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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枷,你是不是什么事儿都敢?”我承认自己很无聊,人不说“物以类聚”,我和毛毛关系那铁绝对是有原因的,
他小皱了皱眉头,连这么一小皱都那样贵族,“有什么敢不敢,只看值不值得,”
“您的值得是指——…”
“我高兴我就做,”多狂!我也就不吝惜自己的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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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我现在先给你讲个我才收到的短信,你就现在吧,就这儿,你大声再给他们讲一遍,就用中文吧,这话儿用别的语言讲就没意思了,”我挑头儿比了比此时餐厅满座的人们,眼睛里绝对坏水儿,
流枷只斜睨着我,“恩”了一声,眼神也颇为不屑。我见他应下了,就开始声色俱佳地在他耳朵旁说起来,
“话说啊有个结巴连长给战士们起歌:‘日 日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们跟唱:‘日 日 日落西山红霞飞’,排长忙喊:停停停!不管连长日几下,你们只能日一下!”
流枷同志绝对是迷糊的,这都什么啊!可人记性就好,说话也算数,小变态真的站起来口齿伶俐的大声的,且,一本正经地,完全重复了一遍,一个字都没掉!
你们真该来看看这时的情况!我趴那儿笑地肠子都要打结了!
当然大多数老外都听不懂中文,可突然这么个漂亮的男孩子站起来大声说一串话也够让人吃惊的了,还不说那有少数几个懂中文的————哈哈哈哈,有人到嘴的东西都喷出来了!
不过,最过瘾的当然还是我了,您就想想嘛,这样个孩子站起来一本正经字正腔圆儿地大声讲着这么个黄段子,————咳,我检讨,咱确实有够无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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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笑地很开心,也好久没这样开心了,想我和三这小半辈子一直在校园驰骋,身边尽是能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的人物,如今来到这柴院人生地不熟着实憋屈了。好久没这样畅怀的笑了,好久没这样“泛着坏水儿”“昧着良心”“把快乐建立在人家痛苦上”笑了,我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长长呼出了那口憋闷之气。
流枷人是咱样的精怪啊,他当然知道自己被耍了,可看上去也算心甘情愿,他静静地盯着我,眼神出奇的静谧柔和,“你21岁吧,”他突然这么问,我点点头,“怎么,不象?”我歪头问他,他摇摇头,也象我样儿一手支着脑袋睨着我,“你多大嫁给的冯予诺,”“20”,我没多想就答了,我看见他仿若了然的眼光就知道自己嘴快了,有点不自然地咬了下唇,“这就对了,”他还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结衣和渺渺不是冯予诺的吧,”顿了下他又说,“我就说你一定很招人,”我有点生气,可确实心虚,又有些着恼自己,说你去算计这小变态干什么,看,他总会想办法给你找回来吧,
我安静地拿起勺儿意味阑珊地舀着汤,小变态还没复仇完,“她们的亲生父亲是谁?你以前还招惹过不少人吧,”我喝着汤没理他,可就那么一瞬脑海中突然浮现————
“姑娘很有异性缘,”
“漂亮女孩儿都有异性缘,说点儿新鲜的,”
“招太多桃花也不好哇,伤人的心呐,你这辈子注定要欠着两个人的,你快活了,他们不容易呐”
眼睛涩涩的,心就磨折着:怎么了,怎么了,我快活了,他们哪不容易了,哪不容易了————
我也不知道掉下了眼泪,还是小变态扯着我的胳膊,“诶,诶,你哭什么,诶我说你哭个鬼,”我怔了下,一手胡乱抹了下脸,“我没哭,”挣开他的手,继续舀汤。小变态一直搁旁边看着我,有少许不安,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两个人都不说话。
“流枷,”突然一道不标准的中文加进来,我抬头看向对方,一个欧洲男孩儿站在我们桌前,他身边,站着一个漂亮女孩儿,此时正带着友善温和的笑容看着我们。是她,被流枷塞上钞票的“凯拉公主”。
“走开!”结果流枷突然极端的不礼貌让对面两个人脸色都有些不自然,我连忙起身,“对不起,他才吃了辣椒,你们,有事儿?”
男孩儿朝我礼貌地点点头,然后一窜语言从嘴里美丽的流泻出来,法语是好听,可惜,我听不懂,没办法,我只有看向小变态,推了下他,他到望着我,“你不哭了?”
“我没哭!”我真有些着恼了,心里绝对是下定决心,今后,就是再无聊,无聊到自己去抓耳挠腮咬指甲也绝对不去算计这小变态了!
