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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能等?”申波亭不大甘愿地问。
“看来只能如此了。”苏一一叹了口气,“炳乾哥哥,联系我们安插在大陈魁的伙计,打听一下大陈魁这次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我们的条件,是在南陈境外的珊瑚销售,大陈魁规模再大,也只局限于南陈,我不以为他有在南陈以外包销的魄力。林氏的珊瑚产量,可并不是南陈一国可以消化得了的。”
梁炳乾的脸也有些沉:“看来,大陈魁是想得到某些利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除了玻璃就是铅笔。依依,如果我们想要拿到珊瑚的代理权限,怕是要来一次大出血了。”
苏一一不胜烦恼:“难道我不知道吗?这样吧,炳乾哥哥,你亲自去找大陈魁的掌柜,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底牌。如果是要铅笔的制作方法,你可以告诉他。如果想要玻璃,那可不行”
“那怎么行?”申波亭第一反应,就是摇头拒绝,“这可是我们独立研制出来的,如果把铅笔的秘密交给了大陈魁,以他们在南陈的影响力,我们的铅笔只能销回大周去了。”
“怕什么?不过是铅笔而已。大陈魁也无法只手遮天,以一一制药今天的口碑,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愿意认一一制药这块招牌的。更何况,我们在铅笔上的利润并不厚,开始的时候就打着方便读书人的宗旨,就让大陈魁来帮我们推销这款产品罢了。”
“如果大陈魁是要玻璃……”梁炳乾最担忧的还是这个。作为这个时代货真价实的奢侈品,玻璃制品带给一一制药的利润,是所有产品中最庞大的一块。
“那么,和林氏的珊瑚合作,就此拉倒。玻璃的秘密,寸步不让,守口如瓶。哪怕是一点点的皮毛,也不能透露。”苏一一坚定不移。
“好,我明白了。”梁炳乾心里有了底,换了一身见客的雨过天青色长衫,袖口绣着暗金的花纹,内敛的奢华,正是一一制药的风格。
申波亭担忧地问:“小姐,如果放弃这次的珊瑚……”
“没有什么。”苏一一阴郁地沉下了脸,“如果大陈魁够聪明,不会得寸进尺。毕竟,如果他们不答应我们的要求,林氏的那些珊瑚,他们就必须要完全接手。他们虽然在南陈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商业机器,和朝廷各个层面的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林氏眼看出了林振标兄弟俩,崛起之势不可挡,他们不会傻到得罪林家。”
“为了对付我们,就算得罪了林家,也是值得的。”申波亭设身处地,想了又想,还是无奈地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苏一一倒并不显得过份担忧:“那是因为你知道我们一一制药现有的实力,才会想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一一制药扼杀在摇篮里。但大陈魁不会想到,我们将来会发展成怎样一个庞然大物的存在,所以这些代价,他们不会愿意付出。珊瑚打了水漂,我们还有其他的生意。”
尽管说得胸有成竹,苏一一还有颇觉受挫。林氏若是真拒绝了她,南陈其实存在观望心理的商号,恐怕都会纷纷打退堂鼓的主意。这一仗,她自觉当成关键的一仗来打。
魏尔瞻正从君府回来,看到苏一一在亭子里负着手念念有词,迟疑了一会儿,才朝着她走了过来:“依依,你不是要去于乡么?”
“本来已经出发了,还没走出城门呢,林振标就收到了他弟弟的来信,大陈魁在这中间插了一脚,事情有点难。”苏一一心烦意乱,“我很担心,林振标的这位弟弟,并不似想像中那样的天才,真知道进退轻重,迎合大陈魁的意思,而断送了我们合作的可能。”
魏尔瞻微微闭了闭眼,才缓缓摇头:“不会。”
“嗯?”苏一一精神大振,魏尔瞻若无九分把握,不会直接说出结论。
“放心吧,他弟弟那个商业奇才之名,并非浪得虚名的。”魏尔瞻淡淡地道。
苏一一放下了一半心:“既然先生看得起他,想必不是庸才,该理得出轻重,不会拿着这一大宗的利润开玩笑。”
“不错,商人重利,同样的利益,大陈魁还未必有这样的手笔。不过,想要趁机多要一点利益,也许是他真实的想法。”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许出了一部分铅笔的利润。如果再想要狮子大开口,那就只能一拍两散,三败俱伤。”苏一一冷笑,“大不了,我的扩张计划再缓两年,对于正在飞速发展的一一制药来说,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不会这么糟。”魏尔瞻笑道,“你给出的利益,已经足够让大陈魁心动。别忘了,他们规模再大,也仅仅是个商人。”
“是啊。”苏一一如释重负,“先生,你说得对,我只是太急于求成。”
“若是君如玉没有这一场重病,倒可代为转寰,大陈魁也不会逼得这么紧。”魏尔瞻叹息,“如今若是让她出面,倒是……”
“师姐病得有气没力,我哪好意思用这种小事来请托她?再者,这是一一制药和大陈魁的第一次正面交锋,迟早会有这么一天,避无可避。”苏一一摇头,她倒是在第一时间就打上了君如玉的主意,不过考虑再三,还是被她自己否决了。
魏尔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站在她一身侧,半晌没有再发出声音。苏一一计较完毕,恍然侧头,才笑道:“先生不必因为君师姐的事觉得对我不起,其实先生对我已经帮得够多,这次的事,让我自己解决,不要再去扰了君师姐。相信我吧,这件事我能处理好的。更何况,就算是失去了林家这块珊瑚来源,我也能找到别的替代品。”
她自信地一笑,竟招呼魏尔瞻坐下来品茶。
“你真有信心吗?”
