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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皮包里拿出锁匙,不意有个圆径的硬物放肆的顶住她的背脊。
一道冷然的男低音发出胁迫的音调:「不准喊叫,慢慢转过身。」
她的心音快如擂鼓,莫非她遇上了抢匪?
「我叫你转过来!」更为急切的命令声。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绝不能乱了阵脚,这幢楼还住着二十多户人家,一定会有人经过的。
一转身,她看到了一张狂肆、足以让人迷乱的男性面孔,高大伟岸的身形让不算太小的楼梯间显得窄小。
两道浓浓的剑眉、深沉幽闇的眼有着哀愁……
男人握着一支枪指着她。「你敢叫救命,我就让你死。」
她的身子冷颤了一下,双手发冷,心口狂跳着,向来冷静的脑子忽然一片空白。
他盯住她刷白的脸,又下了另一道命令:「跟我走,不准发出声音。」
男人侧身让她先下楼,她注意到男人的身体全湿透了,黑木色的发,阳刚味十足的身躯——无一处不湿,他刚掉到河里吗?
下楼后,她被塞进一辆红色保时捷里。
「不准发问。」他轻吼。
男人掏出烟点上,氤氲的烟雾令她呛得猛咳了一阵。
他咒骂了一声,捻熄了夹在修长中指和食指间的雪茄:「没见过像你这么怕烟的女人。」
杨璐雪以为他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车子在星夜里急如星火地驶着,驶过车水马龙的台北街头,然后是人烟较少的山区。
「你是我见过最不懂得害怕的女人。」他冷笑。
她不吭一声。
(更多好盡在本 。。)(2)
「也是话最少的女人。」他补充道。
「我不是坏人,至少不会有兴趣害你。」
他的保证在这个时候并不能起什么作用,她还是不知所措。
「我只是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你说什么?」她找到她的声带。
「一个快要断气的老人。」他的表情被深深的愁绪所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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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半山腰的楼房前,像是逃难似的,他拖她下车、仓皇疾走。
进了洋房,奔上二楼,推开虚掩的门,一个骨瘦如柴的生病老人躺在床上,吃力地转头看向她,抬起隐约见骨的手掌想要握住她。
捉她来的男人粗鲁地拉过她的手让老人紧紧握住,老人的病眸泛着泪和一抹欣喜。
「真像啊!真是相像啊……」然后老人闭上沧桑的眼,了无遗憾的去了。
男人镇定的唤人料理老人的身后事。
「你一定满脑子问号是吧?」他转向她。
「我不认识他。」她指了指床上的老人。
「到院子里等我,我换件衣服就来。」他说。
她颔首,不明白自己掉进了什么疯狂的事件里。
屋外夏虫正唧唧齐噪着,山里吹来阵阵夏风,这里透着一种古老沉蕴的氛围,月光下闪动的星影更是令她着迷。
像极了她生长的布农族故乡,那种况味不是城里的文明所能营造出来的。
她在门廊前的石阶上坐下,几分钟后她的身旁多了一个人。
「准备好听故事了吗?」他问。
「除非你说的故事会把我吓跑。」她侧头看向他,他已换下了湿衣,湿渌渌的黑发往后梳理,一绺发丝任性地垂挂在额前。
他先是笑,然后正色道:「他是你父亲。」
杨璐雪略微一惊,她并没有心理准备会听到这样惊爆的事,她根本不想知道她的身世,迷迷糊糊地过一辈子反而好,她的梦想很简单,她想要靠自己的双手改善原住民同胞的生存。至于她的生父生母是谁,她无心探究。
「当年,我义父有案被追缉在逃,不适合抚养你,你的生母生下你后就难产死了,所以他只好留了张字条将你搁在产业道路边。那对布农族夫妇把你养得很好。」他的语气一贯地不见什么情绪。
他盯住她淡然的表情。「你没有一丝感情神经吗?」
「我应该有吗?那个人没有教养过我一天。」她只有很淡的情绪。
「可他是你生父。」他道。
「陌生的生父。」她回视他的注目礼。
他静默地打量她。「你比我更适合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
「你又是谁?」她挑明问。
「我叫蒙晋言,你生父的义子,继承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脾气和……」「他的女儿」这四个字,他放在心里在嘴角逸去。这个叫杨璐雪的外科医生撩拨起他的征服欲,愈是冷淡的女人他愈是想招惹。
「故事说完,我可以走了吗?」她说着便站起身来。
「可以,怎么不可以,这里又不是冯绍唐的家,纵然我想留你也留不住。」他拍了拍臀部的灰尘,玩世不恭地调笑道。
「看来你们把我查得一清二楚。」
她不喜欢他看她的眼神,居高临下,黑钻眸里夹了一抹教人纷乱莫测的诡谲。
「我还有一张你三岁时在河里洗澡的裸体照哦,有兴趣的话,改天拿给你看。」他咧开嘴,边说边为她开车门。
「怎么样才能让你掉眼泪?」他突然问道。
「我很少掉眼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种无聊的事。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看见你的眼泪。」他得意的宣告。
