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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老、庄主,前院有数人凌空飞降……」
厅内一片沉重,突闻厅外门卫匆匆跑入一惊一咋地禀告。
他所说的自是华佑谦诸人,而且还是直接从天空降入山庄内院。不请自入代表两种情况,一是交情极深「不拘礼」、一是挑衅示威「无视礼」,门卫显然不认为来者是朋友,语气甚为惊骇。
杜正肖也已感觉到来人气息,他倒是颇具涵养,宠辱不惊地站起身出门相迎,不过明眼人就能看出他神情间隐藏的一丝郁郁忧愁。
「我们的帐也该好好算算了。」华佑谦就是找碴来着,根本不与他客气,虎目如电扫视来迎的众人,定在杜敬昌身上便是斗气赫扬,怒涛排壑迎面冲击。
「砰……啊……」
撞声、叫声齐响回应此一见面礼,杜敬昌当场飞出三丈后滚两圈蹒跚爬起,这就是实力差距。
「华兄暂且息怒,敬昌其实也是受害者呀……若非杜仲展处心积虑暗布圈套……他才是罪魁祸首……为什么……」杜正肖在后辈面前被如此削面子,脸色不禁忽青忽白却又不敢动气,只能忙将华佑谦拦住一番解释,不一会就将矛头指向杜仲展转移目标,怒责他陷山庄于不义。
「喀……喀……」杜仲展颊肌颤抖、牙齿咬得喀喀作响,积压近百年的怨忿猛然在他指责下爆发,声色俱厉怒指杜敬昌暴吼道:「为什么?就为他是个妄自尊大却无知无能的废物,资质、功力、才能、智能、人缘……我有哪一点不如他,他唯一赢我的是他有一个出自名门的母亲。」
「就因我母亲未有显赫家世,我就该死就该承受他数十年欺侮,数十年来我为山庄付出多少心力,他呢?只需用俯瞰苍生的眼神盯着别人,做的事不得他欢心就一顿莫名训斥,我获得什么,获得我母亲在重病时居然缺药医治,哈哈~~医药世家呀,多讽刺呀!」
「母亲过世时我差点就想冲过去杀了他,可那有用吗?我不要他死时还是地位尊崇、高高在上,我当时就发誓,我要他丢脸丢到天下去,要他身败名裂,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只是一个自大虚妄的蠢货。」
听他悲忿凄厉的反驳斥责,虽然皆为事实,杜正肖仍是不由得满腔怒火,气急败坏道:「这是什么话,你母亲当时是缺少灵药救治,这也算到敬昌身上吗?」
杜仲展语气冰冷、不屑讥笑道:「缺少?哼~~是『清芩浆果』太珍贵才对吧!」手朝杜敬昌一指又道:「昔年不止我母亲得了那种病,包括他娘,最终只有她一人治愈。」
「我之后暗中查探过,清芩浆果至少还有四颗,我当时跪求你们治我母亲,我拼掉一条命也会采回更多清芩浆果,他却坚持不救,你们谁为我说一句话了。」说着,他早已泛红的眼眶更见波光凝成泪水滑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呀!
华佑谦诸人皆是无言,无论对错,那终究是人家家务事,外人没有资格横加置喙。
「夫君……」颜采筠柔荑轻按丈夫,眼角斜瞥杜敬昌示意。
华佑谦心领神会,想起来此的主题竟已跑岔,再次朝杜敬昌咆哮道:「操~~别想转移话题,陷害是一回事,杜敬昌不分青红皂白又是另一回事,如果能虚心受教,就算智障也不至于将事闹这么大。」
他话说的可谓极尽侮辱,杜正肖闻言面色更是阴森发黑,可是也无从反驳,杜敬昌脑袋的确不灵光,长辈溺爱又养成他的肚量跟桶子一样大,刚好只能当饭桶,其他尽皆容不下。父亲意外亡故更令他早早享受极高权力,骄矜自大、自把自为,实际上都是长辈纵容的结果,搞到这地步能怪谁呢?
华佑谦才不理睬他表情有多难看,继续盛气凌人道:「现在我家小弘、小俊的名声都让你们给抹黑了,做出补偿是你们的责任,我要杜敬昌公开道歉赔礼。告诉你们,别想要随便唬哢,如果道歉规模不如悬赏传布的广泛,这件事就跟你们没完没了。」
杜正肖整张脸不自然地跳动着,纵使内心不甘却也不敢发火,低声下气道:「华兄,那样是不是闹太大了,毕竟敬昌代表整个万药山庄,请你也为敝庄名誉想一下……」
「哼~~」性格温婉的颜筠采再无片缕柔情,美目一瞪,谈吐冷冽道:「既知名誉之重,杜敬昌发布悬赏时怎又不考虑到别人名誉,敢做就得敢于承受,堂堂万药山庄庄主竟被杜仲展那种阴谋算计,我若非亲眼所见还真无法置信,我只问你一句,这是一流世家家主所该具备的才智与涵养吗?」
顿了一下,她更是不留尊严的批判道:「你也别说我讲的难听,废物当家主都还是好的,怕的是志大才疏的废物当家主,那种事发生在三流世家都会是场灾难,但起码不会牵连太广,你万药山庄这等势力,不出事便罢,出了事能小得了吗?他懂得什么时候该收敛吗?我们只要他道歉了事,你已经该谢天谢地了,我敢保证,叶齐那一关绝没这么简单。」
「喀喀喀……」杜敬昌什么时候遭受过这种极端嘲讽,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牙关哆嗦敲出细密碎响,头颅低垂,眼神蕴藏的恨意却逐步遭受惊恐蚀噬,曾不将「筑音世家」放在眼里,此刻却连抬头都不敢。
在华佑谦强大如同实质的威压下,杜敬昌就像是趴伏于巨人脚底的蝼蚁,心跳都因威棱压迫而局促悸动,仿佛心脏也在颤栗,尽管恨入骨髓,他亦提不起半分胆量出言驳斥。
「唉……」杜正肖深深叹了口气,难道由杜敬昌当庄主真的错了吗?身子微曲状似一下老了几十岁,对华佑谦的条件亦不得不应承,谁叫杜敬昌理亏呢?
