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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兹密对这种狩猎早已驾轻就熟,举着镶银钉镀了薄金的铁盾毫不费力,铁盾上浮雕的狮子正做张牙舞爪样,而原本伏在伊兹密脚下的那两只狮子则不约而同地吼了起来,声震全场,有些胆小的马都不由自主软了腿。民众们也纷纷退开,伊兹密将长发束在脑后,平静地朝着场地中心走去。
随着号角的轰鸣,栅栏们开了,一头雄牛猛地窜了出来,那是一头从日尔曼森林里抓来的凶猛野牛,有着黑色的长毛和铜一般闪亮的蹄子,脖子上肩胛处的肌肉高高鼓起,仿佛要把肌肉胀破一般,那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比铜号还响,满场都是它的吼叫声,发红的眼睛朝着王子一张,立刻冲了过来。
虽然说和野牛多周旋几下也许会更具有观赏性,但王子并不想拖延时间,他只是轻巧地往旁边一跳,避开了野牛的冲击,眼角瞥着那黑色长毛飞扬、双目如火焰闪耀的野牛额头,奋起臂膀,长矛用力一挥,那铁制的矛头就射中了野牛的右眼,闪光的锐尖穿透了眼眶,深深扎入野牛的脑袋,观众的惊呼都堵在喉咙眼里发不出来,伴随着曾称雄于森林的野牛最后几声怒吼和最后一次冲刺,王子只是冷静地把身一闪,看着那头牛口吐血水在自己脚前轰然倒地。
太快了!连骨头碎裂的声音都还来不及听清,连野牛如何倒下都没有看真,所有人拼命伸长了脖子,但有足够眼力看清全过程的人并不多。但所有人都看到野牛倒在了王子脚下,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无论国王王后还是外国使节们,全都炸了似的狂叫,伊兹密这才站定了身子,抓住长矛用力又往野牛头里猛地一撅,那铁制的矛尖竟然将野牛的头也刺破了。
“好强的力道啊!”巴比伦来的使者想。“不愧是赫梯第一的勇士!看来他全然恢复了。”密诺亚的使者想。而民众则成了欢呼的海洋,要不是士兵们拿盾牌挡着他们,估计他们早就拥上来把王子抬起来了。而这种激动之极的时刻,无论大臣还是宫女侍从们全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离开了原本的位置,纷纷跑到过道和各排间隙处狂热地朝王子挥手。
王子微微一笑,抬起头来,这个时候才能看出他脸上有些汗意,毕竟,刚才那一击是他二十年来全部武力的凝聚,才能一击必中,而所付出的专注与体力,在外人看来只是轻巧和从容。早春的天色下,他的盔甲光芒万丈,身上脸上连个血点都没有,仿佛只是挥挥衣袖摘了一朵花那么闲适,却让人发自内心地敬服。
路卡举起剑,迅速地切割牛头,然后跪着呈献给他的王子,他的手很是灵巧,但还是溅上了几点血水,伊兹密低头看着他,笑了笑,一手接过牛头,一边顺手抹去他脸上的血渍。然后,更大的狂热声到来了,当王子举起那沉重的牛头向所有人致意时,哈图沙的全体居民和在场者都陷入了最热烈的激|情,那声音汇成比海洋更浩大的呼喊:“王子万岁!赫梯万岁!”
只是,当尼罗河女儿举起双手、跑到台沿欢呼时,悲剧发生了。而此时此刻,狂热中的侍女和侍从们都同样离开了自己的位置,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她的背后用力一推!
在突如其来的尖叫声中,尼罗河女儿跌下了高台!
第 87 章
整个过程,格鲁吉亚公主塔谬丽丝可能是看得最为清楚的,从王子和路卡离开凯罗尔身边起,她那遮在鸵鸟毛团扇后的脸就立刻低沉地一动,手轻轻一示意,混在人堆中的一个高挺而蒙着面纱的侍女身影一动,闪了出去。但,没等那侍女扑到凯罗尔身边,王子已杀掉了野牛,而欢呼的人群中一双女子的手敏捷地从人丛的空隙伸了出来,朝着凯罗尔一推,立即朝后缩消失进了人堆中。
塔谬丽丝看得再明白不过,凯罗尔这一向都在王后宫中,由那些出身富贵的顶级侍女们和侍卫们环绕着,泼水难进,此刻围在她身边的有侍卫也有那些侍女,其他人暂时还插不进去,那么,推她的人是什么人,就不用问了。
塔谬丽丝不再遮掩眼底的杀意,这样一来,尼罗河公主不死也会滑胎、身体大损吧,她借着民众和群臣的欢呼声大笑起来,想不到还有人比她更狠辣更手快!