「无聊!」她啐了一句,把头转向窗外,漠视他玩笑的态度。
「今天应该是个哀伤的夜晚。」他黯然道。
「之于你是。」她悻悻然道。
「他是你生父。」
「我的心里从来没有想过他,现在他死了,我不知道我应该做出什么呼天喊地的举动,才符合世俗人心的预期。」她屏着气,试着以最镇定的语调说明。「基本上,我不是一个过于矫情的人。」
他轻哼嗤笑着。「我忘了你是个冷酷的外科医生,常常必须面对死亡。」
「随你怎么解释。」她无所谓。
「你真的要嫁给冯绍唐吗?」他轻轻地问,自然的声调像是和人谈论天气般。
「我不习惯和陌生人谈我的私事。」她拒绝他的交浅言深。
「我对你并不陌生,就在刚才,我还分享了你们亲热的缠绵,我觉得你好像不太投入哦。」他轻佻地道。
「你竟然偷窥我!」她动怒了。
他耸耸肩。「你可以把我形容得这么下流。」
「你的义父已经死了,不准你再窥视我。」她警告他。
「放轻松。」他低声哼笑。
「只有无知的少女才会以无赖的调情为荣。」她面无表情的回答。
他看她一板一眼的模样。「冯绍唐不曾对你调过情吗?看你严肃的表情、紧绷的神经……你肯定还是个处女……」
她仓皇失措地打断他的话。「你太放肆了,没见过你这样胆大妄为的流氓。」
他冷笑。「你猜对了,我确实是个流氓。」
说完这话,她家也到了。
「早点休息吧!我知道你明天一早有个胰脏肿瘤的病人要开刀,可别因为太想我而弄得精神不济啊!」
她微蹙眉,算是见识到了自负、自大、骄傲、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花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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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李新月约杨璐雪吃日本料理。
「你和绍唐什么时候拍婚纱照啊?」李新月嘴里塞满鲑鱼生鱼片,含糊地问。
「不急,最近我忙,绍唐也忙。」杨璐雪说。
「我看是你比较忙吧!绍唐哪次不是乖乖等候你的差遣?」李新月直率地道,有的时候她很同情冯绍唐,没有人做富家子做成这款的。
「你大概觉得绍唐有我这样的女朋友很可怜,老是被我欺负。」杨璐雪微笑。让人这样评论,她一点也不会动怒,因为她和冯绍唐的互动确实容易令人产生误解。
李新月撇撇嘴点头。「知道就好,很多人已经看不过去了,大家一致认为绍唐欠你,所以才会这样死心塌地。」
杨璐雪淡淡一笑。「或许将来你们这些发出不平之鸣的人,会发现我为绍唐做牛做马咧。」
李新月瞪大眼,不敢置信地说:「我看永远不会有那一天,绍唐才是那个做牛做马的富家公子,没办法,谁教他爱你太深了。」
爱她太深,是的,这就是杨璐雪很怕承受的。
冯绍唐爱她,在她来说应是可喜之事,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并没有狂喜。
她招来服务生买单,服务生却告诉她,已有人替她们付了帐,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位客人。
杨璐雪抬眼望去,是他,昨晚那个放肆的家伙。
他举手向她打招呼,样子还是那么明目张胆,同座的一名打扮入时的女人则投以好奇的目光望住她。
「你认识那个帅哥啊?」李新月悄声问。
「不算认识。」杨璐雪心不在焉的回答。
她记得他的名字,蒙晋言,他给了她一张没有头衔的名片。
蒙晋言朝女伴说了几句话后,大剌剌地朝她走来。
李新月首先注意到他的身材,「哇!他是不是在星期五餐厅工作的牛郎啊?这种体格世间少有。」
李新月的赞叹正好落地有声,传入蒙晋言已够自负的耳里。「小姐好眼光。」
李新月心花怒放地大笑。「我对男人一向敏锐,改天为我们杂志社拍几张封面好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眯着眼看杨璐雪。「吃饱了吗?」
「不干你的事。」她微笑,然后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李新月一头雾水的跟着杨璐雪。「他不是你朋友吗?」
「不是。」
「那他发神经帮我们付帐?」李新月夸张地嚷道。
「那是他钱多。」杨璐雪颇不以为然。
「他跟着我们走耶!」李新月撞了撞杨璐雪的肩头。
杨璐雪停下脚步转身。「请你不要跟着我们。」
他搂着女伴的水蛇腰,嘴角扯开一抹笑。「这条路是你开的吗?」
杨璐雪知道他是故意的。「你知道我的意思。」
蒙晋言挑起眉,脸上浮现的诡笑让她无措。
不等他回答,她转身继续往前走。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站在蒙晋言身旁的女人开口问:「她是谁?」
他侧身看向她,「一名前途光明的外科医师。」
女人听了微愣,「什么时候交了个这么体面、清高的朋友?」声音里有着酸味。
蒙晋言松开放在她腰上的手掌,冷淡地道:「你少管。」
「她不会喜欢你的。」女人轻吼。
蒙晋言目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