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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出崇德殿,便见有人由石径走了过来。卫子君细看,那人竟是张石。
张石见了她,并没有露出吃惊的神色。两人就那么互相微笑注视,良久不语。
“可汗,何时还我的小月。”张石此话出口,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先生毁了我的突厥,我仅仅是杀了你的小月,先生不觉得应该是我向你讨要些什么吗?”卫子君仍是忍不住的笑。
“可对张石来说,我的小月比可汗的突厥要重要得多。”张石抿嘴,脸上笑意荡漾。
卫子君忍笑道:“先生对小月果真一往情深,其实,先生的小月,我没吃。”眼见张石晶亮的双眸,卫子君接着道:“我踩了两脚倒是真的。”
“可汗你……”
从未见过这向看来疏淡之人嗔怒,还真是可爱。
卫子君含笑看着他,“好了,先生毁了我的突厥,我杀了先生的小月,我们算是扯平了,先生以后不准再同我要小月了。”接着又喃喃道,“这笔帐好似怎么算都是我吃亏呢。”
张石隐忍着笑意,“可汗说扯平了,张石却不答应,可汗真的忘记那日对张石的承诺了吗?”
“呃?真是对不住先生,我的确不记得做过什么承诺。”卫子君的确不记得什么,只是依稀记得李天祁骂她吃了别人的口水,然后因为这件事对她不理不睬,想必,她又干坏事了,可是她当时什么都不知道,这也算数吗?
“可汗非但做了承诺,还做了一些事情,可汗怎么能够,忘记,那些事情。”看着卫子君无辜的模样,张石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轻轻撩开衣袖,抚着她的手臂,“真是没有留下疤痕呢,一点痕迹也没有,好似未有发生,就那么将痕迹淡去,将那日所有的淡去。”
听得出那话中的伤感,卫子君不觉突然来了愧疚,“先生,我做过什么让先生伤心的事吗?”
“没有,没有,是张石自己的错。”张石垂着眼帘,不再微笑,只是那么一下,一下的轻抚她的手臂。
卫子君突然觉得很难过,她知道他伤心了,感受到了他的心,那个从来都是淡淡笑着的人,没有了笑容。
她感到了一丝,无力的忧伤……
从来没有觉得早朝是这样的漫长,出了太极殿,李天祁便飞一般的奔崇德殿而去,路上险些将抱了脏衣的小宫女撞倒。
这想念不知为何来得如处切肤,昨日从她走的一刻开始,他便开始想念,想得刻骨的痛。于是,他顾不得她才征战回来,自私地把她急招入宫。想她该是没有睡好,他想让她来这里睡觉,便是这样的看着她睡觉,然后他在一边批折子。想想,他勾起好看的唇,笑了。
方踏上崇德殿的石外,他便望见了那两个把手牵到一起的人,他似乎听到了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这一次,没有怒吼,他极力隐忍自己的怒气,生怕再伤了她。但是,卫子君还是象一只小鸡一般,被他拎入了崇德殿。
方进得殿内,还未及用冒火的眸去瞪她一眼,外面便传来了通报。“陛下,上洛公主知道风王在此,想见他一面。”
李天祁闻听那声通报,深吸了口气,长叹一声,心中泛出隐隐的痛。世间百情,果真相思最苦,姒懿这病全是来自相思,任是御医怎样医治,非但不好,反而越来越重了,解铃还需系铃人,也许他能够医好她的病。“子君,去看看她吧。”
位于皇宫内角的紧云阁,精巧雅致,不及入门,浓重的草药味道便弥漫充斥着人的鼻腔。榻上的人,苍白得没有血色,病恹的身躯蜷曲,凹陷的眸带着极度的渴盼向门外张望,直到那个日思夜盼的身影出现在视线。李姒懿呜呜的哭了出来。
“公主——”卫子君轻呼。她的痴情让她心中一痛,长指轻抚,为她擦去了泪痕。“卫风何德何能,劳公主如此牵挂,公生切莫再如此,否则熬坏了身子,卫风岂不成为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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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王——”李姒懿扑到卫子君怀里,哭得泣不成声,“风王只需娶了我……不爱我也好……只需娶了我……”
卫子君一叹,眼中泛出湿意,“公主这是何苦,卫风不想害公主,公主不要再想卫风了,卫风不能给公主带来幸福。”
“不,姒懿不需要幸福,姒懿守住风王便会幸福,风王,可否娶了姒懿?”见卫子君久久不答,李姒懿啜泣着追问道:“可否娶了姒懿?”
卫子君沉默良久,“不可!”
李姒懿闻言,身体一僵,一汩鲜血,由口中溢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公主——”卫子君轻呼一声,看向旁边惊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宫女,快去叫御医——”
“风王,御医医治不了我的。”李姒懿揪着卫子君的衣襟,“风王若不答应,姒懿便要带着遗憾离开世间了,恐怕,姒懿真是时日无多了。”
“公主,你叫卫风该怎么办啊——”卫子君焦灼得不知如何是好,“公生莫要如此执着,卫风有苦衷,你记得,非是卫风不要你,而是要不得。”
“风王有何要不得?以圣上对风王的宠爱,有何要不得?”李姒懿灼灼望着卫子君。
“便是我要了你也是负你,卫风无法接受你的一片情义啊。”卫子君此刻真是被缠得没了主意。
“为什么!风王——”姒懿又哭了起来。
“姒懿莫哭。”长叹了一声,“我不能说啊,说出来是欺君之罪,我不能连累双亲!”
