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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眉头。
原本置于我肩上的手,绕过我的颈,抚着我的眉头,好似想将我纠着的眉头抚平似地。
我将他的手抓了下来,没有看他。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有几个在美国向爷爷学中文的朋友与我们一块儿回来。爷爷朋友的孙子与我们差不多年纪,自愿当向导,就带着我们到这儿来了。”
“哦。”嘴上随便地应和着,我的心里却为他愿意向我解释而莫名地开心着。
“这次不只是陪爷爷回来,我自己也有些事想做的。”他又开口道。
我等了半天不闻下文,只得抬起头看他。“什么事?”
“找你,”他清澈的眼认真地看我。
与他对视几秒,我发现自己的心跳乱了几拍,连忙挪开视线。
吓!这家伙,眼睛会放电的!
我感觉到肩上的手微微收紧,他朝我靠了过来,他的颊贴着我的发。忽然觉得有点热。我猜想,我的脸大概红了,只希望这么暗的光线下,他别看到我胀红的脸。
我随即又有些不悦地做皱起眉头,暗斥自己没有用。一直以来身处的小团体中有男有女,我们之间根本没有性别的分界,大家甚至还一块儿看过A片,一起嘲笑男主角的长相和女主角的身材哪!现在他只不过是搭我的肩,我脸红个什么劲儿?
“和她是去年分手的,那时候想到了你,就一直无法忘记,于是我告诉自己,我要回来找你。”他的声音又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哦。”
他笑了,拉开一点距离看着我。“你真的一点都没变,连说话的习惯都一样,谢钝钝。”
谢钝钝,这是他小时候发音不清楚时唤我的方式。到了国小口齿清晰了,他仍改不掉。而且不许别人跟着喊,只有他这么叫我。
“我有回去以前住的地方,面目全非了。”他摇摇头。“盖了高楼,我向住那儿的人打听,没人知道你。以前的邻居全搬走了。”
我才不信。或许他真的回去了,但那不是为了我,他会这么说,只是因为今晚碰巧遇见了我。
心中饶是如此地想着,我却无力抗拒,当他抬起我的下巴,当他的头俯了下来,当他的气息笼罩着找,当他的唇吻上我的──
“纯纯,原来你在这儿。”是卤蛋的声音。
我连忙推开他,跳了起来,心中想着,他们看到沈昱中吻我了吗?这么暗,又有一堆车挡着,他们怎么认出我的?奇怪的是,沈昱中认出我时,我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小惠醒来没看到你,紧张死了,我们找了你大半天,还跑去敲隔壁房间的门。”木瓜以夸张的声调嚷着,接着,她注意到我身边的沈昱中,抬起手指着他。“欸,你不是──”
“对,他不是,你闭嘴。”凯子打断她,同时将她举着的手拉了下来。
看样子,他看到了,还有多少人看到?我有些无力地翻了翻白眼,待会儿免不了又是严刑逼供。问题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招无可招呀!
“那,我走了。”对沈昱中说着,我转身就要走。低下头这才发现原来是身上的外套出卖了我。这萤光黄的颜色在晚上还真是他妈的显眼,想不注意都难。我当初怎么会这么骚包买下这件外套的?正在懊恼的当下,手又被抓住了。这次不用回头,想都不用想,我知道是谁,沈昱中。
显然大家都注意着他。因为他一抓住我,大家的脚步都停了下来,来回地看着我们俩。
他也发现了他们的注视,对他们点了点头,将我拉到一旁。“给我你的电话地址。”
直觉地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给我你的电话、地址。”他又说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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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再摇了摇头。
“我──”
“Ethan,”一个大眼短发的女孩突地出现,占有地挽住沈昱中的臂,也打断他的话。她打量地看了看我,才抬头对沈昱中说:“你怎么出来这么久?人家快无聊死了。”
我乘机将手抽回来,转身离开,却再次教他拦了下来,他盯着我的眼,我索性别过头了看他。
感觉到我的左手被执了起来,中指被套上某样东西。低头一看,是方才在他小指上看见的指环,套在我的中指上还略嫌大了些。
“我会实现我承诺过的。”他在我耳边说道,而后转身离开。
那个女孩看了我一眼,也追着他离开。
留下我独自面对紊乱的情绪和满脑子的问号,以及那群狐群狗党的无情逼供。
第二章
什么狗屁不通的烂东西?!
我有些恼怒地瞪着面前的电脑萤幕,又低头恨恨地看着襄理交给我的原稿。
一早来,她便交了一叠潦草至极的手稿给我,还一再交代,明天是各部门的经理月报,这一份东西今天一定要赶出来,即使通宵也在所不惜。她当然在所不惜,因为通宵的人是我!
