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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刘氏却仍觉得心神不宁的。
吴怡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洗一洗就准备睡了,却见丫环们你推我我推你的像是要有话对她说似的。
“有什么事说吧。”
最后还是被丫环们称为红大胆的红袖站了出来,“回姑娘的话,如玉姐姐好像看见秀儿姐姐跟一个年轻的和尚躲在角落里说话了,秀儿姐姐还把一个包袱交给了那和尚。”
“什么?”这事可大可小,和尚也是男人,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若是真有什么……这事就大了,不光是秀儿,连吴柔也不见得扛得住。
“去年七姑娘说要去庙里住一阵,住的就是法华寺。”侍书说道。
“你们都知道了?”
“如玉看见了就告诉了侍琴一个,侍琴告诉了侍书,奴婢耳朵尖,在旁边听到的,奴婢们想着这事还得告诉姑娘一声儿。”
好么,四个人都知道了……要是再传两天估计全吴府的人都知道了,“我之前怎么跟你们说的?第一宗就是嘴要严……”
“奴婢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再说也没有外人……”年龄大些的丫环们都低下了头,只有红袖敢说话……
“好了,下次遇上这种事不要乱传,女孩子名节的事可是大事。”
“是。”四个人赶紧福了一福。
“如玉,你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有没有看见你?”
“回姑娘的话,奴婢觉得没有。”
“侍书,你跟秀儿熟不熟?”
“还算熟。”姑娘们的一等大丫环就那几个,彼此之间相处的机会也多,吴柔失势之后秀儿又特别爱讨好吴怡的丫环们,侍书跟她也算是有一些交情。
“侍书,你明天诈她一诈,看看她怎么说。”
吴怡其实不是怕秀儿出事,她怕的是吴柔出事,吴柔这一年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像她了,吴怡总觉得秀儿这事不简单。
虽然本朝罢黜朱理学说,独尊王明阳的心学,但是上层女性受到的束缚却没有少多少,吴柔若是出事了,受连累的是一家子的女眷。
吴柔跪在佛前,一颗一颗的捡着佛豆,每捡一颗都要念一声佛谒,她穿着石青色的褂子跪在那里,竟真的像是心如死灰了一般。
“姑娘……”秀儿掩了佛堂的门,“姑娘,冬梅被我打发走了,寿嬷嬷也睡了。”
吴柔停了捡佛豆的动作,改跪为坐,“跟我说说,觉新师傅说什么了?”
“觉新师傅说替姑娘买的地已经买妥了,寄在一位居士名下,他只说是替自己买的,那个居士也就信了。”秀儿说道。
“地契呢?”
秀儿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地契,吴柔仔细看了之后揣进了怀里。
自从发现吴府的人厌弃了自己,姨娘不是自己的依靠,靠着吴家的施舍活着或者默默接受命运的安排不是吴柔的风格。
她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这个主意。
她先是说自己信了佛,以退为进淡出所有人的视线,等待自己的作为在所有人的记忆里变淡,等待刘氏对她卸下防心。
然后她又开始寻找在吴府之外的退路,没办法,如果刘氏始终防备着她,她也要防备刘氏把她乱配人,一想到寿嬷嬷讲的那些被嫡母乱配人的庶女的下场,吴柔就觉得头皮发麻。
她想着万一真的刘氏把她乱嫁到不好的人家,她不如逃出吴府一个人过活。
为了准备退路,她整理出一些首饰、不常穿的衣裳首饰,又以说要礼佛的名义得了老太太的准许住到了庙里,正巧庙里有一个年轻的和尚觉新是秀儿的表兄,吴柔通过她把手里的东西都换了银两,又把银两换成了土地。
“姑娘……”秀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奴婢今天跟觉新见完了面,好像看见五姑娘屋里的如玉了……”
“你说什么?”吴柔一把抓了秀儿的衣服。
“奴婢看的也不真切,只是看见了一个裙边,今个穿银红底遍地花裙子的只有如玉……”
“你后来又看见她了吗?她有什么不同?”
“没有,还是像平常一样。”
“你……你旁敲侧击的问一下她……看看她怎么说。”
“是姑娘。”
“你走吧,你在这里呆的时间也够久了。”
“是。”
她走之后,吴柔又跪回了原位,重新捡着佛豆,她原本只是为了演戏,后来却发现捡佛豆能让她心情平静,很多想不通的事,现在都想通了,很多想不出来的计策,也能想出来了。
她相信秀儿没有看错,如果真的是如玉,她是吴怡身边的人,是不会替自己保密的,而吴怡更不会替自己保密,如果刘氏知道了……
慢着,如玉看见的只是秀儿跟觉新……如果……
不行,秀儿现在是她跟觉新之间的唯一桥梁……
吴柔的心,开始乱了……
秀儿的解释
侍书其实不喜欢秀儿,也无关什么深仇大恨之类的,只不过不喜欢罢了,但是面上情还是有的,她心里暗暗埋怨着秀儿,虽然秀儿年龄也算是不小了,想要嫁人的话就托人给老子娘捎信,正正经经的嫁人多好,跟一个和尚牵扯什么?如果是被七姑娘利用去做了什么事,秀儿也真的是傻透气了。
七姑娘是什么好主子吗?
