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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儿着急呀,她看着兰儿越来越深的陷入了情爱之中不能自拔,而兰儿所钟情的那个人是她的师傅流行云——一个对感情淡漠到极致的男人。
“兰儿,告诉你不用来送湿巾,你怎么又来了?”收起步伐,流行云跃下紫竹林,便又看见了兰儿的熟悉身影。入春以来,每天午后来此练习吞吐合纳,她总要来送一道湿巾。
“兰儿见先生练功至苦,骄阳下汗下如雨,先用湿巾擦面可防风邪入体。”
“哎,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练武之人身体较常人不同,即便吹风也无碍。”流行云无奈的接过兰儿递过来的毛巾,仔细的擦掉了额上渗出的汗株。
“钟婶走时将先生交给兰儿照顾,兰儿怕对先生照顾不好,辜负钟婶的信任。”抹完脸的流行云未作丝毫停留,也根本没有听见身后女孩的低头细语,“兰儿上次给先生做的衣裳不知可还合体?”
看见流行云已经离开,锦儿才从远处走过来。
“姐姐,你怎么又在这儿啊,流行云不是说不用你送毛巾了吗?你这么喜欢伺候他啊?”锦儿故意问。
“照顾先生是姐姐的职责,妹妹别胡说。”兰儿粉面含羞,娇柔无比。锦儿注视着兰儿,越来越发现兰儿的美如三月的桃花,荡漾出了无限春情,多情的水眸完全的泄露出了她的心底所藏,她突然惊醒而觉悟:十五岁,在这里已经是可以嫁作人妇了,也难怪兰儿会喜欢流行云,便是那世的自己也曾经对一位帅气活泼的实习老师爱慕在心。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她、兰儿、黑子三个人无父母无叔伯无任何可以对三人的终身大事拿些主意的长辈,一切只能靠自己,可以肯定,兰儿的幸福归宿绝不是流行云,那么,这个幸福只能由她去帮她找了。然而,在古云郡他们三人房无一间地无一垄,锦儿甚至连自己的身份名号都不甚清楚,要解决兰儿的幸福谈何容易?!
“兰儿,你真的很喜欢行云师傅,是吗?”这一次,锦儿决定开诚布公。卧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兰儿正在绣一道手帕。
“妹妹,你在胡说什么——”兰儿迅速低下头,慌的手一抖,刺绣的针扎在了指头上,鲜红的一珠儿血立刻凝聚在指尖。
锦儿掏出手帕,将兰儿手指尖上那滴血珠轻轻的擦掉,兰儿的手细嫩皙白,端的是灵巧异常,透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姐姐以为妹妹看不出来吗,妹妹只是不愿明说。现在,姐姐如此为他熬神伤身,妹妹想劝姐姐两句,姐姐可想听吗?”
兰儿本来急切的张嘴欲辩驳,却没说出一个字,终于叹声说:“姐姐早知道,锦儿妹妹是玲珑剔透的心,姐姐的心思是瞒不住的。”
“看姐姐的手相,就知道姐姐以后是有幸福归宿的人。姐姐感情波折,起落不定,但最终结果圆满,夫妻恩爱,幸福终生。”锦儿指着兰儿手上一道清晰的手纹,娓娓说道,“姐姐的感情线只有清晰的这一根,虽波折但无岔错,将来的爱人必是真心爱慕姐姐的人。”
“妹妹从哪里学的那些术士卜卦之说啊?”兰儿又惊又羞。
“姐姐大可相信,易经八卦阴阳之说是宇宙生命万物之大智慧,所谓命理实际连同人世,相由心生,面相和手相道理是一样的。姐姐但听我一句,你的幸福归宿不是流行云,且把他放在这里不要等落进心底的深潭再打捞不上来,到头来就只能苦自己了。姐姐自己也知道,流行云心中已然没有爱。”这话一出口,两个人都不说话了。锦儿有些闷,忽然觉得自己这么说对流行云仿佛有些不公平了,而兰儿已然不知道该怎么理清那种纷乱复杂的心绪。
一幅彩碟双飞百花闹春的绣帕搁在桌上,一只黄蝴蝶正翩然于花从,另一只却只绣了一对长长的须子。
——易寻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锦儿要为兰儿的幸福绸缪策划,但她心里很清楚,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或许比自己学武三年还要费工夫费心思,但是她必须这么做,从兰儿生死相随无怨无悔的跟在自己身边的一刻,锦儿就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只是她没想到真的到了这时候自己是这么束手无策,一切都无从下手。
眼角的余光漂向那块绣帕,锦儿抿了抿嘴角,若有所思。
第二十一章 探访安夕
郡候府邸占据了古云郡内城近四分之一的土地,除了云居,锦儿对这里还陌生的很。要去探访安夕,又没找人带路,感觉此时有点象无头苍蝇,没办法,只好采用非常手段。
在一处位置较高的房檐上俯瞰,将每一处院落仔细甄别,发现东侧隔了两层院子,传来清幽的香气,闻起来极象石墨的气味,却含着一股特别的清爽,仿佛茉莉茶的茶香似有似无。
踮脚落下去,无半点声响,四下无人,她轻悄悄的挨近门窗,想窥探一下安夕在没在里边,耳边突然有人道:
“锦儿姑娘这是做什么?大白天的和谁玩捉迷藏吗?”