写这是什么甲骨文还是蝌蚪文,谁看得出来啊?光是辨识她的字就花了我半天的时间。将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丢,我生起闷气来。
“休息一下,喝杯咖啡。”
我抬起头,是同部门的同事怡如,端了两杯咖啡站在我身边。
“谢谢。”伸手要接下她递来的杯子,她却以下巴指指我的桌上,示意我先将桌面清理一下。
点点头,我动手将桌上一团紊乱的文件叠了起来。也许是因为情绪不佳,以致动作太大,一个不小心竟然挥到怡如的手,杯子打翻了,里面的咖啡也溢了出来。
就见我们俩手忙脚乱地想抢救桌上的文件,我站起身想抽开角落还没遭殃的纸张,却忘了腿上还有厚厚的一叠。随着我的动作,那一堆白纸纷纷从我的腿上散落到地面,看着眼前的一团乱,我既生气又无力地跌坐回椅子上。
怡如拍拍我的肩,我深深地吐了口气,摇摇头,告诉她我没事。又软了口气,我弯下身去收拾地上散落的纸张。她也跟着蹲了下来。
“咦?”她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我抬起头看她,顺着她的目光,又看回自己的胸口。原来是项链因着弯身的动作跑了出来。惊觉地我想将它再放回衣后,她却伸手制止了我。她轻触坠饰,又看我。“什么时候戴的?”
五年前,心里想着,我没说出口。
链子上圈住的是五年前沈昱中给我的那枚白金指环。我并不相信他所说的,但却保留了这枚戒指。因为戴在我的手上太大了,所以将它串在链子上戴着。戴着它不为沈昱中,不为什么回忆,只是想戴着,如此而已。事实上,我几乎已经忘了这个人。
阳明山一别后,沈昱中除了第一年捎来几封信,就再没了消息,就好像他从来不曾出现。
我不知道他怎么弄到我家的地址的,不过,他就是知道了,而且寄了几封信来。如果是以前,我会很开心地与他通信。有个美国的朋友,风光啊!但是他的一个吻和他的话令我迟疑了,总觉得有些别扭。不过他很好心地没让我烦心太久。因为没多久,他的来信就中断了,我也理所当然地当做没这回事。
“男朋友送的?”怡如问我。
我有些迟疑地摇摇头,随即为自己的迟疑而感到可笑,他的确不是埃于是我又坚决地再摇了摇头,并说:“不是。”
她又来回地看了看戒指,再看看我。“可是……”
“快来,快来,大消息!”到其他部门串门子的淑惠一回来便大惊小怪地嚷嚷着,打断了怡如的话。
“什么?”怡如的注意被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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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淑惠一块儿去串门子的恺仪倒是先注意到了我身边一片狼籍,问道:“怎么回事?”
不着痕迹地将项炼放回衣后,我无辜地眨眨眼。“我不小心把咖啡打翻了。”
恺仪连忙过来帮忙整理,淑惠也跟着弯下身,不过,她是跟着来长舌的。
“听我说,资讯部的经理今天新上任,你们都知道吧?”淑惠说还不够,手上还夸张地比划着动作。“我们刚去看了,天哪──”
这是她的习惯,卖关子。懒得理她,我和怡如看向亦前去打探消息的恺仪。
就见恺仪黑白分明的大眼滴溜溜地转了转,对我们挑了挑眉。“没话说,帅极了。”
“哦,太好了。”怡如一脸陶醉。“帅哥耶!”
我笑着用肩接撞着她的。“以后有眼福了。”
“就是啊,以后不会想跷班了。”恺仪笑嘻嘻地说。
嘴上说着、笑着,我们的手也不留停 过。好不容易将那一团混乱收拾干净,直起身,却见怡如直盯着我,大眼眨呀眨地。
“人家也想去。”她拉拉我的衣袖。
“什么?”瞧她暧昧的模样,我真的不知道她想上哪儿去。
“哎呀,她想看帅哥啦。”淑惠帮她说了出来。
我笑了,挥挥手。“想去就去,装什么死?”
“你不去吗?”怡如问我。
“不了。”我摇摇头。我没兴趣去凑这个热闹,反正同公司,日后想看多的是机会。
“走啦,一起去。”怡如不死心地拉着我。
“别叫我去,到时候那个经理爱上我,我就罪过了。”我对她抛了个媚眼。
就见她们三个人同时做出昏倒状。
“你真的不去?”淑惠又问了一次。
“不去。”我肯定地摇头。
“那我们再去一次,你看家。”淑惠嘻嘻地笑道。
她们离开后,部门只剩我一个人。
经理和襄理都不在,家里没大人,大家才敢这么嚣张。叹口气,我坐在电脑前继绩研究襄理的蝌蚪文。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瞪着电话,认命地,我将椅子滑了过去,接起电话。说不到两分钟,另一支电话也响了。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我已经接了六、七通电话,而且全都是客户诉怨,又凶又不讲理。
就说嘛,别高兴得太早。今天一早几乎都没有电话,即使有,也是问问车款、车价或是保修厂电话、地址之类的。我才开始想感谢老天哪,电话却全涌了进来,而且还挑在只有我一个人镇守的时候。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快挂了。放下手上的工作,我连忙出去搬救兵,得火速将她们三人召回才行。
一上三慺,就见一堆女人站在资讯部外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原来不只是我们客服中心,其他部门的女人一样疯狂。
“纯纯你也来啦?”会计部的杨大姊朝我招手。
不会吧?连这些妈妈级的女人们也大动凡心?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人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