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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仁师研究了一辈子,最终只差一步的惊世创造,最终却在她手里完美成型。
说到这个,夏翎就颇有些得意:“这是仿轻云纱的灵力结扣,区别是轻云纱的灵力结能用暴力破解,这个却只能用特殊的灵力符阵开启——这就像一个密码锁,设置灵力结的人记住了自己所画符阵的样子和所用灵力的强度,一旦强行破解,就有可能损坏法器中的东西。”
韩煜摸着下巴,眼中确实有些赞叹:“不只如此吧?储物法器不同于芥子空间,其内一般与世隔绝,灵力空气全无。可你这迷藏环中,如今却能藏下一只以天地灵气为生的精怪,光是这一点便已经让我觉得匪夷所思了。”
夏翎顿时大惊失色,干笑着便想后退,可韩煜揽着她的手却纹丝不动,呼吸紧邻相贴。
片刻后,一尊精致粉嫩的雪娃娃颤巍巍地从迷藏环中爬出来,对上韩煜似笑非笑的眼睛,一声尖叫便要往夏翎的襟口钻。
韩煜眼不抬身不动,一伸手已将它抓在手里,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有些阴寒。
他不动声色地随手拢了拢夏翎被扒拉开的襟口,淡淡道:“古语有云:‘曦毓白螭,精木为觞。上夺天魄,下据其颠。游魂氤氲,精气之秀。’你可知一只成年白觞的价值为何?”
夏翎闻言几乎神色剧变,一把拽住他的手臂,近乎哀求道:“你已度过阴煞之月,晋入大乘期后阶,白觞便是再有价值,又能对你有多大用处……”
韩煜低头望着她,眸光瞬间暗了暗:“你以为我说这些,是想要吞食它?”
山洞幽暗的光线下,夏翎抬着头,望见男子墨黑如琉璃般的眼眸,和苍白清秀的五官,几乎有种他是如此悲伤难过的错觉。
韩煜叹了口气,将白觞重新抛入她怀中,淡淡道:“无论何时都不要将它曝露于人前,人性的贪婪,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一把拽住夏翎空出来的手,无比自然地拉着仍有些茫然的女子往外走,宽大结着薄茧的手轻轻摩擦转动,在女子还未察觉的时候就已悄然与她十指相扣,牢牢收紧。
夏翎本以为韩煜会马上回韩府,可他却带着自己往韩府的反方向飞。
她本想问问这是要去哪,却又有些担心,这次要去的地方,会不会又是另一个龙域。
自己不过是个傀儡,主人去哪和做什么,又岂是她能决定的。
如果问出的结果不尽如人意,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还不如一开始就一无所知呢。
更何况,她只剩下二十九天,二十九天过后她就能彻底自由了,何不忍忍,再忍忍呢?
这时候,晋海以北刚刚进入酷暑,每日飞在空中烈日炎炎,实在有些吃不消。
从本质上讲,夏翎就是彻底的享乐主义者,修者飞天遁地的本事在常人看来是眼花缭乱的艳羡,在她眼里却是餐风露宿的自讨苦吃。
飞机多好啊,既不用日晒雨淋,也不用担心恐高。
火车多好啊,爱坐着坐着,爱躺着躺着,没事还能对坐凑一桌双扣。
人人都说神仙好,难道神仙就没烦恼吗?
韩煜好笑地看着烈日下一副半死不活样的女子,终究无奈地降下飞剑,落入林中。
反正,本来就是想让她开心才去临溪镇的,耽不耽搁又有什么关系呢?
飞剑降落的瞬间,夏翎眼睛都发绿了,只见高山峻岭相隔的峡谷中竟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湖泊,湖水碧蓝清澈,倒映着青山绿水,只是远远看着已觉通体舒爽冰凉。
韩煜将她放在湖泊前,丢下一句:“我去采些兽骨。”便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去。
夏翎四处察看,只见这里高山环绕,人迹罕至,连鸟语都几不可闻,顿时放下心来。
她是典型的旱鸭子,从前便是在最浅的游泳池区,也必须抱个救生圈才敢下水,但如今常似锦的五行属木,天生拥有强大的风灵力,所以哪怕溺水也完全不用害怕。
夏翎痛快地除去外衫只留贴身小衣踏入水中,小白觞不知何时竟也从迷藏环中钻了出来,欢笑着一头扎进水里。
长长的卷发浸湿了披散在身上,薄薄的白色衣衫近乎透明的贴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她将整个身体浸入水中,又猛然钻出,修长的身躯微微弯起,几乎曲成美丽的弓形。
小白觞躺在水中横着游竖着游趴着游仰着游,发出咯咯的笑声,似乎从龙域出来后,他就没有如此快乐过。
夏翎将它拖在掌心,轻轻地搓洗他柔软的发,细白的身体和精致如玉的小脚趾。
小白觞害羞地紧绷了身体,小脚互相搓动,想后退,又忍不住前进,眸光氤氲如水。
夏翎压低了声音道:“小曦,以后,我就叫你小曦吧。再过二十几天我就要消失了,你还记得那个传送阵的地址吗?等我走后,这个迷藏环中的东西都留给你,里面有足够的晶石让你启动那个传送阵,到时你就独自回龙域去找你的伙伴,记清楚了吗?”
