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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尽的一大片产业有多壮观了!
也难怪邻近牧场的主子见了他莫不敬畏三分。不是他们天生卑贱,生来就矮人一截,只因为这裴穆清虽年约不过三十,但却是不可小觑之辈,光是瞧他接手裴家牧场不过短短七年的时间,就使附近方圆万顷的土地尽归入裴家的名下!还有那出了名的裴家马——关外的牧场就属裴家最有识马的眼光,而大家都公认,如果能得到裴家马厩里的其中一匹千里驹,哪怕是要他们变卖了所有的家产也值得。更别提裴主子年纪轻轻的,但他那具有远见的眼光可是众人望尘莫及的。几年前,他便在牧场北边弄了几个矿场采矿,如今更传出似乎已挖到金矿的风声,简直羡煞了其他牧场的主子。
也莫怪众人瞧见他无不想尽办法巴结逢迎、阿谀谄媚,尤其在他博得关外霸主之名后,更是令众人又羡又妒的。
这日,他们匆匆从市集回来后,裴穆清当下便将小乞儿扔给富海处理,还下达一个命令——没洗干净前,不准从澡盆里爬起来。想想,还真是自己多管闲事、自找麻烦!先前是怎么想要收容这小子的?令他十分想不透,莫非是难得的好心?想着想着,已跨步走入了前厅。
前厅里坐着一名高大的男子,貌似莲花,不过那眉间的英气盖过了他原先的脂粉味。
“大哥,盼了你一上午,总算给我盼到了。”这名男子微笑着开口:“先前我还道是出了什么事?瞧你的神情,只怕是又让杀人魔给逃了?”
原来这名男子便是杨明——裴穆清的八拜之交。年前刚从关内回来,原本生性喜好流浪的他,在关内可是数一数二的“赏金猎人”,不少土匪盗贼只要听到杨明这二字,莫不立刻逃之夭夭。如今,也不知他是发了什么疯,竟能甘心舍弃缉盗的巨额赏金,而回到关外专心打理牧场。这回若不是为了追捕杀人魔,只怕杨明仍一头栽在杨家牧场里,至今还没机会和裴穆清见面呢!
裴穆清皱了皱眉头,这才想起杀人魔之事。先前为了那小乞儿,竟连此等大事也忘个一干二净了……
“大哥?”
裴穆清回过神,瞧见杨明古怪的眼神,叹道:
“想来你也是一无所获了?”
“那杀人魔的同伙身手不赖——”杨明咳了咳。“本来我是有把握捉到他的,只是一时失神,让他给逃了。”他瞧了裴穆清一眼,低道:“不过,我亲眼瞧见他逃进了这里。”
“这里?!”裴穆清可震惊得很,一时间倒忘了那小乞儿。
杨明点点头、一脸的严肃。“我也没料到他会逃进这儿,本以为他只是暂避风头,治疗臂上的刀伤。先前交手时他挨了我一刀,虽说不深,但若不及时医治,只怕也会失血过多。但我守在外头至今,可不曾见到有什么可疑人物出来,我担心——”
“担心是自己人?”
杨明点了点头,轻叹道:
“若是果真如此,只怕要找出此人就难上加难了!尤其是敌在暗,我在明。成天有个这样的人环伺在侧,那滋味我可受不住。大哥,你可要注意了——”他正要靠近裴穆清,忽地掩了鼻,后退数步。“大哥,你可是跳进粪坑里去了?”那一脸滑稽相直让裴穆清啼笑皆非。
“相去无几了。”正在自嘲的当儿,富海匆匆忙忙地从后院跑进来。
“少爷!不好啦——”富海气喘如牛。
“急急忙忙的,可是发生什么大事啦?富海。”杨明打趣道,不过仍是掩着鼻。先前他因为忧虑,倒也不曾注意到空气中多了股什么怪味,如今那臭味可是益发的难闻。若不是顾念着结拜之情,只怕他早逃之夭夭了,哪里还会站在这里忍受裴穆清身上的异味?不过,杨明可不敢直言,还不是怕被裴穆清那凌厉的目光杀个几刀!
坦白说,杨明的个性不拘小节,幽默而喜欢说笑,任谁也料想不到不苟言笑的裴穆清竟会和幽默成性的杨明义结金兰!老实说,就连杨明自个儿也不太明白当年怎会和那个难得酒醉的裴穆清结成了八拜之交!
