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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了联系了。”
她抬头望向了街心花园旁一幢破旧的居民楼,八楼的灯光还暗着,她妈还没回来,今天她不在店里,她妈带着个店员怕是忙不过来吧,她真不孝顺,从来没让她妈妈省心过,真不如没生过她,说不定还轻松些。
“我继父死了。”陶醉墨扭头朝着何汉川,有些悲凉地一笑,“他有哮喘,肺也不好,送到医院做手术,医生说肺已经软成棉花絮了,治不了了。”
何汉川并不知道这一切,现在知道了,却恨不得她没有告诉他,每一句话都是一块转,密密实实地压在了他的心口上。
陶醉墨看着他逐渐暗沉下去的脸,继续说着:“他其实对我不错的,我也想对他好点,可后来的事儿,把他的心都伤透了。我哥进监狱后,他就不理我了,等我继父死了,我哥就不理我了,然后,我妈也恨我。她把我轰走,叫我滚得远远的。她拿晒被子的藤条赶我,把我的东西丢到楼道里,洋洋洒洒满满一地,那时候也不怕丢人了,反正大家都知道了,我一样一样把东西捡起来,背着包就走,一边走一边哭,哭到了火车站。”
陶醉墨把她的帆布拎包往大腿上提了提,里面放着小飞的水壶玩具,一动,咯吱咯吱的响。
“是不是很可怜啊。”她笑着问何汉川,“我现在自己想想,都觉得可怜。”
何汉川听着,想着,其实一切只是源于一念之差,在那个时间点上,非左即右的选择,左边是安宁岁月,右边是天翻地覆,而他选错了。
“我想帮你。”他突然开口,带着不容质疑口吻,“即便你恨我,也请你让我帮你。”
“怎么帮呢?”陶醉墨反问道,“给我打工?为我一辈子当牛做马?人和人之间不是这样相处的,不是吗?不是买东西欠钱,还光了就行了,不是这样的。况且我没恨你了,恨是很花力气的你知道吗?我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恨谁,我要养孩子,养家,养妈妈,我哪里有力气来恨你啊。”
游乐区里的小飞笑着朝他们招手,他已经和何汉川很熟悉了,他对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生活里的叔叔感到又好奇又喜欢。何汉川望着小飞,有些艰难地笑了一下。
“我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做错了事情会想弥补,我也是。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让我自己好受。”何汉川坦白道,“我就像是个隐藏在人群中的逃犯,一面害怕有人把我揪出来,一面又想这一天快点来,能让我早点解脱。”
“所以你靠帮助我来赎罪?”
“是的。”何汉川脸色的肌肉微微抖动了一下,“我在赎罪。”
陶醉墨还想说什么,可小飞突然跑了过来,他终于累了,灯光下,缀满汗珠的小脑门上还幽幽冒着热气。
“妈妈,口渴。”他坐到陶醉墨的身边,肉嘟嘟的脸蛋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陶醉墨熟门熟路地掏出水壶递给他,又翻出了湿纸巾,擦掉了小飞脑门上的汗水。
“今天玩够了,回去就要乖乖洗澡睡觉了。”
“好。”
“明天一早送你去张阿姨家,你也不许闹。”
“好。”
陶醉墨笑了笑,知道儿子是在敷衍她,他从来不喜欢去张阿姨家,他嫌那里没有小朋友一起玩。
她等着小飞喝饱水,拉着他朝家的方向走去。何汉川没有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冲着频频回头的小飞挥手道别。
陶醉墨家楼道里的灯总是时好时坏,她抹黑掏出了钥匙,正在门上摸索,里头突然有人给她开了门。
“回来啦?”醉墨妈站在门里,伸手拉亮了客厅的灯,“前后脚,我刚到。”
陶醉墨将小飞的书包递给醉墨妈,含糊地应了几声进了屋。她帮着小飞洗澡穿衣,等他乖乖睡下了,这才回到厕所,拉出了一张小板凳,就这刚才最后一道洗澡水搓起了衣服。
醉墨妈进来洗脸,她抬头看看她妈,问了一声。
“你都看见了啊。”
“看见了。”
“你别生我的气。”
醉墨妈撩水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疲惫地唉了一声。
“我不生你的气,我是气他啊。”醉墨妈低头看着正拼命搓着衣服的女儿,声音微微颤抖起来,“那么多年了,他多好啊,光鲜体面的,可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成了什么样子啊,凭什么他好好的,我女儿就不好了,凭什么?”