他微笑起来,抬头望着我,“他们说歌剧专业每季度舞台剧结束后都会有个特别表演时间,今年他们想邀请你去助演,听说你们中国艺术璀璨,他们想开开眼,”
我听完小皱了下眉头,却立即转头礼貌地看向男孩儿,微笑着点了点头。
男孩儿微笑着对我说了声“谢谢”,凯拉公主也教养优雅地朝我微笑一点头,两人离开了。
我咬着唇坐了下来,心里琢磨着:既然他们特指了是中国艺术,就是说我不能去拉琴,跳我拿手的现代舞也不好,那表演什么好呢?任务艰巨哇,可不能在这些老外面前丢了咱老祖宗的脸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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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我让毛毛从国内给我邮寄来一只唢呐开始天天在家里练习。我和毛毛大一时都选修过民族器乐,琵琶、二胡都会,不过技艺都不精,当时也就图个新鲜。
我选中唢呐,是因为我觉得唢呐有气势,一吹就有那个尘土飞天地摇的感觉,我选了曲悲亢提气的《满江红》。
冯予诺过来时我正在镜子面前矛着劲儿地吹,结衣一进来就贴着我的腿两只小手高举着要我手里的唢呐,我还撩她,故意把唢呐也举地高高地不给她,结衣要的更起劲,
“怎么又玩上这玩意儿,”他过来抱起结衣帮她抢我手里的唢呐,我哪抵地了这阵势,把唢呐塞进了结衣怀抱,结衣抱也抱不住,她爸爸帮她托着,小家伙笑地口水都流在上面了,我上去故意象赌气似地咬了口结衣的小脸蛋,然后心疼地从冯予诺怀里接过我的渺渺小公主,“我的小乖乖,怎么越长越漂亮咧,”“妈妈,”渺渺甜甜一叫,我心就酥了。
“歌剧专业请我助演,我决定玩这,帅不?”我摸着唢呐靠进他怀里,他抱着我的腰头枕在我的肩头,“是有些小帅,那天表演别忘了再在头上系个白毛巾可更帅,”我一听立马回头,手挤上他的脸挤成个鬼脸,“你怎么就这么了解我咧,我真这么想的,”夸张地笑嘻嘻地还在他脸上一阵乱揉,他贴上来吻住了我的唇…
“三儿,下周末我们去小樽好不好,你不总想去看那里的八音盒和玻璃品吗,”他抵着我的唇呢喃出语,气息亲昵温暖进我的心,我更搂紧了他的脖子,“我还想去泡温泉,要是下个周末那里下雨就好了,在雨天泡露天风吕,雨打在脸上冰冰凉凉,但是身体却暖和无比,那种感受一定忒过瘾,”我开始异想天开,谁知他狠狠啄了下我唇,笑地不知有多兴奋,“那有什么难,我让它下雨不就行了呗,”我咬着唇呵呵直笑,有什么怀疑呢,我相信,这个世上,只要我能想到的,他都能为我办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习惯,我喜欢搂着他的脖子只小声喃喃,“怎么办,冯予诺,你爱惨我了,爱惨了,”他会覆盖住我所有的气息,那样情深悠远,“是爱惨了,爱惨了…”这是他的心,我的福。
我确实挺向往小樽,那里至今还保留着100多年前最早的老街,最原始的运河,还有一家最长的冰激凌店。那里是一个被罐装的不变质的城市,也许我们的向往之于此,是想,即使情感有朝一日被纠缠被活埋,但依然奢望能够有象这样被罐装的不变质的永恒。由于对下个周末有这样一份期盼,这一周我过的都蛮愉悦,虽然依然是枯燥孤独的上课、练习、专注琴谱————
《新月》的巨幅海报是上周就张亮出来的,本周三晚在学院小剧场正式拉开帷幕。离家前,流枷发现我手里握着唢呐站在镜子前一动也不动,
“你在干嘛?”
“它高不足尺,叶疏花迟。云缠它,雾迷它,雨抽它,风摧它,霜欺雪压,雷电轰顶。然而,它并没有被征服。它不低头,不让步,于数不尽的反击和怒号中,炼就了一身铮铮铁骨,凝聚了一腔朗朗硬气!一次次,它在风雨中抗争呐喊;一回回,它把云雾撕扯成碎片;它以威严逼迫霜雪乖乖地逃遁;它以刚毅驱逐雷电远避他方————”
流枷看着我振奋激昂地一腔热血,走过来拉住我的胳膊,“你到底怎么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他,甜甜一笑,流枷有些愣,“我在积攒情绪,我今天一定要把这曲《满江红》吹的悲转久绝,壮势如山,不能让你们这群洋鬼子小看我们。”然后挺直着腰杆走出去,
“冯予诺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祸害!!”身后我听见流枷的怒吼,我笑地春光灿烂。
我坐在抬下静静欣赏这幕魔鬼史诗,却在想,吸血鬼这个题材确实饱含了太多的矛盾情结,它妖异的光芒如此引人,却始终成不了大众的主流,它是最与众不同,又是最容易被滥用的题材。这幕《新月》亦如此,当青春、异色成为了包裹着吸血鬼的华丽斗篷,它的灵魂是否已经死去?抑或还会重生?
可不管你思考的再严肃,无疑,这部歌剧是赏心悦目的,里面有太多令人折服惊艳的元素,流枷亦属其中之一。这小子不动声色的将混乱、癫狂、瘾欲、挣扎用他锋利的牙齿撕扯在众人面前,你觉得窒息,为他的残忍,为他的鬼艳,为他隐秘的脆弱。我不自觉摸了摸耳朵,微笑摇头,这小子将后来为祸人间呐。
轮到我上场了,主持人简洁的介绍了我的姓名国籍专业,这个余兴节目在强大华丽的舞台显得格格不入。我昂扬着身态走上去,就象自己曾经登上过的每一个舞台,自信而专注。
一杆唢呐,一曲《满江红》。那悲壮而粗旷的旋律在深秋的晚上,格外的凄伤,它如一个哭泣的汉子,述说着醒悟与命运,肠断声声,在夜里冲荡着————这是另一种不同于他们异色的妖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