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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到了京城她傻眼了,她这辈子也没离开过彭家村,以为找个人就是随口一问就有人指路给你,可是在京城里,谁知道彭暮春是谁啊!
她只好靠着讨饭生活,又继续问人打听着,要说京里的人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宫里也好,官家人也好出了什么事都要大肆的议论一番。
她一路上摸到了国子监附近,这附近的人最好讲科举的事,她也听人讲这次科举的事,忍不住凑过去问,“俺是河南商丘的,听说俺们那里出了位进士老爷……”
那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见她是个又黑又瘦的小子,也就好为人师了一把,“你说的是彭进士吧,那可是个人物啊,考了个二甲第八名,又跟吴太师的孙女订了亲,未来必定飞黄腾达,河南又出了位英杰啊。”
京里人不懂什么叫太子少保之类的官,到了吴老太爷这一级,既没实职,又留任做皇帝的“顾问”的,通常被叫成是太师。
“现在这位彭大人在哪里做活啊?”
“瞧你说的,对官的哪有做活的,应该是进了翰林院了吧。”
二妞又抱着自己的小破包袱在翰林院附近等着,终于有一天看见了穿着官服的彭暮春,彭暮春也看见了她,却把头扭了过去,进了翰林院,装没看见她。
没过多长时间彭暮春的书僮跑出来了,“你咋到这儿来了?”那书僮叫牧牛,跟二妞总算有几分香火情,对她的态度还算好。
“俺来找相公。”
“你快别这么叫了,听我的,你快走吧,彭大人是不会再要你了,他让你快走呢。”
“俺不信他会不要我!俺就是给他牵马坠凳也要跟着他!”
“唉哟俺的二妞姐,你别傻了,彭大人是不会要你的!你再在这里纠缠,他在京里整死一个乞丐跟整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牧牛急了,好不容易改掉的乡下口音也出来了。
二妞还是不信,牧牛走了以后她还是在原地蹲着,等彭暮春出来,可是盼来的却是一帮凶神恶煞一样的差官,说她像是后金的奸细,要抓她去问案。
吓得她撒丫子跑了,鞋都跑丢了一只。
却没看见牧牛给那几个差官银两。
彭暮春这里是行不通了,她想着官家的小姐都是通情达理的,准能把她的相公还给她,就算是不还给她,也能给她一个交待,像是戏文里唱的一样,到最后两女共侍一夫传为佳话。
可是她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吴府的所在,却连门都进不去,只是日日在吴家附近乞讨,希望能遇上出门的吴家姑娘,可是吴家的姑娘又怎么会出门呢?出门又怎么会让一个乞丐看见呢?
转眼到了冬天,天上下着鹅毛大雪,吴家常给她剩饭吃的厨娘跟她也混熟了,见她可怜,叫她到屋檐下避风。
她立刻给吴家的厨娘跪下了,却不敢说自己的真实身份,“大娘,俺是河南滴,家里遭了灾逃出来,求大娘赏俺一口饭吃,俺作牛作马也会报答大娘的恩情!”
“可是……”
“俺是个女滴,是个女滴……”她抹掉了脸上的灰,露出了虽然黑,却五官清秀的脸。
“本来吴家是不会用不知根底的人的……可是……好吧,看你实在可怜,你留下来做点粗活吧。”那大娘本来就是个善心人,见她实在可怜收留了她。
她进了厨房才知道,这个在后院开门的厨房是吴家的大厨房,专门给吴家的下人做饭的,每天另有一些鸡鸭鱼肉和上好的她叫不出名字的食材从这个门进来,却从另一个门出去了,那个大娘告诉她,那是给内厨房送食材的,内厨房才是给主子们做饭的地方。
“那吴家的姑娘来不来厨房啊?”乡下的姑娘们,就算是孟家的小姐,也是偶尔会到厨房的。
那大娘笑了,“厨房这样的贱地,漫说是外厨房,就算是内厨房姑娘也不会沾一丁点的边啊。”
一直很有志气跟毅力的二妞被这最后一盆冷水浇的浑身凉透,心里面却打定了主意,既然进了吴家就要留下来,早晚有一天她会有机会见到吴家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千万不要小看小人物和小人物们的奋斗啊,历史有的时候就是由一个一个的小人物通过自己的奋斗改变的。
二妞也好,笑眉也好,都是身为底层却用自己的方式生存的人。
我欣赏二妞,却鄙视和同情笑眉,她明明会有更好的出路的,却被荣华富贵迷了眼。
二妞呢?一个古代的乡下丫头,自然认为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是自己的依靠了,更不用说这个男人这么有出息了,她不会放弃的。
地名还是临时编的,如果读者里有商丘的,实在是有缘。
敲山震虎
对吴怡来讲,日子被成了用晨昏定省分割成的一块一块的,转眼又要过年了,转眼刘氏说在给三姐姐准备嫁妆了。
跟庶出的姐妹们一起上学的日子里,吴怡跟她们都培养出了几分同窗情,就连精明过份又小气的吴佳吴怡都能看出可爱之处来,更何况是三姐姐吴莲呢。