醉墨将小飞的牛仔裤翻了个面,拿起刷子用力刷着上面的泥渍。
“妈,其实和他没关系的。”她扬起手背擦了擦流到了下巴颏的汗珠,“他当年也没做错什么,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要去他姨家的场子上班,他做了什么呀,什么也没做。”
陶醉墨心里知道,归根结底怪不得何汉川,只能怪她自己,当年要去赌档做事的是她,何汉川阻止过,可她没听,她需要钱啊,她需要那些小费交学费,上研修班,还要买衣服,好漂漂亮亮地和何汉川出去约会。那时候想法多简单啊,就想和他相配,其实就错在这里,她不该那样虚荣的,不该心怀妄想向他靠拢。
可当时她没有这么清醒,于是她拼命恨他,她需要有个人恨,好用这个人来告诉自己,不是你自己的错,不是因为你蠢,不是因为你自己。这样,就能好受许多。
“妈。”陶醉墨埋着头将一件打好了肥皂的衣服丢进了旁边的铁通里,“我怕我带不好小飞。”
“说什么呢?”醉墨妈抢白道,“你带了那么多年哪里不好。”
“可以后呢?以后上学呢?进幼儿园就是何汉川帮的忙,如果不是他,只能去楼下的私人幼儿园,破破烂烂的我看着就心慌。”
醉墨妈没吭声,颤悠悠将毛巾贴在了脸上,粗粗地划了一圈。
“上小学,上初中,上高中都好说,不过是学费,我砸锅卖铁给他赚,可再之后呢?万一他要出国呢?万一他毕业了需要有人脉关系找工作呢?我都没有啊。”
陶醉墨停了一下,一滴热热的眼泪掉进了冷水里,噗通一声。
她抽了抽鼻子。
“我什么都无所谓,我就盼着他好,别的什么都无所谓。”
第16章 探究
俞家游轮起航仪式的请帖是在星期二晚上送到夏夜的手里的,请帖很高级,带着昂贵的香氛味道。
俞、夏两家是这个城市食物链顶端的贵族,面对越来越激烈的竞争,两家的掌权人物曾经想着要合作,他们试图采用一种古老的表示诚意的方式拉近彼此的关系——夏夜和俞知乐那痛苦不堪的恋爱史,就属于两家的一次失败尝试。
随着博彩牌照的放开,更多的国外资金争相进入亚城,俞夏两家再也不能向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瓜分这块大馅饼了,外来者正在一步步入侵,欲分得一杯羹,俞家决定放弃防守的姿态主动出击,那艘庞大而豪华的游轮便是他们与M国赌王合作的产物,俞家先行一步,夏家也应该有所行动了。
夏夜随手将请帖丢进了文件篓里,顺手拿起手机给顾倩去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顾倩正在带着猫咪上烘培课,她自从当上了少奶奶,对厨房里的事儿就愈发的不感兴趣了,趁着接电话从教室里跑了出来。
夏夜问她是否收到了俞家的请帖,顾倩一听就笑了,说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夏阳啊,俞知乐不就指着这机会在夏阳面前炫耀呢么。
比夏夜更不喜欢俞知乐的人是顾倩,她天生媚骨,看不得有人愤世嫉俗,俞知乐,便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但夏夜知道,这里面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夏阳和俞知乐之间的竞争关系。
顾倩将她前几天遇到何汉川的事儿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给夏夜听,夏夜一边听一边笑。
“你的演技我一直都很有信心。”
“我把故事说得可圆满了,你就是一个备受伤害的骄傲女人,固守最后一点点小自尊,结果又被他何汉川打破了。”
顾倩做得正是她们所设计的,但夏夜却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般雀跃。
她抬头望着办公室墙面上一副抽象派的丑陋油画,微微迟疑了下。
“接下来是对我演技的考验了。”她有些心烦地说,“要装出对俞知乐藏有深情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顾倩深以为然,她颇有骨气地想,若是让她演这么个角色她宁愿去死。
二人又闲话了几句各自收线。艾米敲门提醒夏夜该出发去半岛酒店接昨天到达的M国三皇子参观赛车中心了。
夏夜点点头,迅速起身将记事本塞进了黑色的手提袋里,那是只路易威登产的昂贵的黑色牛皮大手袋,气势非凡却自重颇重,再扔块砖头进去也不过如此。
夏夜从电梯下了地库,电梯门一开,就看见大墙刚在外头按电梯按钮。
自从那年因为调戏夏夜被夏阳一把摔到地上之后,大墙就彻头彻尾成了夏阳的随扈。
夏夜看着大墙,忍不住心想,岁月是把杀猪刀,那真是对长得漂亮的人说的,对某些长相随意的,岁月拿他们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人的丑,分两种,有人丑得叫人难以下咽,有人却丑得欢天喜地,大墙属于后者。所以他虽然丑,却不讨厌,甚至在一年前,偷摸着把夏阳办公室外面一名姿色不凡的二等秘书给娶回了家。
如今大墙的日子过得可比夏家人舒服,身侧有娇妻,膝下有稚子,刚开张的私人侦探工作室也开得红红火火。
来光顾的多是有钱人,查婚外情的居多,这种活计轻松好赚,收费还高,不仅要收辛苦费,还要收封口费。在封口这点上,大墙的名声是极好的。
大墙看见夏夜,脸色又露出了与当年一模一样的滑稽笑容。夏夜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一起上了车。
大墙习惯了这种机动的接头方式,二话不说跟着上了车。
他才坐定便将腋下的牛皮纸袋递给了夏夜,里面有刚洗出来的照片,和一份出生记录的影印本。
“他去找她了?”夏夜随口问道,随即觉得自己傻得可笑,他当然去找她了,不然怎么叫选择她。
大墙没注意到她神色上的变化,自顾自地抽出了几张照片递给夏夜。
“开始几天,他隔一天去一趟,但陶小姐并不给他好脸,五号那天两人在街心公园谈了一会儿心,情况好像有点好转,这两天每天过去帮忙,有时候会帮着接送下孩子。”
过上合家欢的生活了?夏夜心里冷笑了一声,低头慢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