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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蹙眉道:“你方才说韩前辈并不在此处,不知要何时才能回来?”
柳笙摇头道:“主人行踪向来神鬼莫测,在下又如何能够知晓。”
金鳞神色微变,寒声道:“莫非柳总管所说的援救是调侃我的吗?”
更何况,凫峦帝国高手无数,便是慕容邢不亲来,也抵挡艰难,若无韩煜压阵,晋南晋北各大派如何会有生机?
柳笙将羽扇轻轻拨开,用手指缓慢梳理着扇叶上的羽毛,淡笑道:“姑娘莫急,在下此刻便可为你讨个回复。”
说着,柳笙取出一个阵盘,双手十指如莲花绽放般在阵眼上方结了个咒印。
转眼见,阵盘周围忽然五彩光芒闪烁,一道呈锥型放射的影像清清楚楚展示在众人面前。
影像中出现的是一个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青衫儒服,容颜清俊雅致,神色幽淡,仿似云雾笼罩。
柳笙浑身气息陡然一变,站起身恭敬地弯身行礼道:“主人。”
金鳞从那阵盘启动的一刹那便心神俱震,猛地瞪大了眼睛,脑中只翻来覆去响着一句话——为何夏翎所独创的远距离通讯符阵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竟连结阵的咒印也无一丝一毫变化,这究竟是何缘故?!
恰在这时,晃动的影像中突然出现十数个身影,手中统统握着刀枪剑戟,口中发出震天怒吼,如凶残的野兽般直扑向韩煜所在之处。
辛如悦“啊——”地惊呼一声,脸色惨白,失声大叫:“韩煜,小心!”
辛如悦的话音未落,韩煜手中的剑已然反手挥出,轻轻一划,如笔墨勾画,银光闪烁。最普通的无品长剑,最轻描淡写的反刺勾划,却让那些凶悍如野兽般的身影眨眼间软倒在地,无声无息,轻描淡写。就仿佛突然失去了控制的扯线木偶般,戛然而止。
柳笙眼尖地发现那些攻击韩煜的人,有些青面獠牙,有些身覆鳞片,更有些舌长三寸,显然都是海族妖兽。
海族妖兽不比修仙界的其它妖兽,它们往往寿命长远,实力强劲,却又厌恶人类,独居一隅,非无边海根本无法得见。而无边海,又是多么危险的所在,主人怎么会去那里?
他心下慌乱无措,脱口道:“主人,你没事吧?”
韩煜收回长剑,幽深如渊海般的黑眸轻轻扫过他,漫不经心地笑道:“承蒙龙王陛下盛情款待,韩某又怎么会过得不好呢?敖骥,你说呢?”
敖骥?龙王?!柳笙倒吸了一口凉气,面色泛白,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韩煜却在这时收起长剑,负手侧身望着他,淡淡道:“有何事,说吧。”
☆、第三十一章青光琉璃灯
绝灵域,达蓬国都。
经过十日的修养,完成颅腔淤血清除手术后的夏衡已彻底清醒过来,他吃着纸音夫妇为他准备的饭菜,不时看看夏翎,撒娇讨好般笑笑。
“姐,我吃饱了。”夏衡将碗递给夏翎,却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摇晃道,“姐,这几日我生死徘徊,也没机会问你。你怎么会来到这个鬼地方,咱们……咱们有办法离开吗?”
夏翎此时看上去不过十□岁年纪,夏衡却已过而立,声音纯厚低沉,如今拉着她的手撒娇,这情景看上去委实有些诡异。
夏翎只得放下空碗,拍了拍夏衡满布伤痕的手,叹息道:“还是先说说你吧?当年,你和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在这里?”
夏衡握住夏翎手腕的五指陡然收紧,湿漉漉的眼中闪过一道炽热如火的强烈恨意:“当年,父亲与天奎宗的黄掌门,晋南陈家家主及莲华派的莆田道人一起前往金峰峡猎杀八阶灵兽麒云鹤。金峰峡临近堕魔谷西侧,空气中弥漫着稍许阴煞之气,四周更是隐藏着许多空间裂缝,凶险万分。”
夏翎皱眉道:“既是凶险万分,父亲为何还要带你前去?”
夏衡缓缓松开手,目光凝视着夏翎手腕上被他掐出的红紫印痕,吃吃笑了一声道:“姐姐大概不知道吧,我们的爷爷,夏家的上一代家主是突破了元婴期的高手。爷爷的灵根天赋并不出色,也没有什么威力强大的神通,却能纵横晋南修仙界,罕逢敌手。姐姐可知为什么?”
夏衡深吸了一口气,不待夏翎回应,自己答道:“因为爷爷的手上有完整的青光琉璃灯。”
“完整的?”青光琉璃灯夏翎知道,那是夏家祖传的太古神器,可她却从未听说过青光琉璃灯还有完整和不完整之分。
夏衡点头道:“是,青光琉璃灯之所以被称为太古神器,是因为琉璃灯上镶嵌着一颗不知名的绿珠,这颗绿珠能汇聚天地灵气煞气甚至尸气,随后将其转化,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寻常修者便是突破了大乘期,也不一定能匹敌。”
夏翎怔怔地低头看着弟弟遍布疤痕的脸,喃喃重复道:“不知名的绿珠?”
