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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柯本让我告诉你,他想求你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接见他一下,他将不胜荣幸。”
“对不起,明天我要检阅陆海空三军仪仗队去,还要参加关于朝鲜问题的六方会谈,恐怕没空……”她装腔作势地说。
“呸,你来劲了是不是!”我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
她扑哧一声笑了,不过,只笑了一声,旋即又严肃了起来,嗔怪道:“你知道你有多久没跟我联络了吗,我还以为你去南极科考失踪了呢!”
我精疲力尽地低语道,“我这里发生了一连串的不幸事件,回头我会详细地告诉你的。”我是这样一种人,就像哈代在他的《还乡》里形容韦狄时用过的措辞:在男人眼里,没有任何让人羡慕的地方;在女人眼里,没有任何让人讨厌的地方——因为我太透明了,心里永远是敞开着的,毫无秘密可言。
“怎么了?”她仿佛打了个寒战,掩饰不住焦急,慌忙问道,“你是病了还是伤了,或者是破产了?”假如世间男女的灵魂是看得见的实体,那么陆清的灵魂一定呈现的是良善的颜色,我想。
“别瞎猜了,跟你想象的相去甚远。”我劝慰她一句,接着又说道,“我明天去找你,有十分重要的话要对你说”。撂下电话,我莫名其妙地拍了自己脑门一下,这话不是我要说的,是它顺嘴溜达出来的,有时候我就像虔诚的信徒,什么时候有祈祷的愿望,什么时候便祈祷。我真的有重要的话要对她说吗,不然我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呢?
天堂也有一双媚眼 81
转天,我起个大早,在进城找陆清之前,先跟马大叔聊了几句,然后亲自给我的那几匹马喂了一回草料,然后两手插在皮甲克的口袋里,绕着马厩东走走西转转。我的那匹“井上靖”看见了我,连连打响鼻,像是在跟我打招呼。
马大叔一边用刷子刷马的鬃毛,一边骄傲地对我说,“小子,看你马大叔喂的马肥不?瞧啊,个个滚瓜溜圆的,放光。”
“是啊,”我不无伤感地说,“这么棒的马,真舍不得放它们走。”
马大叔是个精明的人,一下子就听出了我的话外音,警惕地瞪着我,“小子,你想把这些牲口怎么着?”
我的回答显然出乎他的意料,“我要把他们送给你,你继续饲养也好,你卖掉也好,随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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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使得!”马大叔慌忙摇着手说,脸都涨红了。
彭哥死了,原田他们也走了,我还留着这些马有什么用处?我可不愿意做《伊索寓言》里的那条狗,守着马槽子里边的草料,自己吃不了,又不让牛和马吃……我说,“大叔,就算是你帮我了,好不好?”
没等马大叔再说什么,我赶紧走掉了,我怕听到他一大堆感谢的话。走出去很远,我才回过头来,冲着晨晖中的马厩说了一句:再见了,井上靖。
想到就要跟陆清见面了,我居然有兴奋的感觉,犹如沐浴在夏天的阳光下,浑身都是暖洋洋的,开起车来也轻松了许多,甚至吹起了口哨,这是最近十分罕见的,连我自己都有点惊奇。
到了陆清家门口,没等我敲门,门就开了,“我在窗口张望了半天了,才看到你姗姗来迟。”她说。
我吻了她,却没说什么,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尽管我有许多的话要说。我没想到,我也会有理屈词穷的时候。平常,我的嘴巴挺好使的,而且是巧舌如簧的那种。
“过来,让我好好瞧瞧你。”陆清把我拉到窗口,关切地上下打量着我,看我是不是缺个胳膊少个腿。这么一来,倒让我陷入了极度不自在的状态。
“出事的不是我。”我只好把最近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她瞪了那双深沉乌黑的眼睛,充满痛楚地盯着我,喃喃地说,“不幸,简直太不幸了。”
“不幸已经过去了,别再担心了,我们既然还活着就该活得更好,难道不是吗?”我见陆清的脸像是一片干枯的树叶似的直发抖,赶紧抚慰她。我突然觉得我们是那么的亲近,言来话去更像是左右两只手之间的交谈。
“你的朋友都离开了乡下,就剩下你一个人在那里,该有多孤独寂寞呀。”她十分无奈地说,无奈的缘由是因为她无法把我从孤独寂寞中解脱出来。
“我想,孤独寂寞只是暂时的。”
她轻轻抚摸着我的脸。我猜,她是不知怎么安抚我才好了,有的时候,言词似乎是蛮荒时代生了锈的工具,只能偶尔容许使用一下,而多半是派不上用场的。
“来,让我抱抱你,我已经好久没有抱你了。”我说,我是执意要这么做的。
她乖乖地让我抱了抱,然后挣脱开,热烈地说,“这样吧,我们现在出去玩吧,你愿意去哪,我就随你去哪,泡吧也行,跳舞也行,或是看一场黑白老电影也行。”
我说,“你不是不喜欢出去吗?”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又想出去了,像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那样——经风雨,见世面!”她兴致勃勃地说,这种突发的兴致就像她窗台上摆着的花盆里的泛绿的叶子,逐渐地从冷漠中苏醒。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花的叶子,是锯齿边三角形的。
我当然知道她这样做的真实目的,无非是让我心情舒畅些罢了。我温柔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哪也不去,就跟你面对面地坐着,与世隔绝。”
“你真的不想领略一下初春新绿的美吗?现在已经是春天了。”陆清说,极尽诱惑之能事。
我执拗地摇摇头,我宁愿呆在这个比伊甸园还要幽静的地方。
她实在无可奈何了,只好去厨房给我冲一杯咖啡,我突然发现在她的书桌上放着一个沙漏,沙漏里装满了黄沙,我对这玩艺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起身细细地端详起来,这是个铜制的,写了些法文,可惜我不认识。
“这是十七世纪的东西。”这时候,陆清端着咖啡过来,对我说,“虽然原产于法国,却是朋友从俄罗斯淘换来的,怎么样,是不是很精致?”