当然,最重要的是「筑音世家」拥有实力,杜正肖可不像杜敬昌夜郎自大,他很清楚,真要惹火华佑谦,他们夫妻俩就能轻易灭掉万药山庄,纵使有江湖同道维护,万药山庄所犯之错最后还是得给出交待。
来此之前,杜仲展已将「炎桓鼎」取出交由华士俊抱着。
此刻颜筠采优雅翻掌虚引,炎桓鼎旋即凌空飞至身前道:「一事已了,接下来是炎桓鼎,我们将鼎取回,你们是否已准备好『离冥丹』与『天尊丹』?」
「什么?」杜正肖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匆匆急道:「慢着,炎桓鼎是由杜仲展盗走,如今送回自是该然,为何还要以丹药相换?」
「他盗走是没错,但是我们将他连带炎桓鼎送回也没错吧,按照悬赏,万药山庄自是要付出悬赏的代价,当然,你也能否决,炎桓鼎便将归我们所有,记住,我们一走会立刻宣布,是你不愿按照约定偿付灵丹,而非我们故意侵占。」颜筠采促狭一笑,狡黠俏颜别有一番美感,只是话语却让人恨得牙痒痒。
「你……」杜正肖瞪目怒凸差点破口大骂,可才吐露一字便又硬生生吞入肚里,微转脖颈,精光犹如冷箭直射杜仲展。
「哼~~」杜仲展满不在乎地撇嘴不语,为山庄奔波大半生,他认为那三颗灵丹是自己应得的,就当是华家为自己出口恶气的酬劳。
「好,我这就取来。」杜正肖最终仍是无奈的答应,只是说话时忍不住咬牙切齿,近乎抓狂的气息任谁都能清晰感受。
旁边万药山庄一干人等俱是噤若寒蝉,不过却是吓不着来讨债和来看戏的。
「呵呵~~不急,还有最后一件事。」颜筠采笑靥迷人、声音娇甜。
杜正肖却情不自禁打个寒颤,颜筠采太精明了,再开口准又是压榨。
果不其然,她随即道:「杜仲展陷害小弘、小俊之事,我要他用半年时间赔罪。」
「什么意思?」杜正肖和杜仲展几是同时问道。
颜筠采面带微笑道:「很简单,就是随我们回去,以半年时间为我们炼制丹药,陷害之事便此作罢。」
「不行。」二人又几是异口同声道,语气皆是无比坚决。
杜仲展紧绷着脸,声语刚硬道:「前辈,我恨杜敬昌,甚至恨杜正肖,可这是我们的恩怨,我仍然视万药山庄为我的家园,我绝不会将家传技艺流传于外,若真要赔罪,我大可一命抵偿。」
杜正肖闻言怔愣半晌,内心竟是有些后悔当年支持杜敬昌继承庄主,这兄弟俩不都是同一血脉,只不过一个母方乃是望族贵胄、一个出身平凡,若资质差不多也罢,偏偏二者差距极大,舍优取拙,值得吗?但无论如何,杜仲展害得万药山庄尊严尽失,要他原谅、冰释前嫌却也不可能了。
颜筠采轻抬玉手解释道:「毋需冲动,我并无觊觎贵庄炼药之术的意思,我只是要你为我们炼制丹药,一切由你主持,我以筑音世家名誉作保,绝不会派任何人监视,这点你大可放心。」
杜仲展这才释怀,默然垂首的慎重考虑半晌方道:「嗯~~如此我能同意。」
杜正肖却仍摇头道:「不行,杜仲展是敝庄叛徒,敝庄自有惩处,怎能随便就交给你们。」
「呵~~」颜筠采玩味地轻声一笑,不愠不火道:「如此说来,贵庄要扛下杜仲展陷害之过了,这样也无不可,只是代价请容我稍想。」
「……」杜正肖听完她颇具深意的话语差点气疯,嘴唇哆嗦、双眼几欲喷火,颜筠采真的是吃定他了,沉默良久终究是颓丧的点头,他实在怕扛下会听到撕裂心理防线的狮子大开口,到时候再反悔可就来不及了。
◇◇◇◇
山峰插天、高耸凌云,连绵山脉、层峦叠嶂,放眼望去碧涛似海、苍雾如浪,随着强劲山风吹袭荡出浪波追逐,云雾夹带浓郁水气拂染万物,空灵清新、飘渺幽深。
十二人与一只鸟伫立于三千米高的山腰,云深悠远、烟霭弥漫,身形时隐时现如神仙中人,试练之路便是开在他们前方坚胜金铁的灰白岩壁,上方浮凸着龙飞凤舞、亘古长存的四大字「试练之路」。
洞边不知是谁竖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