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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大人的名声我是知道的,那是有名的叶青天,若非是他不畏权贵爱民如子,也不会做了五任县令,如今才升了知府……”
“有清官的名声是一宗,叶大人也是能吏,真正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好官,家父提起他来也是颇多好感。”如今吴宪虽然在家丁忧,暗地里的掌控权力却一日未曾放松,叶大人在他那里有了好印象,前途自然是无量的,“叶大人如今也不过是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再过十年能坐到什么位置上……”
“这倒没什么,我家默然也不是靠裙带关系的人,您说叶大人我也就同意了大半了,默然生性过于刚直,也是要叶大人这也就是寒门出身,在宦海沉浮过的人才能提点到根子上,这事我在这里替默然和默然死去的父亲,先谢叔祖奶奶了……”白氏站了起来,深深福了一福。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呢?”吴怡扶起了白氏。
白氏告辞之后,吴怡刚想舒展一下筋骨,夏荷就带着个眼熟的丫环来了,吴怡认得她是沈晏身边的丫头叫苹果的,不免皱了皱眉头,“大姑奶奶又跟大姑爷吵架了?”
沈晏和刘闵生这对夫妻成婚一年,倒比旁人成亲几十年的夫妻吵得架还多,旁人都是关起门来吵,他们夫妻吵架总要娘家婆家一起惊动了,吴怡原还为沈晏担心,后来发现沈晏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在刘家竟然是有效的,至少那位姨娘婆婆是真怕了她了,下人们也不敢没规矩了,刘闵生竟也一天比一天顺服了,实在不能不说真的是各人有各人的办法。
“二奶奶,苹果是来报喜的,不然我也不敢把她往屋里领。”夏荷一见吴怡的表情,就知道吴怡以为沈晏夫妻又吵架了。
“有何喜事?”
“回二奶奶的话,大姑奶奶有了!”苹果福了一福,脸上满是喜色。
“好!好!好!”吴怡连说了三声好,沈晏要想在刘家真正能站住脚,生嫡子,多生嫡子是唯一的法门,“赏!”
吴怡这边赏完了来报喜的下人,又赶紧往京里捎信,又打点了补品给沈晏送去,又特意嘱咐了苹果,“你家姑娘特意让你来,想是为了在我这里讨安胎的方子,你只需告诉你家姑娘,不吃外食,行动小心即可。”
沈晏虽然除了蓉月,又给自己的陪嫁丫头枇杷开了脸做了刘闵生的通房,那姨娘婆婆还是塞了个丫头进来,如今刘闵生身边是通房两名,老婆一个,外面还有盼着沈晏倒掉的姨娘婆婆,沈晏再傻也知道自己这一胎有凶险,这才派了心腹的丫头苹果前来报信。
“是。”苹果福了一福,“二奶奶,我家姑娘还有一桩事要告诉二奶奶,她说有一个游方的尼姑法号叫静明的几次三番的想要见她,都被常嬷嬷挡了,我家姑娘却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想要让二奶奶帮着查查。”
“这尼姑哪有四处游方的,在内宅之中拐带妇女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常嬷嬷做得对,让你家姑娘不必介怀,那尼姑的事我会帮她查探的。”吴怡心里打了个突,莫名的有一种诡异的预感,嘴上却是轻描淡写。
“奴婢也是这么劝姑娘的,二奶奶既然有了话,奴婢这就去回禀姑娘。”
“你去吧。”吴怡沉吟了一下,“苹果你是个好丫头,只管安心尽忠,无论是你家姑娘还是我,必定不会亏待于你。”
“是。”苹果自然是知道的,在沈家时,吴怡就对身边的人好,苹果不是个不知足的人,她也没看上刘闵生,知道吴怡说的不会亏待,是要给她安排个好归宿,自然喜在心里。
这边送走了苹果,那边吴怡就找来了夏荷,“夏荷你把八两找来,我有事。”
八两如今也是能独挡一面的管事,别人都说他别看个子小,那个子是被心眼坠住的,本身又是个忠的,有些吴怡不方便做的事,都是八两在做。
八两没有进屋,只是在屋外低头听着吩咐,“小的八两,求见二奶奶。”
吴怡隔着道门吩咐他,“我昨晚上做了个噩梦,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听说有个游方的尼姑叫静明的有几分法力,你去把她给我寻来,她最近应该还在大明府刘镇左近,寻到了人不必报名号,只说你家奶奶有请。”
“是。”
过了四、五天,八两果然把静明寻来了,只是那静明是个话唠,一路上对着赶车的八两宣扬着佛法,一到沈家的地界,就安静了下来。
“大师您可是渴了?”八两觉得这诡异的安静有些奇怪,逗着她说话。
“你是沈家的人?”
“小人的主家在二十里外的宋家庄……”
“你不必瞒我,我认得宋家庄的人,你不是。”
“大师……”八两已经准备了万一不成就把她打晕。
“算了,既然五姑娘要见我,就让她见一见吧。”
吴怡几乎是在见到静明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静明,她原来还有个法号——清风。
“大师因何游方于此,却过门而不入?”清风原是京中有名的尼庵主持,跟太妃、贵妃等多有来往,吴柔成为侧王妃,跟她有莫大的关系,却不知道为何隐姓埋名孤身一人到了山东。
“沈家的门,贫尼不敢进罢了。”清风也是个人物,自从进了沈家老宅,就出奇的镇定。
“大师既是故交,就不妨在此多住几日。”吴怡知道,清风这样的人,竟然离开了京城,想方设法的要见沈晏,必然是涉及到宅门秘辛,她既然寻着了她,就不能放她走了。
吴怡正在跟她说着话,沉思齐回来了,他一见到清风就愣住了——“你没死?”
