“我相信夫君,所以也相信茉莉,他还是我的贴身保镖。”
他闻言唏嘘一笑,感慨道:“如果十三听见你这样说,他应该羞愧的自裁去。这个不着调不成器的家伙,真让人生气!”
“他也得到了夫君惨痛的教训了不是么,吃一堑长一智,应该不会再犯下相同的错误才对。而且,他也答应我要保护我的。”眼前浮现出茉莉惨绝人寰的样子,不觉莞尔,还有那日在马车里他答应我的话,我可是铭记于心呢。
“希望如此。”夫君冷笑一声,把拳头握的吱嘎乱响,“也希望他的骨头能忍受再一次的失职。”
尚, 果然本性难易,一不高兴就打的人家生活不能自理,太暴力了。我偷偷瞥了眼他沙包似的铁拳头,浑身一抖,打了一个小冷战。
“很冷么?”他又拿过一条薄被体贴的把我包上。
我摇了摇头,笑道:“谢谢你让紫扣回来,我真的很高兴。”
“傻夫人, 有什么好谢的。我只怨自己做的晚了。”
“夫君…………”蓦然一腔柔情,胸口暖暖的。我微笑着靠在他肩上,细语道:“今晚在家用饭么? 让紫扣去准备 爱吃的菜品。”
“不,我马上要走了,明天我回来陪你用早膳。”他想也不想的拒绝道,仿佛正有什么紧急的事催促着他。
走的这么匆忙?还要明早才回?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要去哪儿?晚上不回来?”我忍不住的追问。
他一怔,继而笑的温柔,“宿殿下邀我过府叙事,可能会回来的很晚。”
宿哥哥?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他们俩频频见面?我一惊,忽然明白了其中的因由。
“他…还没有离开是么?”我咬唇小小声的问道。
“……”尚立刻明白了我所指之人,他抿紧唇角,沉沉的盯着我许久,才冷冷的开口道:“是的,他应该没有离开。”
“去了哪里?”我有些急切。
“不知道,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我们正在找。”
消失 ?偌大的帝都他能消失到哪里去?心头慌慌的,顿时手足无措,坐立不安起来。
尚误会了我的情绪,摸着我苍白的脸颊,冷笑道:“放心,瑞凰,他藏不了多久的,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替你报仇的。”
“不!不要那么做!”我慌乱的脱口而出,惹来尚奇怪的注视,事已至此,有些话一定要说出来。我吞吞口水,底气不足的嘁嘁强笑道:“尚,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落在你手里,希望你手下留情,不要伤他……”
不等我说完,夏侯尚霍地站了起来,他倨傲的看向窗外,“我走了。”再也没有看我一眼,提步便走。
“尚!!”我厉声唤道。
他停下脚步,略微撇过头来,无视我的焦急,硬邦邦的哼了声:“男人的事,女人少插嘴。”便推门大步流星的走远了。
夏侯尚,你这个大笨蛋!我气的直捶床,眼泪又不争气的掉落,满腹的委屈。
什么“男人的事,女人少插嘴”?!青阳不是可以随便教训的阿猫阿狗,他可是真乾国的太子!正大光明的挑战他就是挑战整个真乾国啊!他不怕死,甚至还期待你的挑战呢!尚你脑子一热,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宿哥哥又不拦着你,坐山观虎,隔岸点火的人防不胜防,我怕酣战后,最终吃亏的是你!
笨尚,我擦擦眼泪,担心不已。你要慎重啊,如果黑锅不小心背上了肩,就再也拿不下来了。
75【麻烦女人】'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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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赘余,焦灼的时光依旧飞花逐水的一逝而去,转眼间,已是七月上旬。这二十几天里我一直呆在守卫森严的侯府没有离开,不闻世事,不关风月。
夏侯尚两三日总会回府一次。几次试探的问起青阳的事情,回答我的不是他的后脑勺就是危险眯起的虎目,不冷不热的眼神似乎能看穿一切,使我不安。于是渐渐的也不敢问起,叮咛他小心的话几次三番的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日复一日,两个谨言慎行的夫妻,愈加的寡言少语。
夜晚安寝,我们各守床榻的一角一夜无话。每每清晨醒来时,他早已走了,空荡的枕畔上没有一丝余温。唯见床头边的黑金铜几上静静的躺着一枝还沾着晶莹晨露的合欢花,悄然绽放,细碎的朝阳从漏窗洒入内室,洒在黑色几案上的那几团绯红色的绒花上,分外的娇美可爱。
宫里的家人们也陆续来过几次,皇帝老爹一反常态的没有激动,每一次都微笑着嘘寒问暖,不提其他;而宿哥哥素来少话,只是眉眼间比往日冷酷了几分,让我毛骨悚然。
彗姬姐姐意外的没有回她的封地鹿水,而是留在了帝都。她来的那日天空阴霾,淅淅沥沥下来半日的小雨。我伏在她的怀里痛哭了一场。奇怪的是她没有捶足顿胸的破口大骂,也没有暴跳如雷的拔剑乱挥,只怜惜的一遍遍抚摸着我的脑袋,微笑着凝视着我的美眸里说不出的哀伤。我豁然明白了,原来生活的不如意满腹委屈的人并不只是我一个人呢。我自顾自的宣泄自烦恼,可是彗姬姐姐遭遇的故事或许比我的委屈十倍?她懂我,亦如我懂她。于是静静的回拥她,无言的安慰了她好久。
三日前,彗姬最后一次来看我,美艳的脸庞分外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