“欺君之罪?风王有何苦衷但说无妨,姒懿发誓为风王保密。”
“姒懿,我不能说,不是怕担罪名,而是不能让家慈陷入险境。”卫子君拿起帕子帮她拭去血渍,“卫风与你说这许多,只是告诉你,卫风不是无情的人,但是卫风不得不如处。所以,公主应该放开心怀,不要再想着卫风了。”
李姒懿久久凝望着卫子君,口中喃喃着,“欺君之罪?欺君之罪?”突然杏眼瞪大,将卫子君上上下下看了遍,在她颈部流连了一圈,然后眼晴停在她的胸口。“风王,莫非是……莫非是……”
卫子君一惊,她猜到了?这个秘密是不应该让她知道的,万一她失望至极,报复心起,那么爹娘就要担上欺君妄上的罪名。
但目前,显然她已经猜到了。
“风王可是因为与姒懿是同样的?”李姒懿说着便摸向卫子君的胸口,卫子君一愣,就在这个发愣的空当,她直接扯开她的领口,便将手贴着肌肤伸了进去。手上那片柔软的触感令她即刻呆住。虽是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真的证实起来还是令她觉得心里瞬间空了。
卫子君一惊,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臂,“姒懿可知此事若被外人知晓,将陷卫风于万劫不复?”
李姒懿面露震惊之色,“姒懿知道!此事将烂在姒懿腹中,永不再提。”
“如此,多谢姒懿了。只是卫风惭愧,辜负姒懿了。”卫子君缓缓抽出她的手臂,“既已知我是女人,姒懿便不可再有爱慕之情了。”
此话方出口,门外传来盘碟打碎的声音,馨荷望着地面碎裂的茶杯发呆。他是女人?自己心心念念想着的人,原来是女人。
卫子君闻得声响,起身走出,即望见了呆立在那里的馨荷,同时,她发现一个内宦由窗下走过。
该不会再有其他人听到什么吧?
……
由紫云阁出来,卫子君忐忑了一路,她相信公主不会说出,毕竟,她救过她一命。至于馨荷,她也相信她不会说,但,真是担心她万一失口。那么双亲就要担上欺君妄上的罪名。
真是,担心啊。若非被那公主绞缠得心生不忍,她也不会将话说得那么露骨。只是,一时的心慈会否坏了大事?现在后悔却也晚了。
从来没有这样的心焦,脑中不断纠结着这件事,脚下便没了方寸,不知怎么便在这偌大的皇宫迷了路。想找个领路的宫人,此时却是鬼影也不见一个。
迷迷糊糊绕到了一处景色秀丽之所。此处假山林立,墨石巍巍,竹影森森,实乃一处幽静所在。
卫子君走了有些乏了,便在假山后靠坐下来。要起身的时候,她听到了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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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用担心她看到过我们在一起了,那李姒懿快病死了。”女子的声音很柔媚。
“放过她吧,她都病成这样了,况且,她只是以为我们偷偷情而已,不会说的。毕竟她不会看着自己的两个兄长自相残杀。”男子是沉稳的中音。
“北稷,我们这样在一起,待他想起来宠幸我,得知我早已失了身怎么办?”女子忧心道。
“放心,他不会的,他根本还不懂女人的乐趣是什么。到现在,他还是只有那个怜吾,他想来,早便来了。”
“可是他不怕吗?毕竟我的家父是门下省的侍中,而德妃的爹爹也是尚书省的尚书令,他不拉拢我们,就不怕这边的势力不支持他?”
“他怕?他就不会这样不着痕迹的夺了皇位了,他江湖有势力,朝中有卫叔澜、郑焯堂等手握兵权的大臣支持,二弟又倾向与他,而今又出来个风王,真恨我当初怎么没再多刺几剑。而今他又把大部分兵力转到卫风的手下,他还怕什么?他从一开始就没怕过,他怕,就不令登上这个皇位。”男子的口气有些冷。
听到这里,卫子君一惊,听男子的话,他应该是大皇子李北稷,这个人她还没有见过,因为他的封地在江南,此次他回京师,卫子君刚好在蜀郡,所以,一直没有碰面。
对于卫子君来说,一直没见过面,而对于李北稷来说却不是这样,毕竟她腹部的剑,是他插上去的。
当她想闪身见见这个未谋面的大殿下时,身后又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女子先是“嗯”了一声,接着,便是“啧啧”的亲吻声,听着那亲吻声,卫子君脸有些发烧。
在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浓重的喘息与娇吟声便传出来。
卫子君很想就此离开,可是又怕惊醒二人,就在那里受着这声音的煎熬。直到,头上垂下一只巨大的蜘蛛。她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怕的蜘蛛,对它的恐惧超越了死亡的蜘蛛,她便是看见蜘蛛网都想哭泣的蜘蛛……
接着,她本能的发出一声失控的尖叫,人也极度恐惧的滚了出去。然后,她便看到了那片春光。
一个容貌艳美的妖冶女子身靠大树,衣襟半敞,目色迷离,双腿缠在男子精壮的腰间。