“我是没死成。”清风冷笑道,“二爷真不愧为有名的大才子,记性真好,我最后一次见到二爷时,二爷不过是不到四岁的孩子,竟然一直记得我的模样。”
清风如今已经是四十多岁的样子,脸上未曾有一丝脂粉的印记,皮肤却是出奇的白嫩,脸上除了眼角有一道皱纹竟无一丝的老态,一双眼睛是现代所说的欧氏的双眼皮,若是换了一身衣裳,也是一位豪门美妇人的样子。
“二爷认得清风大师?”
“她是沈晏的生母。”沉思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这个女人给他留下的童年记忆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就是了。
“我还是你的亲姨母。”清风说道。
“你明明是——”
“哼,他们自然是说我是肖家的远亲,来京里是为了备选,可是连我的名字都没有人往内务府报,只不过为了等到选妃结束,光明正大的给我这个外地来的远亲,在京城寻个婆家罢了。”
“你是外祖的外室女?”
“若只是外室女,肖家怎么会费这么大的周折掩饰我的存在,我生母是回疆与满人联姻的公主,被肖老将军的骑兵半路劫杀,肖老将军贪我母亲的美色,私下将她扣住,置了外宅供偷偷养了起来,对朝廷却报了个回疆公主自尽,待肖老将军回京之时,又将我母亲抛弃,可怜我母亲,望穿了秋水就等着肖老将军接她到京里,却盼来了一纸一纸的空文,我十四岁时我母亲因病去逝,他总算是未曾天良丧尽,而是接我入了京,却不敢养在侯府,只好养在自己的长女家里。”
沉思齐听她讲这一段秘辛,自己眼里靖忠报国,对儿女慈爱,与自己外祖母夫妻情深的外祖父,竟然是私扣外族公主为妾,又对其始乱终弃,将私生女养在长女家里的人时,难免有些受不住,“你说谎!”
“如果不是如此,你母亲又为何如此的恨我,一直恨到将我女儿留到老大,嫁了个庶子为妻?你问问五姑娘,吴家的庶女嫁得都是什么样的人家!”
“你甘心为妾,生下沉晏,难道是为了报复?”吴怡猜准了她的心思,这事倒也不难猜,满怀恨意不被承认的私生女,为了报复嫡出长姐,故意勾引姐夫,有了身孕,为的就是使沈、肖两家蒙羞,使沈家家宅不宁。
“不错,我就是为了报复。”清风说道,“我却不知道这世家大族,一个个嘴上说的惜老怜贫,暗地里却是一个比一个狠毒,我生沈晏之前,肖氏和沈老太太和谋,买通了产婆,要将孩子闷死在我肚子里,让我一尸两命,幸好天不绝我,让我的丫头无意之中听到了她们的阴谋,在生产之时,我闭紧门户,靠着两个丫头硬生生将沈晏生了下来,为了保我母女二人的性命,只得诈死出家,我如今孤身一人来到山东,不过是想要见我可怜的女儿一面罢了。”
“不对!”沉思齐摇了摇头,“我曾经亲耳听到过,为了给你安排产婆,侯爷和太太曾经大吵一架,侯爷他不肯让旁人沾手,亲自挑选的产婆……”肖氏跟沈侯爷夫妻恩爱了一辈子,吵架最多的就是那几年,对当时的事沉思齐可以说是刻骨铭心。
“清风,你那个丫头可是叫雨霏的?”
“是。”
“沈珊的生母做丫头时就叫雨霏。”吴怡记得这么牢,是因为这名字太琼瑶了,被买通的不是产婆,而是清风身边的丫头。
清风又冷笑了,“二奶奶果真聪明,我当初要是有二奶奶的一半聪明,也不至于……”
“你在边城之时,生活可是无忧的?”
“那是自然。”
“你母亲去后,外祖又将你接进京城,想要替你安排婚事……”
“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他有没有想过这些是不是我跟我母亲想要的?她是堂堂回疆公主……”
“她若是被迫跟了外祖,又怎么会等了他那么多年……”说到底,又是一桩悲剧罢了,肖老将军故然有错,回疆公主的命运却早已经注定,大齐朝不可能让回疆和满州结盟,劫杀是必然的,区别只不过是劫杀的成功与不成功,公主被俘,进了京难道就有好果子吃吗?
可是你又能怪被父亲抛弃在边城,又名不正言不顺的进了京,居住在姐姐家里,满怀恨意的小女孩报复吗?
这又是一笔算不明白的帐。
沉思齐回忆起的却是自己父母吵不完的架,祖母挂在嘴边的贱妇,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肖家对不起她,沈家对她可算是仁至义尽,在他为数不多关于这位小姨的正面记忆里,无论是祖母还是母亲,对她都是极好的,换来的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