“少爷,那乞儿——那乞儿不允我帮他脱衣洗澡,还赏了我一拳。”富海指指左脸的红肿,几乎哭了起来。“若不是我娘硬拖着他进澡盆,只怕这会儿我早被他给打下门牙了。先前我就道这乞儿不识好歹,哪里懂得少爷的苦心?让他将来不愁吃穿有什么不好?偏偏想做乞丐……”
“他在哪里?”裴穆清无视富海的唠叨。
“少爷,依我之见,干脆再让他回去做乞丐算了!狗改不了吃屎,他天生就是乞丐命,谁也改不了……”
“他在哪里!?”裴穆清的语气沉了沉,目光如刀。
“后院柴房里,我娘正在看着他,少爷——”富海连话都还没说完,裴穆清就走了出去。他本想追上去,却让杨明给阻住了。
“富海,这事似乎有趣得紧,你先别走,坐下来好好说给我听。”杨明硬是拖住一脸哭相的富海。
至于那裴穆清——
一进了后院,便听见那震耳欲聋,连死人都会从坟墓里被吵醒的尖叫声——当然还包括咒骂声,似乎所有最下流的肮脏字眼全让这小乞儿给骂尽了。若不是念在他初进裴家,不知裴家的规矩,否则裴穆清定会亲自将他的嘴巴洗得干干净净。
“我不要洗澡!不要啦!”水声掩盖住了咒骂声,不多时,又传来一声模糊的尖叫:“你想淹死我啊——”他骂尽裴家的祖宗十八代,外加他们的后代子孙。
轻叹口气,裴穆清认命地推开柴房的门,打算这小乞丐若是不愿意自个儿清除身上的异味,他可是要动手帮忙了,届时非脱他个三、五层皮不可——
才刚想完,他就给愣住了。
大概打从出生以来,这是唯一的一次,能让裴穆清当场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以为小乞丐是“他”,岂料事实全不如他所想的那般——
“少爷,你一个大男人家怎么能突然闯进来?”富大娘吃惊的声音传来,唤醒了愣在原地的裴穆清——富大娘的原意本是提醒裴家主子能自动离去,免得别人说闲话。哪知裴穆清非但没半点离去的意思,反倒一双冷眼直勾勾地盯着小乞儿。
“该死的你!”小乞儿一瞧见是他,也顾不得是不是光醉子,竟一脚跨出澡盆,眼见就要冲上前去了,若不是富大娘及时拉住了她,只怕这后果会不堪设想。
“姑娘家要有姑娘家的样。”富大娘嘴里虽是唠唠叨叨,胖胖的身子可是遮住了裴穆清的奇异目光,“少爷,你还是先出去吧!若是让旁人知道您一个大男人瞧见了姑娘家赤裸醉子,那可就不好了。这里一切有我,您尽管放心。
裴穆清随意地瞥了一眼富大娘,又瞧见她身后的小乞儿朝他龇牙咧嘴,像是随时会扑上来似的,不禁大感好笑。
“有种你就别走!”小乞儿威胁地叫嚷,小小的拳头紧握着。
“我可没说过要走。”裴穆清跨前一步,逼得富大娘不得不让开身子。“小乞儿,你的名字呢?”
“不告诉你。”她气呼呼地,才不管他奇怪的目光。先前仗着富大娘身宽体胖,硬是押着她入澡盆,让她呛了好几口水,又起码脱了她一层皮,这些罪刑她可是数得仔细,打算全算到这巨人头上,他有种不走最好!有本事一对……一对一?听起来就不怎么公平,瞧他一身肌肉,她岂会笨到任他打吗?当然不,最好趁他不备,让他也尝尝搓下一层皮的滋味有多好受!
“少爷!”富大娘从没如此尴尬过。
这还是头一回瞧见一个姑娘家胆敢同裴穆清挑衅,尤其又是在此等情况之下!再加上裴穆清不知避嫌——后者,可是让富大娘大大的不解。裴穆清乃是裴家牧场的主子,对于女人家纵然谈不上怜香惜玉,却也懂得以礼待之,偏偏遇上了眼前这小姑娘,什么礼数似乎全给忘了。若不是她见多识广,恐怕如今早已昏厥过去。
“你净瞧些什么?没瞧见是不是?”小乞儿没好气地说道。
这一句低咆本应让裴穆清收敛目光——至少稍具绅士的男人应该如此。偏偏裴穆清仿佛听而不闻,像是存心挑衅似的,干脆从头至尾看个够。那放肆的眼光上由俏脸,下至柳腰,可没一处轻易放过,还溜转了好几圈。亏得富大娘先前好歹脱了她一层皮,让她天生粉嫩细致的肌肤完全显现出来,否则裴穆清会以为这丫头天生肤色就足比黑炭呢!
他的目光溜回气呼呼的俏脸上,冷笑道:
“一身排骨,不瞧也罢!”摆明了就是瞧不起她。
“你——”她正欲反驳,哪知肚皮饿得咕噜噜的猛叫着,让裴穆清唇边泛起一丝笑意。
“你笑什么?”她的脸红了红。
瞧他笑得古里古怪,也不知在笑什么,还笑得这般贼里贼气,让人瞧了就好生不舒服!不过话说回来,他凭什么如此这般肆无忌惮的瞧着她”就凭他买下了她吗?呸!她可是抵死也不承认。
其实在被一路拖回来的时候,她便想好了对策,决心趁着众人不备时逃离这鬼牧场!不过在此之前,她非要这巨人受点苦……不!是要他大大地受苦,最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哼!竟敢拆散她和爹爹,最好他将来娶个青面獠牙、虎背熊腰的老婆,将他管得死死的……
一个冷不防,她大声打了个喷嚏。敢情是受凉了,瞧这澡盆里的水都成了冷水,也难怪会着凉了。她现在又接二连三的打了数个喷嚏——虽是如此,俏脸上的美目可还是恶狠狠地瞪着他,像是要吃了他似的。就只可惜红呼呼的鼻头破坏了刻意营造的恨意,反而突显了她的狼狈。
只见裴穆清皱了皱眉头,吩咐富大娘:
“回头找件适合这小鬼的衣服,免得冻死了。”顿了顿,继续道:“待一切打理好,就带她到书房来。”他虽说是在和富大娘说话,但目光还是直盯着小乞儿那因气煞而胀红的脸蛋。
“谁要到什么鬼书房……”一个喷嚏打散了她的咒骂。一瞧见裴穆清连理也不理地便要走出柴房,她急骂道:“有本事你就留下来,咱们一对一的决斗,你要是打不过我,就让我走。喂!你倒是听见了没有?”话尾未消失,又让富大娘押进了澡盆里。凭着富大娘的肥胖身躯,想当然尔,她非得屈服在她的力量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