她回到自己屋子想了想,翻出一件旧衣裳,拿剪子在不显眼的地方磨破了一点点边,第二天一大早就抱着衣裳去找秀儿了。
“秀儿,你在吗?”
秀儿本来想着去探一下如玉的口风,没想到侍书抱着个包袱一大早的就过来了,秀儿心里本来就有鬼,看见侍书心里不由得一惊。
“我在。”秀儿赶紧迎了出来,把侍书让进了自己住的后罩房里位置最好的一间房,房间倒是不大,可是收拾的整齐干净,梳妆台、柜子、床都是上等的松木做的,铺盖也是极好的料子,桌上还摆着一盘没动过的豆腐皮包子,吴柔对侍丫环还是不错的。
“你这屋收拾的真干净啊。”侍书笑道,她的屋子跟秀儿的其实差不多,都是一个府里的一等大丫环,有些标配还是很一致的,差也就是差一些细节罢了。
“哪里啊,我一大早出去现在才回来,七姑娘正在礼佛,不让人跟着,我正准备回来躺一会儿呢,这屋子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我就说你一准有空,跟了七姑娘这样的主子也算是有福了,我还是趁我家姑娘在太太那里说话,才偷跑出来的呢。”
“听你的口气,难不成原意跟我换换?”秀儿笑了,跟着嫡女和跟着庶女差别太大了,原来吴柔受宠的时候还不显,如今吴柔失了宠,连带着她们这些丫环都比别人矮了一头,去厨房领吃食都要受人刁难,只是吴家规矩大,倒没出现克扣饭菜的事。
“好啊,我明儿个就禀明太太,跟你换换。”
“别闹了,您今儿个贵人踏贱地可是有什么事?”
“我的这件衣裳……”侍书说着把自己带来的包袱打开了,里面是一件倭缎的夹袄,虽然现在倭缎不值钱了,可也是好料子,寻常人家的主母若是有一件也是很珍惜的,在吴家的丫环里穿这个料子的也绝对是相当得脸的人物了,“这天一天热似一天了,我昨晚上收拾衣裳,准备洗洗晒晒,预备着过两天穿,谁知道这件衣裳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侍书翻到不起眼的衣边,秀儿凑过去一看,有一片起毛破损的地方。
“织补一下就好了,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手巧当然觉得织补一下就好了,这府里会织补的倒是不少,可是会织这倭缎的却不多,我想遍了府里,也就只有你会这手艺了。”
“那倒是,我这手艺是我娘传给我的。”秀儿颇有些得意的说道,她的手巧在丫环们中间是有名的。
“所以我就来找你了嘛,你若是帮我补好了,我一定重重谢你。”
“瞧你这话说的,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坐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给你补好了。”
秀儿拿了腰里的钥匙开了五斗橱,拿了一个大盒子出来,又从里面拿出来全套的织补工具,又开了线盒子配了材质颜色都相近的丝线,很认真的织补起来,她说的确实不是夸张,侍书这件衣服磨损的部分也确实不大,没一会儿就织好了。
侍书拿着衣裳冲着窗户瞅了半天,“跟原来一样一样的,要是不凑近了细看,根本看不出分别。”
“我这里的线少了一种颜色,若是用了那线,别说是凑近了看,就是有人指给你你都看不出。”秀儿说到自己的手艺还是非常得意的。
侍书又捧着衣裳夸了半天,最后拉了秀儿的手说道,“好姐姐,你这手艺这么好,谁娶了你得有多大的福气啊。”
秀儿脸一下子就红了,“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乱说。”侍书比几个大丫环年龄都小,看起来虽然像个大人了,但也常被叫称孩子。
“我说的是实话,要不要我跟我娘说,替你做媒,寻个好人家啊?”
“咱们做奴婢的,都是听主子安排,主子让嫁谁就嫁谁,哪有自己私下找的。”
秀儿这话说的对也不对,常理来说确实是要听主子安排,可是像是秀儿这样的是姑娘身边的人,年龄够了,姑娘也没有大到需要留着她做陪嫁丫环的,跟自己的老子娘说了,在府里或府外寻一个如意郎君,向主子们讨恩典,别说是秀儿这样的一等丫环,就算是二、三等的丫环,也是极容易的。
“你可不要不经心,万一好的都被别人挑去了呢。”
“别人说的好的,在我这里也不见得是好的,有什么急的。”
“秀儿姐,你心里不会有人了吧?”
“哪有,你别乱猜,没人。”秀儿听到这里其实已经心惊了,她心里本来就有鬼,侍书这么一追问,她就知道事情要坏了,如玉是五姑娘房里的二等丫环,正是侍书的手下,看样子如玉并没有管住自己的嘴,“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我……”侍书叹了口气,“咱们都是做丫环的,天生的奴才秧子,牛马一样的人,咱们又是女子,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名声传出来,真的只有投井这一条路了,我昨儿个听如玉跟我说看见你跟一个和尚在一起拉拉扯扯的,你还送那和尚东西,我立时就给了如玉一个耳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