“可是几十年前,也不知是从哪一日开始,那绿珠竟无缘无故消失无踪。”夏衡狠狠一拳击在床上,愤愤道,“那十几年,父亲心急如焚,四处寻找,却遍寻不得,又不敢声张,生怕惹来旁人对琉璃灯的觊觎。这些,姐姐都不知道吧?”
夏翎只觉“轰”地一声,脑子一片空白,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的颤抖。
她的脑海中隐隐约约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
一个年轻美貌的女修抱着小小的女婴走入一间暗室,她将尖刀刺入了女婴的胸口,温热的鲜血飞溅,女婴发出尖锐的哭叫,却被一把捂住口鼻,直到面泛青紫,呼吸断绝。
女婴的血滴在暗室中一个不起眼的油灯中,油灯忽然青光大做,变成一盏蕴含着浓郁灵力之息的宝灯。
黑暗中,女修贪婪地望着那盏青灯,想要伸手去取,谁知青灯上的绿珠却忽然滚落在她手背上。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袭来,全身修为倾泻而出,女修惊恐万分,情急之下,她将绿珠塞入了早已断气的女婴口中,匆匆逃离。
可她只来得及跑出玄关,就感觉胸口处火烧火燎般一阵剧痛,没等她尖叫反应,身体竟如水汽般瞬间蒸发,连半点痕迹也不留。
而原本早该死于非命的女婴,无人承载,摔落在地,却反而呻吟一声睁开眼来。
原来,这就是因。锁魂珠,果然是一切的开始。
夏衡看了神思恍惚的夏翎一眼,抿嘴道:“在我十岁那年,父亲就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因为当我接近琉璃灯时,灯身便会散发出一阵淡淡的青光。父亲说,那是因为琉璃灯会对灵根纯净之人有微弱反应,而我的天赋是一万人中也难见一个的。若是绿珠仍在,琉璃灯更会因为我的靠近散发出绚丽的五彩光芒。”
夏翎望了弟弟一眼,缓慢地点了点头。
夏衡脸上先是傲然,随即又黯淡下来,眼底深处满是愤恨不甘:“那一年,就是你订婚三年后,黄吉掌门忽然向父亲说起,他会同陈家家主,莆田道人准备去堕魔谷附近的金峰峡猎杀八阶灵兽麒云鹤,想邀父亲前往。父亲本待拒绝,却忽然想起当年我夏家祖先,就是在堕魔谷中得到的青光琉璃灯,所以他打算去碰碰运气。”
夏翎无意识地将手按在自己的丹田处,轻声道:“父亲认为如有灵根纯净的你在,寻找到绿珠的可能性便会增大,所以才带你去涉险?”
夏衡毫不犹豫地点头,神色傲然,瞳眸却幽深地望不见底:“能为夏家出力,受父亲如此器重,我虽死无憾。”
夏翎轻叹一声,缓缓道:“所以,你会来到这里,是因为不小心被卷入了时空裂缝?”
夏衡苦笑一声,用双手蒙住脸,哽咽道:“父亲是中计了,那一日在金峰峡中,我不知道是谁,但肯定是他们三人中的一个,背后伤了父亲,抢走了青光琉璃灯。我亲眼看着父亲的身体被空间裂缝撕成碎片,血肉模糊,而我自己也不幸被卷入其中,虽没有当场死亡,却偏偏来到了这个鬼地方,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姐,你一定要带我出去。”夏衡紧紧揪着夏翎的袖子,苦苦哀求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不,就算你没有,姐夫也一定有。求求你,让他带我们出去,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而且,父仇不共戴天,我们一定要为父亲讨回公道,重振夏家的是不是?”
夏翎紧皱着双眉,神色变幻,几次张开了嘴,才艰涩道:“如果有办法,我三年前就出去了。阿修再神通广大却也不是万能的。”
夏衡望着她的双眼,从炽热期盼到失望怨责,狠狠甩开她的袖子怒道:“好,姐姐不肯为父报仇没关系,我来报。姐姐不愿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呆在这好了,幸好我从未指望过你,就算独自一人,我也已经找到了出去的方法。反正姐姐从小就是个废物,爹爹也好,夏家也好,从来就没指望过你……”
“砰——”紧闭的木门被重重推开来,容颜若雪,眉目似画,丰神如玉的男子站在门外,一步步走进屋中,清冷通透的眸光扫过病床上呆滞的夏衡,淡淡道:“方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夏衡一见曲临渊,便即脸色大变,紧紧拉住夏翎的手,躲在她身后,颤声道:“姐夫,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伤没好全,头脑发昏,才一时口不择言,你原谅我吧。”
曲临渊缓慢走进屋里,一面为自己戴上燎獠兽皮制的手套,一面冷淡地看着他道:“你的伤好未好,我自己会做判断。”
夏衡被他如死神般的眼睛一望,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惊恐万分地抱着夏翎,哀求道:“姐,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对你不敬。你让姐夫饶过我吧。”
夏翎只觉心口砰砰直跳,连眼角余光都不敢往曲临渊那瞥上一眼,勉力镇定道:“小衡,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阿修是我朋友。你别再姐夫姐夫的乱叫,搞得大家都很尴尬。”
夏衡粗喘了几口气,勉力镇定下心神,嘴角勾起,露出个讨巧卖乖的笑容,摇着她的手道:“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肯定是了,怎么能说我乱叫呢?姐夫,你说是不是?”
曲临渊看了他一眼,淡然的目光扫过夏翎,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夏翎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