她笑得让头顶那曾被修莉亚认为品味极其粗俗的假牙状王冠都颤动了起来,几乎难以再固定在她头上。但谁也没留心她的大笑,也没什么人注意到凯罗尔的坠落。即使站在台沿最前面的那侍从惊恐地往下探头,但其他人还没觉察。
侍女继续向前移去,而那双肇事的手消失在人群中。
凯罗尔并不知道自己招惹了多少人的愤恨,从她进入赫梯宫廷那天起,她就让王后从各贵族豪门中征召来的少女们纷纷绝了望。她并不知道这些女孩在宫廷中的存在不仅仅代表各大豪门对王家的效忠和起人质的作用,更不知道她们本来是作为未来王子妃而培养的,也不知道她们从很小时起心中就堆积着怨毒,为了争夺王后一点点的宠爱暗中斗得不可开交,也不知道她们斗到最后,那个出身最为高贵性情温和又不争夺的米拉反而最得王后中意,只是王子并不喜欢米拉而一味追逐远方的埃及王妃,让本来想整米拉的人也没了攻击方向,但是,当凯罗尔进入赫梯王宫后,女孩们心中堆积的怨毒终于找到了出口,每天她们都忍辱负重地服侍她,殷勤地对她献好,可如今,是报复的时候了。
凯罗尔的双手惊慌地在在空中乱抓,企图抓住一点点可以挽留身体的东西。她的叫声只在无限的喧哗中激起了一点点空气的波动。
侍卫惊慌地叫着:“来人!”可是,把他挤到了台沿的侍女们的欢呼声把这叫喊遮蔽了。
米拉从另一个方向望过来,眼中带着几分惊惶,又带着几分犹豫。她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要不要叫喊呢,那句呼救却咬在了喉咙里。
面对长年累月所爱慕的王子身影,面对离赫梯王子妃仅一步之遥的距离,即使最善良最柔软的心也会动摇,更何况米拉从小就把王子看成了她的男人,他喜欢她也好,不喜欢她也好,她都认定了这个人,那一次被王后召到王子膝前询问是否愿意纳她为妃、却被王子所拒绝后,她无法想象这漫长的一生该如何度过。
米拉的手捏得紧紧的,汗水渗出了手心,几乎要痉挛一般,她温和,她大度,她愿意宽容这些争鲜夺艳的女子,是因为她知道她们的出身和得宠程度都不能与她比拟,但是,尼罗河女儿不一样,她是神的女儿,除了被赫梯人认为是女神化身的王后,她比人间的任何女子都要高贵,米拉实在没有把握和这样一个女子斗得下去!
她的嘴唇几乎发白,但她没有呼救,尽管她正捧着点心盘子站在王后身边,她也没有叫。
同一时间,塔谬丽丝在大笑,被塔谬丽丝的侍女们悄悄带进来的那个女子混在人群里朝凯罗尔落下的方向冲去,而路卡跪着,抬起头看着他仰慕的君主,他的王子。
凯罗尔的身影消失在台下,那侍卫再也瞧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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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谬丽丝大笑着,把鸵鸟毛团扇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向着王子的方向送去一个秋波。
“呵呵,王子,你是赫梯和格鲁吉亚两国共同认定的我的夫君,我绝不会让那个小女孩抢走你!呵呵……呵呵呵……”张狂的笑声被大众的狂欢所掩盖。
但是,她忽然变了色,那个侍女竟扯着帐幔,翻身跳下了高台。
风吹动,风从遥远的海上吹向高原,吹向哈图山雄伟的群山,吹向雄壮的城池和最高处的暴风神殿,也吹向王宫中拥挤着几乎癫狂的人群。
风吹过,吹过少女缀着珍珠的裙衫和细羊绒斗篷,吹过她黄金的长发和绾着发端的金色发坠,吹过用孔雀石和天青石画了眼影的大眼睛,吹过金丝发网和金莲花王冠,也吹过她隆起的肚子和垂在双腿间随风动荡的玛瑙和梨形珍珠的腰带,但,那其实已为人妇的神之女的脸从遮蔽着她的那些绣毡中露了出来。
应该感谢赫梯人豪华的帝国气派,为了让临时建成的高台更为绚烂夺目,从台上一直铺到台基下好几米处都垂挂着彩色的毡毯,用金银丝刺绣的毡毯上还挨次挂着华美的花环,重重复叠叠,衬托着其上所刺绣的王家徽章和环绕四周的太阳与新月图案,更是映日生光,华彩霞蔚。
凯罗尔猛力一抓,拼尽全身力气抓住了一个花环,但毕竟一个花环可撑不住一个人的重量,她来不及惊呼,那花环的衔接处又开始撕裂,凯罗尔身在空中,几乎要哭出来,但她的脚只能无助地扑腾,而拉着花环的手渐渐离那毡毯越来越远。
“嘶啦”一声,花环连接处彻底开裂,凯罗尔眼睁睁瞧着自己朝下掉去,手盲目地向空中伸去,口中不由自主地喊出了:“伊——兹……”
同一时间,一个女子的身影飞速地从高台上坠下,那动作比风还要敏锐,她的右手猛地挥出撕下的帐幔做成的简易绳索,勾住了凯罗尔的脚,凯罗尔陡然觉得自己正在迪斯尼乐园里坐过山车,由死到生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整整转了几个轮回,当她晕头转向落到地上时,那个女子已借着边滑边撕下一大片绣毡的缓冲,搂着她轻盈地落地。
“公主,我们又见面了!”女子沉声说,声音里有隐藏不住的亲密兴奋。凯罗尔半迷糊地抬起头,太过惊心而难以平复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飞扬如男子般凌厉的容颜让她一愣。“女……女王……”她轻轻叫起来。那以强健的手臂搂着她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亚马逊女王阿玛娜丝。
阿玛娜丝没有回答,抬头四望。刚才的动静太大了,和她的计划完全不同,她原打算假扮杀手,接受那个愚蠢的格鲁吉亚公主邀请,装成侍女混进庆典现场,趁赫梯人热闹之时趁机带走尼罗河女儿,但是这位黄金公主却偏偏在此时跌了下了台,她不及思考立即相救,这一来全给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