不过吴家的另一桩大事也发生了,欧阳氏有孕了,整个吴家都被惊动了,从上至老太太,下至扫地的丫头,说的都是这事,老太太勉了欧阳氏的晨昏定省,让她安心养胎,补品什么的更是像不要钱似的往鸿鹄院流水似的流进去。
欧阳家在京里也是有人的,欧阳氏的三叔就在京里做吏部的五品官,官不大,却是欧阳家留在京里的耳目,一听说欧阳氏怀孕了,欧阳家的礼也是流水似的送过来。
吴怡围着欧阳氏转了一圈,见她也没什么变化,只是不涂抹脂粉了,露出了白净的脸,不再是被妆点的明艳照人的样子了,反倒看起来软和了许多,脸上满是孕妇幸福的笑容。
“五妹妹来了,五妹妹快座。”欧阳氏看见吴怡自然也是高兴的,她们姑嫂感情很好。
“听说嫂子有孕了,我也没什么送嫂子的,这是我照着古方渍的梅子,我听说有孕的人爱吃酸的,嫂子吃吃看顺不顺口。”
欧阳氏的贴身大丫环玉瑶赶从侍书手里把那用玻璃罐子装的一小罐子梅子接了过去,“我家大奶奶惦记着吃酸的呢,可巧姑娘就给送来了,京里哪里都好,冬天想吃点顺口的果子却不易。”
“嫂子想吃什么只管对我说,总是能找到的。”吴怡笑道。
“没什么想吃的,只是懒懒的不爱动。”欧阳氏笑道。
吴怡一看屋子里的丫环,觉得少了个人,“嫂子玉珊呢?”玉珊是欧阳氏身边一等一的得意人,平日跟吴怡也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
欧阳氏抿嘴笑了,“玉珊如今有大福气了。”
吴怡还在一头雾水时,阮嬷嬷隔着帘子说道:“玉珊来给大奶奶磕头了。”
“让她接来吧,可是巧了,五姑娘还惦记着她呢。”欧阳氏说道。
阮嬷嬷掀了帘子,已经做了妇人打扮的玉珊走了进来,脸上满是初为妇人的羞红,看见吴怡在,脸更红了。
吴怡这才反应过来,欧阳氏有孕不能服侍大哥了,就把自己的丫环送上了大哥的床,这在古代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果吴怡不是后穿过来的,欧阳氏说玉珊有大福时,就应该反应过来了。
“奴婢给大奶奶请安,给五姑娘请安。”玉珊恭恭敬敬的跪下来磕头,她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女人,身材娇小,五官柔和清秀,气质温婉,说起来吴承祖真的很有艳福啊。
“起来吧。”欧阳氏说道,“来人,把我前儿做的几件衣裳赏给她穿吧,你如今伺侯大爷了,自是不能穿原来的衣裳了,我如今有了孕,原来那些个掐腰的衣裳也穿不上了。”
“谢大奶奶了。”玉珊刚刚站起来,又跪下磕头。
吴怡见她腿都是有些打颤的,想必是昨夜刚被吴承祖收用,如今又要来磕头。
玉瑶拿了几件衣裳,吴怡一看料子都是最上等的,有妆花缎的也有缂丝的,只是颜色都比较淡,其实不像欧阳氏一贯的穿衣风格,她说这些衣裳是做了预备自己穿的怕是有些假,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吴怡看了眼屋里的丫环们,一个个看着玉珊的眼神都是传说中的羡慕嫉妒恨。
“你昨儿刚伺侯了大爷,就回去歇着吧,明天再来我这里伺候。”
玉珊谢了恩,走了。
她现在不过是个通房,丫环该做的事她一样要做,只不过多了个陪吴承祖睡的功能罢了。
吴怡刚想要跟欧阳氏再说几句话,又有婆子进来了,这次来的不是阮嬷嬷,而是有些面熟的一个嬷嬷,应该是吴府的人,不是欧阳氏的人,“大奶奶,大夫已经给笑眉姑娘诊过脉了,说是天气寒冷,偶感风寒罢了,您看……”
“先把她挪出去吧,这都病了两日了,把病气过给了大爷可怎么成。”
“是。”那婆子领命走了。
其实到了冬天感冒的人多,侍书发热咳嗽躺了七八天呢,吴怡也没让她挪出去,有头有脸的大丫环病了,多数是请医问药在院子里养着,若不是病得太久或者实在是不好的病,没有挪出去的。
如今笑眉不过是偶感风寒,大嫂欧阳氏就把她挪出去了……
吴怡心里明白这是欧阳氏不喜笑眉,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说实话吴怡也不喜欢笑眉,笑眉这丫头心眼太多了,吴怡跟心眼太多又思又不正的人相处,会本能的感觉抗拒。
“最近天气乍凉,嫂子也要保重身体啊。”吴怡摸了摸欧阳氏坐着的小火炕,只觉得温,没觉得热。
“京里的冬天倒也好过,地龙一直点着呢,只是觉得干,我每日让丫环拿着沾水的布把屋子擦三遍,还是干,这炕大夫说不要烧太热,免得孩子上火。”
“原来如此。”吴怡的心思其实还在玉珊跟笑眉身上,还有死了的琥珀,古代女人每天都要面对这些糟心事,这实在让吴怡感觉有些抗拒,最让她感觉害怕的是刘氏似乎很喜欢永祥,虽然她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不方便总跟永祥玩,刘氏还总是在她面前提永祥的事。
一是永祥跟她有血缘关系,一提近亲结婚吴怡头皮就有些发麻,二是永祥是宗室,以他的身份就算是想一夫一妻不要妾,也会宗室塞给他妾,本朝宗室不得为官,唯一的作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