心脏狂跳,明明没人,怎的就在耳边说了句话,赶紧左右环顾,仍是没人,莫不是无林内家的传音术?该人认识自己,那说明是——
锦儿的脸“腾”的涨红了,客人在主人家鬼鬼祟祟的,又被主人当场撞见,那肯定是尴尬万分。
“郡候大人安好,锦儿一时兴起,想找安夕姐姐说话,又不想被行云师傅看见,所以自己偷溜出来的,不是故意要窥探候府秘密。”
“你先进来吧,我过一会正要去安夕那里,可以带了你一起去。”原来,玄极子是在内屋对着窗外说话。
犹豫了一下,还是踏了进去。
是一间很宽敞的房间,四下里摆了一圈书柜,中间置着一张长桌,一扇窗下是纱曼围绕的一张床,看似书房,又象休息室——布局风格既中规中矩又有些漫不经心。
玄极子并未抬头,只说“坐吧”,兀自忙自己的。神情严肃,晚玉似的脸上显出疲倦之色,锦儿猜出大概是在处理公文。
她不着急,也不说话,慢慢梳理着自己的事。
“好了,你跟我走吧。”听见玄极子发话,锦儿也从思绪里抬头。
“你倒很会利用时间。”玄极子忽然轻笑。
“啊?!——哦——”刚回过神的锦儿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也不答话。
“往常我叫人等,无论是属下还是仆人们,都会或多或少的有不耐和急躁,只有你倒懂得闲时无闲事。”玄极子步履轻快的在前边,家常闲话。
“锦儿刚才见大人在批阅公文,一时半会不会走,就自己发了会呆罢了。”
“不是发呆是思考,发呆和思考的表情是不同的。”
这郡候刚才不是忙着,还能看的见思考的表情?不过,思考和发呆的表情有什么特别不同吗?
“安夕马上就十七岁了,时间过的真是快呀!”锦儿沉默的跟在玄极子后面走着,突然又听他开口。
锦儿不知道说什么,这玄极子不会跟自己没话找话说的,再说她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郡候大人犯不着巴结她呀?!
“安夕若是喜欢,你以后可多与她亲近。”闹了半天,就是希望她多去给安夕解闷,这个玄极子怪不得这次好似欣赏她似的,却是有这么一点隐衷,就说嘛,一个才见面两次的人前后差距也不可能这么大——
“锦儿明白,锦儿也喜欢安夕姐姐!”她乖巧的回答。
见父亲带着锦儿一起进来,安夕略惊讶,与玄极子见了礼,转向锦儿道:“妹妹今日怎么来了,虽同在一处住所,咱们相见也难,上次见面已事隔两年,妹妹竟越发的娇美,个子也高了许多呢!”
锦儿忙站起来,给她施礼:“姐姐不是怪妹妹不来看你吧,行云师傅管教极严格,妹妹终日练功不肯松懈,所以才拖到了今日才来看姐姐,姐姐莫要生气。”一边说着这些,锦儿一边在心里骂自己,虚伪!——若不是有时相求,怕是你根本也不会来看这个所谓的姐姐了。
安夕将锦儿欲福下的身子托住,“妹妹快起,今日妹妹能来,姐姐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于你?”
旁边的玄极字见她二人相谈甚愉快,心下放宽,“如此,夕儿和锦儿就慢慢聊吧,我先出去了。”
玄极子一走,锦儿放松下来,她在安夕的房里四处转了转,又探身往窗外看去,惊喜的发现安夕窗外正对着的是一处碧水湖,湖边系着一叶小舟。
“姐姐,我们去泛舟!”看见水,锦儿格外的亲切,她的童年就是在海边度过的,那曾经无忧无虑的真正快乐的日子,母亲和自己一同在沙滩边捡贝壳,挖小螃蟹,埋许愿瓶……都被风吹走了。
有风吹过,乱了发稍,锦儿将自己包发的丝巾扯下,站在船头,闭上眼,就仿佛重新沐浴在海岸的猎风中,只是那空气变了味道,海边的空气湿湿的咸咸的,带着大海特有的宽凉和苍茫,这里的空气则类似于江南的温润,散发着花香草气。
“看着这样的锦儿,就像看见了海底的精灵。”安夕静静的望着她,笑意甚浓,露出一排洁白的皓齿。
锦儿回转身,同样凝视着安夕,今日她没带面纱,美好的容颜展露无疑,粉唇巧鼻杏眼烟眉,光滑的额头不染纤尘,青丝盘于头顶,出此绝色出尘:“看见这样的安姐姐,就象看见了天上仙子。”
“仙子——都是绝情绝爱的吧?!”模模糊糊仿佛听见她细弱的一问。
“姐姐说什么?”锦儿不确定她听见的话,问了一句。
“没什么,妹妹今日来找我,定是有什么事吧?”安夕依旧是那样的浅笑着。
“姐姐怎知道我有事?”
“妹妹的事挂在了眼角,刚才一进房门我就知道了,此下无人,妹妹直说无坊。”
“好,姐姐——我要进云山书院。”
安夕并不惊诧,也不问原因,只默默无语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