小白觞呆呆地看着她,仿佛根本没听懂她的意思,等反应过来,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揉着眼睛不依不饶地跺脚踢水。
这一次,夏翎却没有再依从他的撒娇,正色道:“小曦,我不是与你开玩笑。韩煜说得没错,白觞对修仙之人的价值太可怕了,这里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地。我本来就不该带你出来,可当时敖泽在场,我实在不敢冒险让他看见你。若我在常似锦体内一日,或许还能保你一日,可是……谁——?!”
本该无人的山间,湖泊边的一座假山后竟忽然亮起一阵白光,白光不耀眼也不刺目,却仿佛将空间稍许扭曲。
这种光芒太熟悉了,正是远距离传送阵开启后产生的灵力波动。
夏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水中窜出,卷起衣服穿在身上,而这时假山后已陆陆续续走出十几个狼狈不堪的年轻人。
为首的青年面色苍白,发髻凌乱,形容狼狈不堪,却极眼熟。
细细看去,竟是曾在云水镇珍宝阁遇到过的莲华派掌门高徒——吴修。
夏翎心中一惊,连忙往后望去,果然看到了身受重伤,浑身是血的熟悉男子。
沈清,是沈清?!
师兄他……受伤了?
☆、第四十二章最初的温暖
夏翎几乎条件反射地想要冲过去察看沈清的伤势,因为他的状态看起来真的很不好,脸色青灰,浑身灵力紊乱,且薄弱。
可是,当她的目光对上吴修和其它年轻男修震撼惊艳的目光和张大了合不拢的嘴时,便不由停住了脚步。
常似锦的这副皮囊究竟有多倾国倾城祸国殃民,她是早就领教过的。
连龙族二殿下都抵挡不了的美人计,两百年前能以一己姿色祸乱人界,凝聚千万冤魂的常似锦,如果接近了师兄,会为他带去怎样的祸患呢?
伙伴的嫉恨疏离?一朝分离后的神魂颠倒?也许统统都不会,可她却不敢冒险。
如果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先戴上轻云纱就好了。夏翎沮丧地想。
也许只有二十天自己就会回家或者魂飞魄散了,天意冥冥之中让她再遇师兄,可她却连跟他默默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脑中隐隐约约闪过模糊的场景,沉稳刚毅的青年连耳根都泛了暗红,轻声对自暴自弃的她说:没有关系,以后你……我,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我能保护你。
那是第一次有人对着她,既不温柔也不深情地说,没有关系,我能保护你;而不是你这废物,丢尽我的脸。
三年婚约中断断续续地借故探望,时不时送给她的小饰品,和送出饰品后羞涩尴尬的表情,成了夏翎十七年灰色人生中最亮的色彩。
后来夏家败落,天奎宗掌门黄吉冷酷倨傲地将婚书焚毁,师兄就在一旁看着,火光映红了他墨黑的眼睛和握紧的拳头,也映红了夏翎苍白的脸。
夏翎想,那时自己一定是难过的,但却没有一丁点怨恨,甚至连遗憾也没有。
因为这世间没有什么人是必须对她好的,更没有人活该为她违背师命自毁前程,婚约解除的时候,师兄固然没有为她做过什么,可从头到尾,她又何尝为师兄做过什么呢?
所以,当她被禁锢在一个不自由的躯壳中第一次见到师兄的时候,才会那么失态,因为他是这世间第一个给了她温暖,并给过最多温暖的人。
从他说“我能保护你”那一天起,潜意识地,夏翎就想要依靠这个人,信赖这个人。
夏翎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刚刚走出传送阵的几人,进退维谷。
可就在这时,那本已灵力消弭的传送阵竟又亮起了白芒。
几个为美色所迷的青年还沉醉在艳遇惊梦中,气息微弱似无的沈清却忽然抬起眼帘哑声道:“传送阵……”
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却也终于惊醒了扶着他的男修。
男修反应过来后顿时脸色大变,飞快抽出剑砍向传送阵的一角。
可是,显然来不及了,一阵刺目的白芒闪过后,不大的传送阵中马上又多了十几个黑衣人。
真的真的非常无巧不成书的是,这几个黑衣人里居然还有个夏翎的熟人。
从美色中惊醒过来的吴修等人终于发现了剧变,大叫一声齐齐往后退。
重伤未愈的沈清一经移动,嘴角便又溢出鲜血,看得夏翎额头太阳穴猛地一阵抽痛。
那十几个黑衣人个个手持长剑,目光残酷冰冷,带着居高临下,视人命如草芥般的残忍。
为首的青年嘴角带着不屑的冷笑,目光扫过吴修等人,最后落在夏翎身上。
然后,他的脸色马上就变了,既扭曲又惊怕。
夏翎挥手朝他打了个招呼,万分亲切熟稔地笑道:“嗨,三十万晶都拿不出来的穷光蛋,好久不见了。”
没错,来人正是当年在树林中追杀狄飞的齐皓,紫阳候手下一条穷得拿不出三十万晶买雷音珠的小走狗。
这可真是,太冤家路窄了!
然后,不等夏翎再多说一句话,齐皓手忙脚乱地再度启动了传送阵,十几个黑衣人转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逃得也太迅速了吧?夏翎摸着湿漉漉的头发,无语地惊叹。
绝处逢生的几个青年大喜过望,连忙用剑破坏符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