“那当然。”苏一一执壶,莞尔一笑,“放心,我可不是在唱空城计,而是因为最悲观的想法,对于一一制药来说,也不是没顶之灾,所以无碍。”
魏尔瞻看她笑得轻松,也放下心事,饮了一盏茶后,忽然觉得恍惚。苏一一的情绪,竟然把他一向古井无波的心,也牵得跟着涨涨落落。
难怪人们都说,“天下爷娘护小儿”,如今他对这位关门弟子的疼爱,隐隐有超过君如玉之势了。
也许是因为年纪渐长,膝下空虚,便潜意识地把苏一一当作了自己的女儿辈来看待吧?他怅然地想,看着苏一一灿然起来的容颜,心里觉得一松。
不过,苏一一的闲适也不过是表面上的,看到梁炳乾的身影出现在园子的侧门,她立刻就站了起来,只对魏尔瞻丢下了一句:“我去问问情况。”
也不管魏尔瞻错愕的脸,就一阵风似地卷出了亭子,卷到了门口。
魏尔瞻哑然失笑:“说得再云淡风轻,到底还是在意的吧?毕竟和林振标商量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若最后成不了,在南陈的知名度,无疑大有影响。”
苏一一没有听到魏尔瞻的剖析,直接冲到了梁炳乾的身前:“炳乾哥哥,情况怎么样?”
“他们说要请示大掌柜。”
“难道他们的大掌柜竟然不在京城么?”苏一一勃然大怒,“如今你是我一一制药的大掌柜,他们让谁来接见你的?”
“还好,是二掌柜。”
苏一一“哼”了一声:“明明是日薄西山的老头儿,却还在这儿跟我摆谱好,让他们请示去吧,我们干脆不谈这一宗生意了。你和申先生放出消息去,我们加快在南陈开分店的步伐,同时打通突兰的商业线。”
“这个消息……”
“让大陈魁和林家都知道,这次的动作,并不是我们唯一的想头”
“如果大陈魁死硬到底的话……”
“那就照着这个方案做”苏一一抿了抿唇,“我这次在突兰上岸,发现当地居民对我们大周的绸缎很喜欢,应该极有市场。而且南方多瘴,药品的需求量比大周和南陈都多,这是我们的老牌经营项目,最能打出品牌来。再加上一一女儿国的成衣和首饰,应该很容易一炮打响。”
“这倒也是个方向。”梁炳乾沉默着点头,“我们就等两天,看看林氏的回应再说。”
苏一一笑不露齿:“就作两手准备。哼,林家既然想要脚踏两条船,我也不必剃头担子一头热地拼了命要凑过去讨好。这次如果不是林家来请,我绝不动窝。两天以后,如果林振标不给个说法,我直接就回大周去。”
梁炳乾点头称是:“那样也好,这个委屈本就不该你受。”
“我倒不是受不了委屈……”苏一一笑道,“只是做个姿态而已。有时候,太过迁就,反倒让人家以为夜郎国就是世界第一大国了。”
两人既然摞下了狠话,反倒心情舒畅,相视一笑,果然变得心平气和。苏一一甚至叫上了魏尔瞻和申波亭,开玩笑地让尤为德作东,敲诈了一顿燕翅席。
“这名字,有点俗了。”苏一一看着“松鹤楼”的牌匾,“松与鹤,单独听着倒是高雅得紧,但连在一起,便成了附庸风雅。”
“小姐高见。”尤为德不明白,两个高雅的字合起来,怎么就变成了“附庸”,但对于顶头上司的意见,还是秉着比上帝还上帝的要求,一味地同意。
魏尔瞻笑道:“你这论调倒是新鲜,这松鹤二字连用,怎么个不真正风雅了?”
“先生,有句话叫做竹隐凤凰松隐鹤。谁都知道,凤凰这种鸟高傲得紧,不是梧桐树是不肯栖息的。竹林里,自然不可能有凤凰。那么同理,松林里也不会有鹤,所以松鹤二物,本不能同存的。说起来,松与鹤不过是取个松鹤延龄的好口彩罢了,又用来当作迥异尘格的高尚隐士们的象征,用在这酒楼上,不是附庸风雅又是什么?”
她在这里高谈阔论,一边站着的店小二,脸色可就不那么好看了。赤橙黄绿青蓝紫逐一变幻以后,终于忍不住反唇相讥:“小姐这话有失偏颇,松鹤延年,古有定论,我们用在酒楼的名字上,也无不可。我家掌柜本是真正风雅人,谁说开酒楼的,便只能附庸着这‘风雅’二字了?”
苏一一听小二不卑不亢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倒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干脆就在门口住了脚,饶有兴趣地又跟他辩驳了一通。
店小二虽是能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