“你用它来做什么,摆设吗?”我接过滚烫的咖啡,呷了一口,饶有兴趣地问她。
“我就是拿它来计算时间的呀,难道它的用处不是这样的吗?”她反问了我一句,又说,“我用两个时辰来为单位的新书目立档,用两个时辰来读我想读的书,再用两个时辰听音乐、做体操或散散步什么的,如此循环往复”。
“我印象中的你,是一个绝对的恬淡寡欲者,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生趣盎然了?”我奇怪地问道。
“都是你腐蚀的,你还装作无辜跑来问我。”
“你是说我活得很教条是吧?”我玩笑似的揪了她耳朵一下。强烈的光线透过窗口照在她的耳朵上,映红了纤细组织,耳朵成了一个血红颜色的透明体,里面的血管隐约可见,显得特性感。
“不,你误会了,我是说你的生活极为规律而又富有弹性。”陆清笑着,躲闪着。如阵阵春风一般的飘逸。
见她一个劲求饶,“好吧,我心软了,就放你一马吧。”
“谢谢你的宽宏大量。”她说,声音非常低,跟耳语差不多。
我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她一边吻着,一边向我诉说着她对我的爱,“爱得超过了一切,爱得无法用语言形容,爱你爱到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地步……”这时候,她的瞳孔里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灼烫得很。不管她是如何热烈,我却难以全身心地投入,脑子里只转着一个念头,我该怎样把我想说的话说给她听。并且扪心自问:我还有没有足够的燃料再点起一簇爱情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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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现在正是时候……
“暂停,我有话要跟你说,是很重要的话。”我撑住她的双肩,庄严地宣告说。
她愣了,她还从来没见过我这么庄严的样子,不禁大吃一惊,张了张嘴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要说的是——”许是太急于表达自己的意愿了,一张嘴就卡壳了,像一个刚从昏昏沉沉的睡眠中醒来的人一样,说出的话跟梦呓似的。
她迫不及待地追问道:“说什么,快说呀,怎么跟蜗牛一样?”
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仿佛终于下了决心似的,说道,“你嫁给我吧,”看到她惊愕的表情,我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正经话。”以示郑重。
她原本笑嘻嘻的一张脸一下子僵住了,像是才从冷藏室里钻出来一样,“你在拿我取笑。”她说着,站了起来,转过身去,给了我一个后背。
“我是当真的,我想跟你结婚。”我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将她拉回到我的跟前。
她僵持了一会儿,突然嘴角左右牵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你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奇怪吗?我觉得一点也不。”我以为只要我是真诚的,她一定会答应我的,尽管她曾经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我想,那不是问题,那绝对不是什么问题。怕的是她,心里长满了皱纹,那就麻烦了。“你不必立马就给我答复,考虑一下再说。”我装作特绅士似的说,其实,我恨不得叫她立刻就表态。
“行,我愿意考虑考虑,明天答复你。”她沉着地说,还跟个男人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好,一言为定。”我碰了碰她的脸颊,我发现她的脸颊滚烫滚烫的。
自从我们的谈话接触到“重大题材”之后,我们仿佛一下子变得生疏了,很严肃,严肃得好像每个人都正在面临着多么严峻的抉择。沙漏的声音犹如是从远处传来的风声雨声读书声,影影绰绰,断断续续。
本来我是想在这里过夜的,可是,既然要给陆清时间考虑问题,我也就没有理由再留在这了,只好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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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也有一双媚眼 82
我约原田和苏怀见面的时候,觉得他们似乎都挺犹豫的,只不过这种犹豫被人为地隐藏在一副讲究外交辞令的外交家的面目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